“你怎么……” 宁苏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秦乐施站在原处,很自然地笑道,“你门没关好被风给吹开了,我帮你把它关上。” 宁苏只是淡淡扫他一眼,并没问他有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先来吃早饭吧。” 楼下这家早餐店的油条做的不蓬松,算不上好吃,包子也差强人意,豆浆里全是水,秦乐施强塞了几口油条和包子,正准备喝豆浆压压,一抬头宁苏已经把他自己那份都吃光了。 发现秦乐施不吃东西,反倒盯着自己看,宁苏翻他一眼,“我能下饭?” “嗯,你秀色可餐。” 看见宁苏不善的眼神,秦乐施哈哈笑起来,利索地把自己剩下的东西吃完。 宁苏将袋子随手丢进塑料袋里,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烟,问秦乐施要不要来一根。 是很普通的牌子,楼下超市几块钱一盒,味道很大,也抽不了多久,是秦乐施之前绝对不会抽的类型。 但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从宁苏手里接过烟,宁苏帮他把烟点上,劣质烟草的气味刺激着秦乐施的感官,他忍不住轻咳两声。 宁苏单手撑在茶几上,笑眯眯朝他吐口烟,“抽不惯便宜货?” “味道太冲。” 秦乐施说完又试着抽了一口,依旧很呛人,但他这次忍住没咳出声。 “抽不惯还是别试了,别给你抽坏喽,到时候又来讹我。” 宁苏说着,起身去给他接了杯水。 秦乐施看他这副关爱孤寡老人的神情,无奈道,“一根烟而已,还不至于能把我抽出问题。” “我是怕你出问题吗?”宁苏瞥他一眼,“我是怕你讹我。” “我像那种人吗?” “那谁知道呢……”宁苏轻笑起来,问他,“今天是周末,你有安排吗?” 秦乐施想了想,“目前还没有。” “那陪我看电影吧,就在这。” 秦乐施的目光落在客厅中央摆着的那台一看就上了年纪的老旧大屁股电视机上,“你是说用这个看?” “这个怎么了,又不是不能用。“ 宁苏走过去拍了拍电视,然后按下开关,“滋啦”几声后电视开始播放地方台的节目。 秦乐施也走到电视前,看着宁苏更换模式,“居然真的能用,我还以为这就是摆设,毕竟现在还会看电视的家庭不多了。” “我平常也不怎么看,偶尔用来放碟片。”宁苏拉开电视柜的抽屉,“你看看有没有你想看的。” 抽屉里整齐摆着几十张光碟,电影,电视剧都有,大多都是十几年前的东西,现在已经不常能见到。 秦乐施随便翻了一下,从一堆僵尸片和鬼片里挑出几张好莱坞经典老片,又随便拿起一张,“看这个吧。” 宁苏扫过碟片上的名字,“《卡萨布兰卡》吗?” “嗯,你之前看过这个吗?” “可能看过,但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宁苏说,“我经常会这样,把很多东西都混杂在一起。” “那就再看一遍?” “行呀,你直接把碟片放进去就行,我去拿饮料。” 秦乐施按照他说的将碟片放进电视,等弄好以后坐回沙发上调整播放模式,没过多久影片开头的声音便从电视里传来,秦乐施按下暂停键,等了两三分钟却没看见宁苏从厨房里出来。 他心下不安,起身快步去了厨房,宁苏脸色惨白,只有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稳。 “你没事吧?” 秦乐施将他搀回床上,抬手摸上他的额头,并不发烫。 “没什么,老毛病,你帮我倒杯水,吃点药就好。” 秦乐施给他接了一杯温热水,又按他说的从床头的盒子里翻出两板药片,等宁苏吃完,状态逐渐好起来,他才看着药盒问道,“你这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宁苏还很虚弱,视线刻意从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上避开,“因为这个管用。” “你不知道这个会让人上瘾吗?” 秦乐施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气愤,他深吸一口气,把标着美诺康定的盒子放回桌案上。 美诺康定是前些年很流行的镇痛药,药效好,见效快,许多药剂师和医生都爱开这种药给病人,但去年美诺康定被揭露不符合制药标准,属于违禁药品,长期服用会使部分人神经错乱,同时出现成瘾现象。 自那以后美诺康定就成了禁药,几乎所有在市面上流通的美诺康定都被回收并销毁,但秦乐施在宁苏这已经看到好几盒…… “我知道它有副作用。”宁苏偏头看向窗外,“但那不重要,对我来说这是唯一能起效的药。” 秦乐施的呼吸有些乱,他垂着眼帘,往下问,“到底是什么病?” “一种很罕见的遗传病,我们家几代人都有。”宁苏说,“不过没什么特殊的,不会死,只是会……很疼,至少犯病的时候是这样。” “你从小就这样?” “那时候还没这么明显,分化以后才变成这样的。” “找医生看过吗?” “去过不少大医院,但这个病太特殊,说是基因上的问题导致的器官缺陷,没法治,只能开点止痛药。” 秦乐施揽过宁苏的肩,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藤萝味道的信息素包裹着宁苏,他闭上眼睛感受着痛楚的流逝。 “看样子电影是看不成了,不过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分散一下注意力,这样就没那么痛了。” “什么故事?” “一只鹿的故事。” 秦乐施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哄孩子睡觉的母亲,“从前有两只小鹿和他们的妈妈一起住在森林里,但妈妈从来不觉得他们是鹿,她给小鹿们吃肉,教他们打猎,让他们像狼一样生活,起初小鹿们并不觉得有问题,直到有一只小鹿在森林里遇到了其他的鹿,她逐渐发现外面的世界和妈妈告诉她的并不一样。 她对自己的母亲和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东西产生了怀疑,但她不敢违抗母亲,直到有一天母亲发现了小鹿的秘密,他们大吵一架,母亲严厉地训斥了小鹿,把小鹿关起来,强迫她相信自己的话,还不允许她的弟弟去看她。 但小鹿的弟弟很担心她,就在晚上偷偷溜去看她,她很虚弱也很痛苦,一直在哀嚎,弟弟不知道她这是因为什么……但他知道她可能要离开自己了,他走上前握住姐姐的手,姐姐看着他,不说话,只是流泪。 他帮姐姐把眼泪擦干,却听见姐姐说……“ 秦乐施顿在这里,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人,宁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看起来还是很憔悴,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秦乐施让他平躺在床上,仔细检查了柜子上摆着的药,除去大量镇痛药,只有消炎用的和一些日常的感冒药,看不出具体的问题来。 强烈的不安笼罩在秦乐施的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复自己的情绪,再一次推开对面那扇门。 写满东西的稿纸被随意丢在地上,中心的黑板上贴着各种照片,秦乐施知道宁苏这是在找那个危险的连环杀手。 他站在那块黑板前注视上面列出的证据链,下意识摸上自己的手腕,他想如果这是宁苏的愿望,那他一定能如愿以偿……
第61章 只是为了自己? 白柠檬发现白桑榆和顾临川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奇怪,虽然他们还是会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有说有笑的,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是很奇怪。 小姑娘很好奇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都发生过什么,但只要她一问起,顾临川就会沉默,俨然一副心里有事的样子。 白柠檬想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随便找借口把话题引开,又聊了几句自己在补习班里遇到的事便上楼休息。 顾临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盯着黑屏的电视出神,等他反应过来,白桑榆已经把刚洗好,削完皮的水果放在他面前。 白桑榆是很懂得享受的人,特别是在吃这方面,他喜欢吃从产地运来的应季新鲜水果,甚至会花三百块买一串据说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葡萄。 顾临川觉得他身上有着太多不协调的地方,就像是一个矛盾的集合点,你永远没法看清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不能给他一个常规的定义,只能自己感受和摸索。 “不喜欢?” 白桑榆叉起一块苹果放到顾临川嘴边,顾临川偏过头看着他,顺从地把苹果吃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还是之前那件事?” “……” 见他不回答,白桑榆知道自己说中了,他将叉子放回盘子上,起身去冰箱那倒了两杯红酒。 顾临川此刻没什么心情去享受美酒,只抿一小口就把酒杯放回桌面上。 白桑榆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知道你最让我觉得难受的是哪一点吗?” 顾临川摇摇头,“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还是说……当初的事……” “你没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白桑榆打断他的话,“但你总是喜欢沉溺在过去,各种意义上的。”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那些对你好或者坏的人有没有得到相对应的结局,你都喜欢一遍又一遍把自己拉回过去的生活里。就像那天的事,我说过我已经原谅你了,但你为什么还要反反复复去想,去提起那些事? 临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怨恨什么,但过去的事是没法改变的,何必为了已经既定的东西去伤害自己和其他人。“ 白桑榆这话说的很认真,但顾临川显然早已有了答案,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轻声说,“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过去发生的事,我在想我做的到底对不对,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父母,对其他人,在这之前,我都是清楚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是为了什么,可现在我不明白…… 不管我是顾临川,是Joker,有没有精神病,是不是顾家的孩子,我好像一直都不开心,以前我觉得只要离开父母就会获得自由,只要把新盛的事处理好,他们就会认可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能一直幸福,可现在我没有得到自由和认可,也留不住你。 我做过很多事,想要活得更好,想要成为一个被认可的人,可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抓不住。” “你找不到自己生命的意义……”白桑榆无声叹气,“这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不是生命的意义,是继续检查下去的意义。”顾临川说,“在我刚确诊那会,我就觉得我的人生没什么意义,只是有些事让我一直撑着,但现在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 “你只是在顺从你自己的心。” “但那样做会伤害你,伤害很多人。”顾临川低下头,“你之前说的没错,我总是拿Joker,拿我的精神问题替自己辩解,我其实不算什么好人,我想要一样东西,想做成一件事,就会不择手段,变得卑鄙,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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