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要戒烟吗?” 白桑榆随手从他桌案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新盛传媒下半年正在筹划的网综项目,密室解密类型。 听见白桑榆的声音,顾临川手里的烟差点直接掉在地上,“哥……” “我在休息室待得有点闷,就想着上来找你。”白桑榆说,“结果正好碰到你和那个,堂弟在吵架。” 顾临川把烟掐掉,给他倒了一杯热可可,“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那小子会今天来找我。” “你又不是会算命的神仙,这种事往自己身上揽什么锅。” 白桑榆坐在他的椅子上,小喝一口杯子里的热可可,可可香味很醇正,就是放的糖稍微有点多,“说起来,你和他的关系不怎么样吗?我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你家里的事……你也没主动和我谈起过。”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想和白桑榆说他家里那些烂事,但倘若他们以后真的在一起了,白桑榆早晚都是该知道这些的。 “顾家是个大家庭,我父亲那一辈有好几个兄弟,但都是些不成器的,在外面弄出不少私生子来,我爷爷觉着好歹都是顾家的血脉就都接到院里养着,但人一多,为了那点钱的事,难免生出不少事端。起先家里的事有爷爷管着,要闹也闹不到多大,现在爷爷退下来了,家里的事都是大姐在管,但她很忙,也不是每一件都能顾得上。 顾准那小子是我三叔的小儿子,才十九,不是读书的料也没什么过人的本事,在自家人面前抬不起头,这次混了一年大学,就想着退学干出一番事业,好在大姐和爷爷那里露个脸,也能在兄弟姐妹面前扬眉吐气一次。 之前在家里要了钱搞投资,没成功,就想着来找我,他说他想成为第二个江遇野,但‘江遇野’哪是那么好成为的,这世界上能做到每一行顶尖的人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说了他几句,他就气得不行,要和我闹决裂呢。”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这样。”白桑榆联想到之前顾临川说他出去留学的事,突然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你小时候肯定很累。” 顾临川有些发愣,他看着白桑榆,下意识去蹭他的掌心,白桑榆的体温天生比常人要低一点,不管什么时候手都是冰凉的,但顾临川很喜欢这种被他触碰的感觉,“也没有很累,我小时候和他们在一起玩的时间并不多,除了大姐以外的人,也不怎么和我说话,他们很怕我妈妈,所以也连带着不喜欢我。” 白桑榆安慰他,“但现在你比他们都要厉害。” 顾临川轻笑起来,“我可不算是我们家最厉害的,大姐才算吧,等哪天有空我带你去见她。” 白桑榆没应,他垂下头,把刚才遇见祈梅的事同顾临川说了一遍。 顾临川对祈梅的做法并不意外,只是调侃说,要是在遇见这样的事,他害怕他会忍不住把白桑榆给关起来,这样就只有他一个人能送礼物给他。 白桑榆翻他一眼,转过身继续去看那份策划案。 顾临川问他,“你对这个感兴趣?” 白桑榆含糊点头,“只是觉得里面有几个地方可以再改进一下。” 他说着从笔筒里找出一支铅笔,在里面圈出几个他觉得有问题的地方,把自己的想法写在一边。 顾临川站在他旁边,刚想开口,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手机,一条新消息跳出来。 【未知联系人:明天下午,西市区首义街23号】
第52章 他的世界能永远这样也挺好 宁苏约的地方有些偏,顾临川找了将近十分钟才看见小酒馆那被青藤紧紧缠绕的木质招牌。 推开玻璃门,上面挂着的铜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站在吧台里的店老板笑着问他想要喝点什么。 顾临川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装饰镜,目光从菜单上掠过,最后要了一杯低度的鸡尾酒。 宁苏比他早到一些,正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这间小酒馆的老板似乎很喜欢雨林风格的装潢,墙纸是深绿色的,桌椅都选了藤编制品,靠近门那一面的落地窗外还挂着十分应景的爬山虎藤蔓。 顾临川走过去,坐在宁苏的对面。 宁苏并不看他,只是盯着玻璃窗外爬山虎出神,有些长的淡粉色长发被他用银色的抓夹束起,只落下几缕发丝遮在耳前。 这是顾临川第一次见到宁苏,此前他们也算是有交集,但多是顾临川单方面的。 他很早就知道宁苏的存在,在那张白桑榆自己都没有的中学合照上,顾临川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之间那种隐秘而复杂的关系。 顾临川很清楚那张班级合照代表不了什么,但随着那些和白桑榆相关的照片变得越来越多,那些站在白桑榆身边的人都显露出和宁苏相似的特质时,顾临川再也没法控制自己。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去找宁苏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甚至会显得他很像怨夫,但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留下白桑榆更重要,他可以为之付出一切…… “很高兴你能来赴约,宁先生。” 顾临川搭着手,尽量让自己显得更从容一些。 宁苏偏过头,散漫的目光落在顾临川身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那双漂亮的异色眼眸时有片刻的停顿,“既然是你把我叫过来的,就没必要卖关子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和哥有关的事……” “哥?”宁苏嗤笑一声,“你是说白桑榆?” “嗯。” “我现在和他没什么关系。”宁苏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前也没什么关系。” “但你还是会和他见面……” 没等顾临川把话说完,宁苏直接打断他,“有一些其他的事要谈,至于是什么事,我应该没理由一定要向你汇报吧,别拿那种审问小三的态度来审我,你们之间的事,你怀疑什么,大可以去直接找他,而不是过来找我。” 顾临川低下头喝了一口,老板刚端上来的鸡尾酒,带着些梅子香的冰酒很好喝,但依旧有些冲人,“其实我之前和他谈起过你的事,他说……他没法放下过去,我只是在想如果你们之间真的要结束,总要有人放下的,不是吗?” “他没办法放下,那是他的事,我怎么样,是我的事。”宁苏的神色不太好看,“我的事就不劳烦顾总操心了,我可以和你保证,我和他之间不会出问题,倒是你啊……你明知道你自己留不住他,又何必在这自讨苦吃,庸人自扰呢?” “你怎么就知道我留不住他?” 宁苏撑着头,笑盈盈看向顾临川,“你约我见面的事,应该没和他说吧?如果他问起来,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说谎。” 说道这宁苏突然停顿一下,低头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柠檬片,“他应该没有和你提起过……他先天情感缺失,根本理解不了别人的情绪,也没有最基础的感情,他是靠嗅觉来辨别人的喜怒。” “嗅觉?” “嗯。”宁苏说,“你说谎,他是能闻出来的,当然开心,悲伤什么的也可以,他记不住人脸的时候,也靠这个来分辨不同的人,所以他那些哄人的话,你听听就算了,他一个连什么是爱,什么是仇恨都分不清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会爱上一个人,你在他眼里,和他之前交往的那些人,甚至说和那些粘人的小猫小狗,什么的没什么区别。” 他这话说的有些刻薄,顾临川静静注视宁苏,忽地笑起来,“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说实话,宁先生,你觉得,你会让小狗之类的东西上自己吗?” 宁苏的神情呆滞一瞬,随即很快恢复如常,“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在他心里还是有些特殊的,至少比那些小猫小狗强点。” “……” 宁苏没应声,只是翻了顾临川一眼,便起身离开酒馆。 顾临川并不着急离开,他把杯子里剩下的酒水喝完,视线一直紧紧跟着宁苏,他看见宁苏出去以后上了一辆黑色的奥迪,那个坐在驾驶位的人很像秦乐施…… — “和朋友聊完了?”秦乐施把车内的音乐声调小,将矿泉水的瓶盖拧开,递给宁苏,“喝口水润润嗓子。” “嗯,就讲了几句,没什么好聊的。”宁苏喝了小半瓶水,把安全带系好,问他,“待会去哪?” 秦乐施说,“我听说万象城那边开了一家味道很不错的黔州菜馆,想不想去试试?” “黔州菜……”宁苏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走吧,我好像也很久没有吃过黔州菜了。” “你想回去看看吗?” 秦乐施小心地用余光观察宁苏的反应,宁苏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这件事是否可行。 过了片刻,他才回答道,“还是算了,等……以后吧,早晚都会回去的。” “那可别忘记叫上我。”秦乐施笑着说,“我也很多年没去过黔州了,上一次去还是大学期间跟着导师做科考的时候。” “你喜欢那吗?” “怎么说,那边的气候很好,很舒服,这点可是弥南怎么都比不上的。”秦乐施说到这顿了一下,随即深情地看向宁苏,“再者,我想知道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那地方没什么好的。”宁苏突然打断他,“你要是喜欢黔州还是找个宜居的地方,或者景区玩吧。” 秦乐施有些诧异,“你不喜欢你的家乡?” “算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没什么好的。”宁苏显然不太想聊这个话题,把头依在窗边,低声说,“我对那的印象很模糊,除去一些不好的,就只记得一个地方——观音山。” “是那种建有观音庙的山头?” “大不一样,那座山上没有庙,但有一个山洞,在很多年前,大概是宋代或者再往前,有一位匠人在洞内用一块巨石雕琢出一尊观音像,观音像雕成没多久他便死在附近的山里,他的家人找不到他的尸体,便常去拜祭那尊观音像,祈求匠人的灵魂可以安息。 后来因为那尊像很灵验,去拜祭的人变得很多,他们认为山神就住在那里,每一个离开家乡的人,不管他们死在哪里,他们的灵魂都会回到那,回到观音山。” “没什么逻辑,但很浪漫的说法。”秦乐施评价道,“和我家那棵神树有几分相似呢,不过它是亚马孙雨林某个部落的神树,部落里的居民也相信那棵树是他们灵魂的归所。” “一棵树?” “对,那个部落崇拜自然神,相信世界万物皆有灵,就和古时候的人一样,他们畏惧自然,崇敬自然,向自然索取,也供奉自然。不过到了现代社会,人类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早就忘记真正哺育他们成长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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