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岑遥体质一般,很快就跑不利索了,被石头绊了一下,立刻被人逮住了。 大胡子大喊:“你再跑,我就杀了他!” 季容夕停下了。 大胡子大步走过来一脚把他踹翻,用枪指着他的脑袋,竟然要扣动扳机。 季容夕吓得浑身颤抖。 养父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谄笑:“烈马驯起来最带劲了,你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玩的孩子。” “也是!”大胡子一把拎起季容夕往林子里拖。 到了一个小木屋,大胡子把他一掼,枪往墙上一挂,拿起一根绳索要捆他。季容夕年纪虽小,依稀懂一点,知道这个人要虐待自己,就拼命挣扎,自有蛮劲。大胡子折腾了几分钟没得逞,气了,去拿枪。季容夕也急了,掏出了那把有一颗子弹的枪。 两人对峙。 大胡子狰狞地笑了:“小兔崽子,胆子不小,我就让你尝尝死的滋味!” 砰! 枪响了,血流一地。 季容夕看着轰然倒下的大胡子,鲜血涌出,他浑身发抖,又害怕,又惊慌,扔了枪踉踉跄跄地跑出屋子。林子很黑,星辰都照不亮,后面还有脚步声、枪声、猎犬的狂叫声。他使劲跑,没头没脑地使劲跑,一直跑到马路上,又沿着马路拼命跑。 不知跑了多久,一道亮光骤然亮起。 他一下子跌倒在地,头晕目眩。 依稀是憧憬的警衣。 耳边响起:「报告队长,发现一个孩子。」 …… 回想起来,那时季容夕跨过的是一个分界线:生与死的分界,白天与黑夜的分界,过去与未来的分界。 他遇上的是巡逻突击队,当晚,突击队就把那个团伙给控制了,警方顺藤摸瓜把桐岑遥的养父母以及新院长都抓起来判刑了,孤儿院也解散了,孩子们分到了别的地方。 季容夕和桐岑遥是污点证人。 很快,桐岑遥被人领养去了另外一个城市。 季容夕等到九月,换了新身份,被突击队长送进子弟学校学习,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生命里,大部分人像交叉而行的火车,路过就永远路过,再没有重逢,但季容夕跟桐岑遥却一次又一次在命运的愚弄下重逢了。 人对待年少伙伴总是多一份宽容,季容夕递过菜单:“你点吧。” 桐岑遥没客气,尽挑贵的点了一桌子。 餐厅暖融,桐岑遥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崭新的暖和的,双手托腮:“你真的很像我那个发小,外表冷,心很软,总会出其不意做出些吓死人的事。” 季容夕岔开话题:“你就没有想过找一个好人踏踏实实过下去吗。” 桐岑遥轻挑笑:“哪来那么多好人。” 因为他走的都是风尘路,就以为天下都是风尘客吗?还是说,经历的一切早让他失望彻底,丧失了憧憬?这时,季容夕的手机响了,是陆洲。 桐岑遥故作惊讶:“男朋友吗?你都有表情了!” 季容夕微笑:“嗯。” 季容夕接起电话,陆洲问他在干什么,季容夕说跟黎未舒的一个老朋友在一起吃饭,陆洲说:“打开镜头,让我看看那里的雪。” 季容夕对着没什么人的街区360°旋转一圈。 陆洲:“怎么没见那个老朋友?” 季容夕就知道会这样,是实话实说呢,还是回头解释呢。这时,陆洲的镜头蓦然冒出一个白景,冲他一笑:“容夕,我跟你打个招呼,我进你的武器库看看啦。” 陆洲紧接着说:“你放心,我捆住了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白景苦着脸:“我很规矩啦。” 说着,白景举起被捆住的双手,旁边,陆洲牵着绳子笑得开朗。 陆洲和白景才是「发小」,甜蜜的,天真的,打打闹闹,嬉嬉笑笑,从童年延续到后来,岁月都是透明的。而他跟桐岑遥只是被巨大的黑夜强行地联在一起、不得不互相汲暖的幼时伙伴。 能从暗夜里出来的,有几人? 季容夕回来后,餐桌前多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男人红着脖子跟桐岑遥争执:“你这个贱|人,你竟然还有脸吃饭!” “我连吃饭都不能吃了?”桐岑遥反驳。 “我一早告诉过你,我们的关系不能说。结果呢,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脸往哪里搁,早晨我没把你打死都是便宜你了!” “我天天在房子,能跟谁说,你自己不小心说漏嘴还怪我?” 男人恼羞成怒,一把将桐岑遥从椅子上拽起来,抡起拳头要打。 季容夕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TM是谁?我管教自己的狗关你什么事!”男人震怒,再看看这情形明白了,面目更加狰狞,“这么快就巴上新主人了!兄弟你被骗了!他这个狗烂货,给钱就舔!哈哈哈你是不是让他这张脸骗了!我告诉你,对付他就得打,打得越狠他越浪……” 季容夕一拳头挥过去。 男人跌倒。 季容夕狠狠一脚踹翻在地,二话没说,按住就打。 当年憋在心里的闷气、怨恨、不甘全部通过拳头爆发出来,一拳比一拳狠,鲜血染红视线。 “阿夕,住手!” 腰被抱住了,季容夕本能地往后一击,一声闷响。他才瞬间清醒,回身把桌角下的桐岑遥扶起来:“没事吧?” 桐岑遥擦去嘴角的血:“算了,走吧。” 落叶飘过两人的肩膀。 桐岑遥噗嗤一笑:“你好狠啊,他骨折费都不敢要就跑了。” 季容夕无语:“他不跑我还能送他一副钛合金轮椅。” 桐岑遥哈哈大笑,笑声穿透街道,惊得旁边教堂上的白鸽扑棱棱地飞了。他伸展双手,仰头望天,拥抱漫天大雪,俊秀的脸干干净净跟雪一样。 “我一直不喜欢那个男人,又粗鲁又小气吧啦,花样还特恶心,打跑了正好,我去找个新的!”桐岑遥兴致勃勃地转了一个圈,“阿夕,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好男人介绍一下,我要求不高的。啊呀,算了,你身边肯定都是暴力分子,我又不扛揍。” 季容夕有点烦躁:“你非找人包养吗?就算什么都不会,搬砖总会吧!” 桐岑遥别过头:“不会!我受不了那个苦!” 季容夕真想连他一起揍。 过去没有过去,它们依然笼罩着现在的阴天,那个可以跑得很快的少年终究没能跑出过去的阴霾。
第048章 第5发子弹 | 桐孟4 【48】 黎未舒看见桐岑遥,一点儿没惊讶,很淡定地一起吃饭。家常食材,但军区厨师的口味重,油大,又咸又辣,桐岑遥尝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去玩游戏。 桐岑遥:“不好吃,不吃了。” 季容夕:“你就饿着吧。” 同样早晨没吃饭,季容夕都饿得眼花。这位还有心情挑剔,还是没饿透。季容夕恨铁不成钢的气,埋头吃饭不理他。 反而黎未舒难得脾气好,让厨师重做一碗肉汤,炒两盘清淡蔬菜。 季容夕稀奇了,黎未舒还会怜香惜玉? 黎未舒悄声解释:“他切除了一个肾,得注意,你说得玩成什么样才能把肾脏都玩坏啊?” 肾脏坏了? 季容夕如晴天霹雳。 桐岑遥吃完所有的菜,跟一只白猫一样,趴在沙发上玩游戏。 季容夕坐一边:“听说你肾脏不好,怎么回事?” 桐岑遥翻个一个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玩得太过了呗。” 说话间,桐岑遥一失手,被一个大招杀死了,他沮丧地扔掉手机,脸埋在沙发抱枕上,嘟囔:「不玩了!这些傻X队友一个个带不动老子!」说完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一样。 季容夕百味杂陈。 那个深林黑夜,并不是两人的最后一面。 在SLK组织的第二年。 季容夕跟着吴大少,初得势,开始管各种场子。六顺团的起家是娱乐场,他最不爱去的就是大大小小的娱乐会所。每次一进场子,各种小姐鸭子点头哈腰叫夕哥,他感觉自己跟老鸨一样。 人不找事,事找人啊。 这天「红树湾娱乐会所」经理哭唧唧的打电话,会所被五帮的「蓝苏荷」砸了。 这得怪当初划地盘。一个城区劈成两半,东边六顺团,西边五湖帮。这条繁华的商业街在中间,一分为二。 「红树湾」在东,「蓝苏荷」在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两个大娱乐场所隔街对杵着,竞争尤其厉害。「红树湾」的经理生财有道,压得的「蓝苏荷」冷冷清清。 「蓝苏荷」今早来报复,打伤了「红树湾」好几个头牌。 以往出事,季容夕都是先礼后兵。问题是,凡事只要开始讲道理,就会再而衰、三而竭,打起来都不会太狠。所以兄弟们都积了好些怨气,埋怨他做事太温和,跟挠痒痒一样。 季容夕要的就是这效果。今天,他把平日里怨气最深的那几个全带上,直接杀到「蓝苏荷」,什么话没说,就一句:「砸!」这汹汹气势,这速度,「蓝苏荷」的经理还没跟孙五爷汇报呢,场子就被砸得没形了。 五湖帮不服气,当然要反击。 季容夕养了半年的打手终于派上用场了,就轰轰烈烈的对打。 出其不意,兵贵神速。季容夕狠起来那是毫不客气,而且善用震慑,几次血战下来五湖帮就被打服了。季容夕利用「红树湾」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孙五爷告状,吴大少摆事实,大BOSS和稀泥调解。 最后,大BOSS重新画界线,把整个城市都划给了六顺团。 季容夕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 闹了半个月,该收拾烂摊子了。「红树湾」的包经理豪情壮志,想直接打通「红树湾」和「蓝苏荷」,招上1万个小姐一万个鸭子,打造一个全SLK乃至全国甚至全球最大的夜总会。 季容夕把烟灰缸拍到他的脑门上:“是不是脑壳有毛病!?成本多大你知道吗?客人上哪里找你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搞一个全球最大!别的不说,1万个小姐和1万个鸭子光排队都能排5000米你知道吗!谁给你勇气!” 想到要成为全球最「出名」的老鸨他都得吐血。 包经理抓过烟灰缸,特委屈地说:“夕哥,我就想想,你还不让我做个梦啊。对了,「蓝苏荷」的那些人没地儿去,我准备都留下调|教|调|教,你要不要过目一下。” 季容夕烦:“有什么好过目的,你说行就行了。” 季容夕实在不能去看。 他只要看一眼,就只想劝这些人从良,工地都准备好了。 季容夕警告说:“规矩你记住了,不能逼良为娼,不能碰18岁以下的!” 包经理一脸震惊:“夕哥,你说哪里话!现在早不是逼良为娼的年代了,现在都笑贫不笑娼,我都是拿钱说话,钱比拳头好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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