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来就有点气短,呼吸不畅,谢之南不由高高仰起了头,闻昀微凉的指背紧贴着他的喉结,有一些挤压感。 谢之南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挤压感更加明显,空气也变得愈发稀薄,他刚才被晃了一下,现在更晕了,下意识捉住了眼前可以支撑他的东西。 ……他双手捉住了闻昀凸起的有力的手腕,潮乎乎的掌心没什么力气地搭着,微睁开眼注视着闻昀。 手心发烫,眼底潮红,这样子好像闻昀真把人欺负了的似的。 啧。 闻昀觉得亏得很。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谢之南还像只脚底抹了油的兔子,总抓不住,一不留神就要跑。 “对、对不起。”谢之南惶惶然道,“我今晚下班回家就帮你洗衣服,那我洗完再还给你。” 闻昀:“。” 可以确定脑子是烧坏了。 不然说不出这种话来。 说得好像等着丈夫回家的妻子似的。 闻昀用另一只手摁了摁抽痛的额角,深吸了口气,才把脑子里该有的不该有的想法都压了下去,说:“谢之南,你在发烧,你没发现吗?” 啊。 谢之南一愣,脑子有点混乱地想,是、是吗? 他这时候才开始思考自己从起床就开始不对劲的离奇状态。 头昏脑涨,身体酸软,胸闷气短,总是两眼一黑又一黑的。 原来是发烧。 倒不是谢之南没有生活常识,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但那时候家庭还算幸福,他的父母很注意他的身体,发烧的时候会用酒精给他擦背心和脚心,会带他去诊所看病打针,自己自然不用上心。 后来父母外出务工,他寄宿在姨妈家里,或许是大了些身体养好了,也或许是那副小小的身体也知道,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再折腾给别人添麻烦的好,就很少再生病。 再然后,父亲去世,妈妈带着他改嫁,谢之南的处境变得尴尬,更没人照顾了。 没人照顾,就只能盼着自己少生点病,少给别人添点麻烦。 谢之南的身体十分自觉,当真没再生过什么大病,没给别人添麻烦,也没给自己添麻烦。 感冒咳嗽一类的小病偶尔有,不影响上课,不需要人照顾,自己找点药吃两天也就是了。 这么多年来,从小学到现在,谢之南几乎没发过烧。 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没休息好才这么头晕。 谢之南愣了两秒,突然松开了闻昀的手,在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发烧的第一秒,第一个反应,他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一脸惊慌的模样。 闻昀眉毛一挑:“做什么?” “我……”闻昀的手还勾着他的衣领,谢之南发了一个音,喉咙震颤,发现还贴着闻昀的指背在说话,他莫名其妙觉得脸更热了,很缓慢的,一字一字地说,“怕传染你。” 他喉头有些发麻,说得很轻,几乎成了气音,被手掌捂住,字音闷得满是潮气,有些听不清明。 但闻昀听清楚了。 谢之南在关心他。 闻昀盯了谢之南两秒,然后笑了,说。 “没关系,我不怕。” 【作者有话说】 大家也要多注意身体w,谢谢大家的观看和支持,下次见啦w
第19章 “招人烦。” 办公室里有体温计,闻昀本来想转身取来给谢之南测温度,又看他还捂着口鼻,便停下来问道:“怎么还不把手松开,捂着不难受?” 谢之南脸小,捂着下半张脸,只露出那双漂亮的圆眼睛,睫毛有点紧张地微微颤着。 他含糊地唔了一声,却还是把自己的口鼻捂得紧紧的,一动不动。 闻昀无奈,只好上手去捉他的手腕。 谢之南手腕都烫得厉害,对比之下,连闻昀平日里总是发热的掌心都显得温凉舒服,谢之南整个手臂都开始发麻,相触的地方激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闻昀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谢之南的手抓了下来,但谢之南还用另一只手捂着脸。 闻昀眸光下滑,落到他还抬着的那只纤细的手腕上,问:“这只手也要我拿下来吗?” 谢之南脑子本来就烫,听了这话顿时觉得脑子更烫了,连忙把另一只手也垂了下去。 闻昀笑了一下,总算松开了勾着他衣领子的手。 喉咙上的压迫感消失,呼吸重新顺畅起来,紧绷的脊背也松了下去,谢之南咽了咽干痒的喉咙,却忽然觉得一阵腿软。 他后背紧贴着办公室的门,腿没撑住往下滑去。 闻昀见他状态不对,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架了起来。 谢之南被晃了一下,眼前开始发黑,耳朵也开始嗡鸣,浑身发软没有力气。 闻昀犹豫片刻,还是轻轻伸出手,揽住他细窄的腰肢,让他借力靠在自己身上。 ……太瘦了,闻昀想,腰被他的手臂一环就环住了,纸片一样。 谢之南被轻手轻脚地放在沙发上。 耳鸣声还大得吓人,脑袋也钝得厉害,他下意识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嘴唇都烧得起皮干裂,脸也烧得通红,眼神迷离涣散,好像连人都看不清似的。 谢之南估计是有点烧糊涂了,这会儿难得听话,也不说那些气人的话了,闻昀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仿佛变成了什么温顺的草食动物,连自己的毛绒肚皮都翻了出来。 闻昀让他抬高手,他就慢吞吞抬高手,随后衣领被掀开,一个冰凉的东西碰到了他滚烫的躯体,冰得他一激灵。 谢之南迟钝的思绪上线,终于彻底缓过神,慢慢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 他低头一看,闻昀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水银体温计,塞到了他的腋下,动作很礼貌,手一点没碰上他的身体。 ……明明刚才还不礼貌地抓他的手,碰他的喉结。 好像只是他的错觉似的。 谢之南懵懵地看着他,闻昀垂下漆黑的眸同他对视,淡声说道:“夹|紧。” 听到闻昀的话,他下意识收紧手臂,把冰凉的体温计紧紧夹住,才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闻昀。 乖得很。 闻昀心里一下就软得厉害,尽管面上看起来还是没什么表情。 “给你量下|体温。”闻昀低声说,“情况严重的话就请假去医院。” 谢之南努力运转自己迟缓的大脑,都忽略了他完全没必要在上司的办公室里测体温这件事,只是凭借着本能在说:“……不用,公司附近有,药房。我买点药就好了。” 这幅强撑的样子看得闻昀眉头直皱:“这么想给资本家打工?” 谢之南闷闷点头,又闷闷摇头。 “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谢之南迟缓地说:“……来都来了,上了半天再请假,亏。” 顿了一秒,他又小小地补充了一句:“还会被扣全勤。” 闻昀说:“……不扣你的全勤。” “不行。”谢之南摇了摇头,“你不能这样做,你要扣我的全勤。” 闻昀:“。” 脑子都烧成这样了,还记得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闻昀都要气笑了。 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谢之南忽然皱了下眉,大概是觉得很不舒服,闭上眼睛,呼出了一口沉重灼热的气。 看他这样难受,闻昀抿起唇,把嘴里的话又压了下去。 没人说话,办公室里陷入一片寂静。 闻昀盯着时间,五分钟很快就到了,谢之南还低着脑袋不吭声,人看起来钝钝的,没什么反应。 闻昀低声开口问:“体温量好了,自己取吗?” 谢之南回想起刚才闻昀帮他放体温计的样子,顿时又是一阵热度上涌,忙点了点头,手忙脚乱地把体温计摸出来。 他抬起体温计,对着灯光,眯起眼睛看自己到底烧到了几度,但眼前发花,转了半天没看清楚,他还想凑近点再看看,手中的温度计就被人夺走了。 “……快三十九度了。”闻昀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眉头拧得死紧,好似有点懊恼的模样,“估计是昨晚吹凉了……谢之南?” 他发现谢之南的状态已经开始有点恍惚了,不由轻声唤了一下。 谢之南回了神,还想再挣扎:“……我回去吃点药就好了,不用管我。” 说完,他就撑起身子要走,闻昀看着他准备起身的动作,唇线拉平,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消失。 ……他还要走。 谢之南总是这样。 竭力不给任何一个人添麻烦,即便是男朋友也不行。 他似乎做好了随时会被任何一个人抛弃的准备。 如果哪天真的将他遗弃,他也只会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别人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别人一点踪迹,心里在第一时间产生的也不是失落,而是一种踏实的,啊果然如此的感受。 然后,他就会温顺地清理好自己存在过的所有痕迹,朝相反的地方躲得远远的。 临走前还要给人考虑到最后一步,生怕给人带来一点影响,直要把自己烧干了,烤干了,才能心甘情愿地被抛弃。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偏偏这样的人,竟然先把他抛弃了。 闻昀握紧拳头,又无力地松开,喉咙发紧,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他沉默着,不言不语,有某种情绪在他的内体炸开,岩浆火焰一样将他淹没,几乎要钻破他的喉咙烧出来。 谢之南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按了按昏沉的头说:“谢谢闻总,那我就先走了。” 他迈了一步,又没走成。 闻昀拽住了他的手腕。 谢之南回头一看,看见了闻昀没有表情的,绷紧的脸。 他看起来仍然是那副冷冷的模样,谢之南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很沉、很沉的气势压在他身上,皮囊之下烈火燃烧,几乎一触即发。 谢之南想抽回手,但闻昀抓得实在太紧了,紧到他腕骨都有些发疼,没能逃脱开。 “……闻总?”他讷讷地喊。 闻昀漆黑的眼睛乌沉沉地望着他,看了他好几秒,然后轻轻闭了闭眼,把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都凶狠地按回了自己的身体里,确保不会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出来,他才平静地说。 “跟我去医院。” “……您不用管我的。”他说。 谢之南已然察觉到了危险,他眨也不眨地看着闻昀,决心只要有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他就逃掉。 但闻昀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对他说:“谁想管你了。” 谢之南听到这话,指尖颤了下,脊背微松,肩膀下塌,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那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闻昀打断了。 “把员工当家人一样爱护是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闻昀目似冰霜,薄薄的眸光落在谢之南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说:“你对这条应该是很清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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