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望说过,要娶一个温柔体贴的女生。他想要一个孩子,想要一个真正的家。我相信,他会是个好爸爸。小锐,你又干嘛招惹他。] 张尧发过来的话,重新在谢锐脑海中响起。 他笑了下,不知是在笑谁。 “呵,你想太多。”伤人的语言就像倾泄的情感,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我只是看不惯你明明和男人上床,却还要拖累其他女生。你扪心自问,你有什么地方能让我看上?” 世界安静下来,像是一只被砸碎的怀表。 过了很久很久,远处的车喇叭和人声才重新把谢锐拉回现实。他意识到,自己真的说了。 他本以为张津望会暴怒,会大发雷霆甚至动手,但对方没有。 张津望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自嘲道:“果然还是这样。” 谢锐没懂什么意思,但突然感觉张津望离他好像远了很多,好像要抓不回来似的。他急切地拉住张津望,想解释什么,却被闪身躲开。 “谢锐,我去你大爷的。”张津望后退两步,转身跑开了。 五天,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不仅如此,张津望甚至连公司都不来了,明摆着要与谢锐割席。 按捺良久后,谢锐决定去找张津望。虽然不知道能说什么,但起码道个歉。无论如何,伤害对方都不是他的本意。 谢锐开车来到杨松云的小区,还没等靠近,一伙人就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张津望、杨松云、还有几个讨债公司的兄弟正准备出去搓一顿。张津望似乎是说了什么笑话,逗得大家前仰后合。杨松云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他脑袋上,揉了揉他利索的短发。 谢锐就这么咬着张津望的背影,直到咬成一个小点,直到这个小点也消失在街道尽头。 搞什么,他想。原来只有我在乎。 只有我变得无法集中注意力,短暂地失去了味觉,整夜整夜辗转到天明。 原来张津望并不是在等一个道歉,而是单纯厌倦了,所以才会远离我。 全世界的酸楚潮水般袭来,堆积在胸口。谢锐感觉自己像一只灌了水的船,咕咚咕咚往海底深处坠,冰冷的海水泡得他神经都麻木了。 他从来都不是张津望的唯一,张津望随意就可以选择别人。 但就像谢锐不知道,杨松云涂了多少遮瑕,才盖住通宵码字的黑眼圈。他也不知道,张津望在吃饭时喝得烂醉如泥,一口气吃了八个螃蟹。 边吃还边恶狠狠地说:“傻逼蟹老板,我他妈咬死你!” “别吃了望子,当心海鲜中毒。”胖哥忍不住劝道,“而且你吃的是母螃蟹,比公螃蟹贵。” 张津望醉得晃来晃去,大着舌头说:“说好你请客,怎么这么小气,胖嫂怎么受得了的?” 胖哥又点了支烟,表情沧桑地去角落里抽去了。 吃完螃蟹后,张津望突然把头砸在桌子上,僵直了一会,然后小声抽噎起来。 整个包间都安静了,大家震惊地看着他。这可是张津望啊,当年被人揍了、栽赃陷害了、和初恋分手了、开店破产了,都没有哭过。 “私企的钱真不好赚,看给孩子委屈成啥样了。” “小谢总有点不近人情了吧,好歹是朋友的弟弟,也不知道照顾点。” “谢锐到底怎么他了,你知道不黄毛?” “我、也不知道……”黄毛心虚地一个劲灌啤酒。 饭吃到一半,黄毛出去遛弯。 他站在河边,看着霓虹倒映的碎金色河面,建筑和路灯碰撞成梵高《罗纳河上的星夜》。 他长叹一口气,心里憋着一个秘密。 兄弟们都认为,张津望是被谢锐压迫了。但只有他知道,要说“压迫”倒也可能……不过八成是身体上的。 这俩人搞到一起了。 今天张津望这么伤心,应该是和谢锐分手了。黄毛心里揣着一团火,每次倾诉的冲动涌起,又被理智硬生生地压下,都快憋出伤了。 “黄毛兔子。”突然,杨松云从背后叫他,然后走上前来,“你在这杵着干什么?” “心里有事,来这看看风景。” “23岁的小屁孩能有什么心事。”杨松云懒懒地挑眉。 “怎么没有心事?!你以为张津望今晚为什么哭……算了,你不懂,和你没话说。” “不就是因为被谢锐甩了吗。”杨松云斜他一眼。 黄毛立刻瞪大眼睛,高声喊道:“你知道?!草,你也知道?!” 他立刻抱住杨松云的胳膊,“不行,哥,你得跟我聊聊,可憋死我了!你不明白,看见这望子和小谢总偷摸亲嘴,对我幼小的心灵是多么大的伤害啊!” 张松云心说,现在我知道后也受伤了,你满意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 “还有之前我去你家找张津望,你不在家,这俩人居然在他房间……” “行了,再说就不礼貌了。”杨松云笑着打断他,眼神却已经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不,我要说!”黄毛大抵是憋疯了,死死抱着杨松云的胳膊,就是不让他离开,“我不想再忍受这么压抑的人生了!!” “那怎么办?要不你跳河吧。”杨松云面无表情地说。 黄毛:“……” “听着,我待会要去跟张津望告白,你帮我拦着点其他人,不要让他们来打扰。” “我去,你真的假的?!” 黄毛知道杨松云男女通吃,却不知道他对张津望有意。但仔细想想,杨松云好像确实对张津望过于照顾了,不正常。 这也太劲爆了,这三个男的搞三角恋! “你为什么不等回家再告白?” “你最好祈祷他那时候还有意识。” 正说着话,张津望真的海鲜中毒,跑出来到垃圾桶边上吐。杨松云立刻拍拍黄毛的肩膀,“兔子,帮我守好这个秘密,别告诉别人。” 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直到杨松云走远,黄毛突然意识到什么,捂着脸嗷嚎一声。 等等,秘密他娘的繁殖了! 张津望吐完后,胃里好受不少。他拿出纸擦擦嘴巴,用瓶装水漱了个口,然后虚脱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忽然,有个人坐到他身边。他艰难地转动眼球,原来是杨松云。 “缓过来了吗?”杨松云笑眯眯地递过来湿毛巾。 “还好吧。”张津望接过,擦擦嘴角,“没什么,主要是酒喝多了。” “津望,就非得是谢锐吗?换个人都不忍心让你这么伤心。”杨松云突然搂住张津望的肩头,暧昧地引导道,“与其在不合适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快点走出来,试试其他人。” 张津望晕乎乎地垂下脑袋,闷声说:“只有他,没有其他人。” “你往身边看看呢。”杨松云轻笑,“就没有在你失落时安慰你,在你孤独时陪伴你,在你失败时支持你的人吗?他可能在等你看向他,等一个机会。” 张津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讷讷地看着杨松云,“等……我?” “对,他随时等着被你选择。”杨松云弯下眉眼,回望着张津望。从他眼底翻滚上来什么闪闪发亮婻沨的东西,整个宇宙都在他眼中流淌。 老旧的路灯投射下微弱的光,仿佛一层轻纱笼罩着一切。寂静如丝绒般蔓延,只有张津望轻微的呼吸声和杨松云沉稳的心跳相互交织,搅拌着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酒气。 张津望脑子不转了,他慢慢靠近杨松云,慢慢靠近,直到贴着对方的脸颊。 他说:“你别闹,人家胖哥都结婚了。” 杨松云:“……” 黄毛站在河边思考人生,正准备回去,忽然发现杨松云居然又来了。 “你咋了?”他好奇地问。 杨松云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顶着个黑眼圈,意味深长地说:“心里有事,来这看看风景。” 几天后,张津望从消沉中缓过来一些。 自从他和谢锐不欢而散,他再也没去谢锐的公司上班,谢锐也没来催过他。 之前跟谢锐干这么久,张津望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再加上每个月还有网文的进账,他暂时不担忧失业的事情。 生活一下子空闲下来,大把大把的时间任张津望挥霍。刚开始他闷在房间里整日打游戏,感觉爽得不行,但时间长了又觉得无聊,迫切想要出去走走。 这时张津望忽然想到,好久没去自己最爱的那家阳春面馆了。正好今天杨松云外出,他不用做饭,可以过去吃个痛快。 他骑着爱车“安娜”来到面馆,大快朵颐一番,甚至豪横地加了双份大排。 吃饱喝足后,张津望走出大门,对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长呼一口气。顿时觉得人只要吃饱了,生活就没有什么迈不过的坎儿。 就在他自我打气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他:“张津望!张津望!张津望!” 张津望立刻四下环顾,谁也没有看见。 但呼喊自己的声音还在继续:“张津望!张津望!张津望!” 张津望顺着声音的来源抬起头,他震惊地发现,自己面前的树枝上居然站着一只金刚鹦鹉。
第62章 你喜欢我。 当阿姨告诉谢锐,今天开窗通风时,鹦鹉突然冲出去飞走了,谢锐脱西服外套的动作顿时僵在原地。 他不自觉拔高音量:“飞走了?!” 阿姨从来没见谢锐这么情绪外露过,深知自己闯了大祸,磕磕巴巴地说:“我像往常一样开窗通风,结果它突然冲出去。我当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就已经飞远了。” 新锐养了这只金刚鹦鹉七年,之前从没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为什么它会突然离开家? “对不起,谢先生,我……” 谢锐捏了捏眉心,沉着嗓子对阿姨说:“既然已经这样了,比起道歉,我们还是尽快出去找找。” 谢锐奔走在小区里,呼喊着宠物的名字,声音回荡在宽阔的道路上,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当然知道,要寻回一只会飞的鸟,何谈容易? 跑着跑着,谢锐停下来,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白雾。 张津望走后,好像一切都不对劲。 他的脑子里像是塞了团湿哒哒的棉絮,身体如木材般顺着纹路裂开,心口空落落地刮过穿堂风,现在就连陪伴他七年的鹦鹉都飞走了。 谢锐早已习惯独立和孤独,他之前从没想过,一个人的离开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影响,甚至无法正常生活。 他只能强迫自己投身到工作中,否则靠着意志力勉强支撑起来的身体,很快就会垮塌。 不知道为什么,谢锐看着茫茫的夜色,忽然回想起自己购买这只鹦鹉的场景。 尽管那时候,他已经决定饲养一只金刚鹦鹉作为宠物,但去了美国各地的鸟市,都没有找到心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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