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连振丰都不知道吗?连振丰就是想坐山观虎斗,搅浑这潭水,等到我们两个两败俱伤了,他再一并清理了。” “……” 孟梵沉默了,怒火顶到天灵盖却不能发泄的样子,活像一只被掐了脖子的鸡。 方秋海颓然地抓了抓头发,顺着墙壁蹲坐下去,失神地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灯,说道: “连振丰这手报复玩儿得是真绝啊……” “你当年逼死他老婆孩子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也该想到的……他这是想让所有害过他的人都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孟梵曾经无数次后悔过,当初就不该把那份陷害连振丰公司的资料交给方秋海。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当初那个利欲熏心的自己,何曾想过今日会自食苦果? “孟梵。”方秋海的眼神突然变的凌厉,“你很清楚吧?不解决了连振丰,咱们两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这是想和我联手?”孟梵眉宇间透着讽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等解决了连振丰,再谈我们的恩怨。”方秋海说道。 孟梵冷哼一声:“连振丰的确难缠,但你更不是什么好货色,当年连振丰也曾是你的合作伙伴,但结局有多惨就不用我说了吧?和你联手,呵,等着被你背刺一刀吗?” 方秋海对此无话可说,既然谈不拢,那就没必要多费口舌。 况且,现在他们两个谁也没有那个心思争论太多。 这期间医生来来回回接了三次血袋,那严肃的表情着实让门外的两人捏了一把汗。 孟时禹是最先被推出来的,情况还算是比较好的,左小臂开放性骨折,中度脑震荡,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皮外伤缝了针,剩下的就是住院修养。 但方聿寻就没那么幸运了,骨折倒是没有,但刺入左肩的玻璃伤到了动脉,失血过多差点就要了他的命,冲击之下内脏受损加上头部受到撞击造成颅内血肿,等到抢救室的灯熄灭时,已经是四个多小时以后了。 方秋海追在医生后面看着方聿寻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紧接着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礼物已送到,我等着你来找我。】 “连振丰!” 方秋海攥着手机的力道大到快要把手机捏碎,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冷静下来。 没过多久,方秋海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看叮嘱的语气似乎是在找人来医院照顾方聿寻,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一旁始终没用正眼看过方秋海的孟梵一脸的唾弃。 “多重要的事能让你在这个时候丢下伤重的儿子说走就走,之前的心疼又是给谁看呢?” …… 孟时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清晨的日光打在病房冷白的墙上格外的刺目,以至于他刚睁开眼就皱眉闭上了眼。 “醒了?感觉怎么样?”孟梵放下手中的文件,坐到了床边。 “还好……” 孟时禹还有点懵,除了头晕恶心,就是身上的伤口还有点疼,但也不算厉害。 可等他缓过神来,顿时变了脸色,不顾还扎着针的手,一把抓住了孟梵:“爸,方聿寻呢?” 孟梵面色一沉,数落道:“就是因为和他混在一起你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你还找他干什么?我警告过你不止一次,让你离他远点,你就是不听!” “爸,你说什么呢?当时如果不是方聿寻护着我,你现在能不能见到我都不一定了!” 孟时禹忍着眩晕反驳孟梵,当时虽然事发突然,但他多少也察觉到了,如果不是方聿寻反应及时护住了他的头,那块玻璃碎片扎的就不是方聿寻的肩膀,而是他的脑袋。 孟梵气得不行,手指着孟时禹点了好几下才说道:“要是没有他,你根本就不会遭遇这场车祸!” 孟时禹眉头一皱,也反应过来了,严肃问道:“车祸是不是和连振丰有关系?” 孟梵沉默不语,避开了孟时禹的视线。 “爸……你到底知道什么?非要等到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肯告诉我吗?” 孟时禹心底升起几分不安,又想起车祸之前方聿寻说的要和他父亲确认什么事,难道……当年得罪连振丰的那件事,父亲也有参与? “嘶……”突然的头痛让孟时禹没办法再继续深想下去。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 “方聿寻在哪?”孟时禹用完好的那只手撑着床坐起来,拔了针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孟梵轻轻压住孟时禹的肩膀,难以理解道:“方聿寻又不是你什么人,他的事你为什么非要掺和?孟时禹,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离他们方家远一点,否则……” “否则什么?”孟时禹冷然打断孟梵的话,拨开孟凡的手站了起来,“爸,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你摆布的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要总是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而且……你真觉得现在的情况是靠逃避就能躲得掉的吗?你不想告诉我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也行,那我就自己去查。” 说完,孟时禹硬是扶着墙自己走出去了,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见一见方聿寻。 …… 一番询问之后,孟时禹在走廊尽头的一个VIP病房里见到了刚出重症监护室没几个小时的方聿寻。 方聿寻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弄着各样的监测仪器,头上还缠着绷带。 孟时禹只看了一眼,就快要压不住喉咙的酸涩。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像是生怕打扰了方聿寻,即便方聿寻现在根本听不见。 “方聿寻……你干嘛要护着我?是不是想让我欠你一个一辈子都还不完的人情?” 孟时禹抬手轻轻碰了一下方聿寻毫无血色的脸,顺手整理病号服时,刚好看到了左肩纱布上洇出的血色,顿时红了眼。 这得多疼啊…… 恰好,医生这时过来给方聿寻换药,孟时禹就站在床边,看着那狰狞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 “医生,他怎么还不醒?”孟时禹紧张道。 医生对孟时禹有点印象,知道俩人是一起送来的,便安慰道: “别担心,他的手术很顺利,今晚差不多就能醒了,他家人给他请了护理,你不用在这守着,你伤得也不轻,赶紧回去躺着。”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孟时禹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走的意思。 他记得方聿寻之前说过,不喜欢空荡荡的病房,他在这,病房就不是空的了。 …… 方聿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好长一个梦,长到像是把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都从头走了一遍,梦里有好些个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不停地钻进他的脑子里。 起初还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酣畅感,但渐渐地,随着吸纳的场景越来越多,脑子就像是充气过量的气球一样,胀得快要炸掉。 突然,他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像是一滴冰水落在了滚烫的铁球上,瞬间让人清醒。 睁眼的那一刻,甚至有一种灵魂重回**的不真实感。 等到视线渐渐明晰,方聿寻就对上了一双充满惊喜的眼睛,很漂亮的眼睛。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孟时禹正捏着棉签给方聿寻润唇,看见方聿寻醒过来心跳都快了几分。 可方聿寻却只是盯着孟时禹看,还微微皱起了眉头。 孟时禹看方聿寻这个反应,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方聿寻没说话,依旧是神色不明地盯着孟时禹看,还试图抬手去摸孟时禹的脸。 可他刚抬起来一点就扯到了左肩的伤口,顿时僵住不敢动,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皱眉忍痛的样子看上去更加虚弱了。 “诶——你别乱动。”孟时禹连忙托着方聿寻的手放了回去,自己则是凑近了些。 可他很快就发现,不管他说什么方聿寻都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但就是不说话。 甚至那双眼睛给他的感觉竟然有些陌生,根本不像是这段时间的方聿寻。 孟时禹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不安:“方聿寻,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谁?” “……” 方聿寻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像是在描摹孟时禹的轮廓,但显然是茫然和疑惑更多一点。 孟时禹心头一紧,甚至都忘了还有呼叫铃这回事儿,直接出去叫医生去了。 等他带着医生回来的时候,方聿寻又睡了过去。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凝重的表情渐渐松懈下来,宽慰道: “问题不大,你不用太紧张,他这刚做了头部手术,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像刚刚那种短暂苏醒的情况下可能会出现认知混乱,过两天就正常了。” 孟时禹这才松了口气,送走医生后坐回床边,犹豫着握住了方聿寻的手,喃喃自语道: “以前恨不得和你老死不相往来,这才过去多久,我竟然会怕你忘了我……如果是以前的我听到这种话,多半会说我疯了。” …… 第二天,孟时禹早早就起来去看方聿寻,他甚至做好了方聿寻今天醒来依旧认不出他的准备,可当他推开病房门时,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病床。 “医生!这个病房的病人去哪了?”孟时禹连忙拦住昨天那个医生询问。 “他父亲给他办了转院手续,那边的条件更好一些,对他恢复有帮助。”医生说道。 “那您知道他去的是哪个医院吗?”孟时禹追问道。 医生摇摇头:“抱歉,这个我们有规定,不能透露。” 孟时禹听了也知道自己这么问不妥,但他见不到方聿寻恢复,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接下来的几天里,孟时禹到处托人打听,但始终没有结果,就好像……是有人故意不让他找到方聿寻一样。 直到半个月后他恢复出院,他都没能联系上方聿寻。 就连一直找他们麻烦的连振丰也突然销声匿迹了,平静的好像他的生活里从来就没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孟时禹直觉告诉他,在他和方聿寻出事后的那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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