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谢之南没有找到一个机会,开口和他说点什么。 不说也好。 本来也不该说的。 他们该保持距离,不是像现在这样黏糊着。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但这么想着,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谢之南还是再看了一眼闻昀。 闻昀也垂着眸看他,眸光无声地拢着他。 谢之南终于动了动嘴唇,心脏狂跳,耳朵嗡鸣,却是说的:“……那我,回去了。” 闻昀嗯了一声。 他没有开口,谢之南也没有开口。 该说什么呢。 该如何说呢。 时间已经无法再拖延下去了。 咔嚓,酒店房门开了。 谢之南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你每次走,总是不和我说再见。 这句话又在谢之南的脑海中响起。 进入房间后,他看着闻昀,又提起勇气,说:“……再见。”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是正确答案。 不是要说这个。 门缝一点点合拢,掩上,闻昀的身影慢慢消失,最后咔哒一声,彻底关闭。 谢之南背靠着门板,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似的,颓然地滑了下去。 胆小鬼。 他想。 闻昀果然没有骂错,他怎么连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呢。 怎么还是处理不好呢。 闻昀大概已经走了。 果然还是不要和他这种人在一起比较好的。 谢之南又开始十分地厌弃自己。 闻昀的西装外套把他包裹着,他浑身上下全是闻昀的味道。 谢之南干脆自暴自弃地环拢自己,然后把自己埋进了这团味道中,深深嗅着,让这股气息也钻透他的肺腑,由此来达到一点慰藉。 突然,电话铃声在空荡的房间中响起,谢之南有点没有力气,他软绵绵地从包里摸出手机,连屏幕都没看一眼,就接起了电话,有气无力地说:“喂?” 对面传来一身沉重的呼吸。 熟悉的呼吸声。 谢之南微微睁大眼睛,表情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呆愣,慢慢地从大腿里抬起头。 紧接着,冷淡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谢之南。” 谢之南的心跳又开始变得不规律,他喉口收紧,狠狠地压了一下喉结,说:“嗯。” “怎么从你嘴里撬句话这么难?”对面说。 是指责他的。 谢之南的心脏又往下一沉,他蠕了下嘴唇,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听见对面又说。 “开门。” 笃笃。 在他身后,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一滴也没有了(瘫)(呆) 感谢大家的支持w 下次见下次见~
第40章 “好久不见。” 刚刚合拢的门,又被谢之南一点点打开。 缝隙逐渐扩大,走廊里的光源照入,闻昀重新出现他的面前。 他还是沉默地站着,眼眸微垂,目光拢在谢之南身上,和刚才的姿态没有分毫区别。 于是谢之南在一瞬间意识到了,闻昀根本就没有离开,甚至是……一直都等在这里。 谢之南的睫毛有点紧张地颤了一下,嘴唇蠕动,说了一个:“我……” 闻昀望着他,一步朝他迈进:“你。” 谢之南被他逼得往后退了一步。 闻昀好像彻底不想要忍耐了,谢之南从没有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 他一步,又一步,走很缓慢,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黑色的皮鞋尖抵着谢之南白色帆布鞋的鞋尖,不容拒绝,将他逼到了房里。 谢之南往后退,闻昀就往里进,最后咔哒一声,门在他的身后被关上,走廊里的光源消失,他们俩都埋进了黑暗的海洋中。 彻底逃不掉了。 谢之南的后背抵到了墙上。 闻昀就站在他的面前,他被困于这片狭窄的空间。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投来几缕微弱的光,微微照亮这片朦胧的空间。 谢之南抬头望着闻昀,闻昀垂眸望着他,漆黑的睫羽垂落,浓密笔直,弧度几乎像把锋利的刀。 好像下一秒就要剖开谢之南柔软的肚腹,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闻昀今晚喝的酒不多,只是浅浅酌了几口,谢之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醉了。 看起来还好似清醒,站得笔直,呼吸平稳,眉眼仍旧清冷。 只是那双眼睛乌沉沉一片,似乎是冷的,又似乎是热的,透着某种危险性和侵略性。 “你什么?”闻昀微微垂下头,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 呼吸交缠,鼻尖都要抵到一起。 谢之南吞咽了一下,想撇开脸,但闻昀却伸出手,轻轻捏住了他的下颌,把他扭开的脸又转了回来。 “又躲。”闻昀的嗓音很低,低到几乎只剩气音,却又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落进谢之南的耳朵里,“什么时候可以不躲,谢之南。” 谢之南被他这句话一下戳得心里一酸,他的下巴被捏着,其实没用什么力气,但他却就是逃不了了一样,乖顺地被人控在掌心,喉结轻轻颤着说:“你……喝醉了吗。” “你觉得我喝醉了吗。”闻昀也问。 太危险了。 靠得太近了,鼻尖已经抵到了一起,好像下一秒就要吻上来。 他们该是在这里,这样贴近,说着这样暧昧的话的关系吗。 他的下巴被人控在手里,身体又被抵在墙上,根本动弹不得,于是他只能垂下眼皮,保住自己最后一点逃避的空间,“你喝醉了……吧。” 他这句话说得再小声不过了,几乎像是没有底气的自语。 闻昀便说:“那就当我喝醉了吧。” 谢之南抿着唇不说话了。 闻昀看着他垂下的睫毛,低声问:“眼睛也可以抬起来看着我吗?” 谢之南的睫毛看起来都是柔软的,纤长浓密,像蝴蝶的翅膀。 听到这句话,黑色的蝴蝶翅膀颤了下,他似乎有点胆怯,但还是慢慢地抬起了眼皮,露出那双圆圆的,盈着一点水光的茶色眼睛。 他可能并不习惯于在这样亲近的距看,和闻昀对视,眼睫眨了好几下,还是垂下去一点点,没敢垂太多,免得又被人抓住把柄。 他的目光落在了闻昀的喉结上,弧度锋利的,在……某些时候,会很性感地微抖。 谢之南盯着他的喉结,小声地问:“你是在……生气吗?” “不是生气。”停顿了半秒,他看着谢之南始终闪躲的眼神,又说,“但也有点生气。” 那就是在生气的意思。 “对不起。”谢之南讷讷道了歉。 “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让你生气了。” “为什么在意我生不生气。” “……” 他问得谢之南哑口无言,沉默了两秒,谢之南很低地说:“……我去给你买点解酒药吧。” “嗯,就是这样。”闻昀说,“就是因为这样才生气的。” 谢之南原本还蠢蠢欲动,想从他的手下逃脱,但被这一句话平平淡淡,又好似带着点讽意的话一说,他脊背打了个颤,不敢动了。 “谢之南,怎么总想躲我啊。”闻昀又贴下来了一点,很亲昵的姿态,他们的面颊几乎都要贴到一起,甚至能隐约感受到皮肤的柔软和热度,“总是回避我,不回答我,也不和别人提及我。” 谢之南的心跳快得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他都害怕闻昀听见自己的心跳。 跳得这么快,这么剧烈。 这么……不受控制。 他觉得他快溃不成军了,理智摇摇欲坠,要被拉扯着坠入云渊,亦或是掉入那个甜蜜却致命的糖罐里。 无数个情绪和想法在谢之南的脑海里拉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和闻昀靠得这样近,这样暧昧。 可他脑海中,又一遍遍闪过闻昀叫他别躲的画面。 还有刚才在晚霞燃烧的海滩,闻昀看他的眼神。 深沉又炽热的,却又是很轻柔地拢着他的,在等着他说些什么的。 他大概是真的不争气,也真的没有长进。 谢之南就是完全没有办法拒绝闻昀。 终于,脑子完全宕机,他蠕了蠕嘴唇,仅凭借着本能,又道了一次歉,很低地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闻昀问。 谢之南的勇气可能只够他说到这里,他又把嘴巴抿起来,不说话了。 他不配合,闻昀便接着逼问:“害怕什么。” 谢之南摇了摇头,几乎是有点呜咽,眉毛也微微蹙了起来,很可怜的模样:“可以不说了吗?” 闻昀今天好像打定了主意不放过他,残忍地要将谢之南从自我回避的茧里捉出来,说:“为什么不说。” “……” 谢之南没有回话。 他不配合的样子很明显,闻昀又紧逼了一步,两人之间贴得太近,谢之南觉得有点缺氧,只能仰起头,以求呼吸一点新鲜的氧气。 殊不知,他这个动作却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给了闻昀。 闻昀也毫不客气,另一只手拢上了他的脖颈,轻轻收在掌心,感受着那节细瘦脆弱的颈在自己的掌心下颤抖,血液流淌,脉搏跳动。 他整个人连同生命都被闻昀控在手里。 谢之南微微仰着脖子,眼皮合拢了,睫毛往下垂着,下巴微微抬起方便着闻昀的动作,看起来竟像是引颈自戮,心甘情愿被他杀死的样子。 这幅表情总是很能引起人心中的恶欲,有时候闻昀也在想,要不干脆在谢之南的脖子上套个锁链好了。 这样谢之南永远也逃不走,他也永远掌控谢之南的生死欢|愉。 但总是舍不得,总是狠不下心。 闻昀手上的力道很轻,轻得只像是贴在谢之南的脖颈上,他再度凑近了,明明嘴唇都要吻在一起,可问出来的话还是这样冷而压抑。 “谢之南,谁教你说谎的?”他问。 “……” 这句话终于将谢之南钉死。 他再也不能装傻,再也不能逃避,他越要躲,闻昀就越要把这个事实撕开了来,摆在他的面前。 谢之南浑身一僵,竟是半天也缓不过来,那根摇摇欲坠的弦到底还是断开了,被他刻意模糊的过往,终于一层层上浮,从未曾忘却的记忆深处翻出来,同闻昀的话一起,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数秒过后,谢之南的双肩颓然一塌,防线崩溃,整个人都沉寂了下去,仿佛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大概是他的沉默被误认为了不配合,或是接着逃避的信号。 闻昀捏在他下巴上的手松开了,反倒摸上他的耳垂,谢之南皮肤薄,这里轻轻一捏就会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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