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木不急不缓,将之前保留所有的资料都展示在大众面前,甚至有些从未出现在媒体上,却十分具有可信度的照片也第一次出现。接着他开始现场实验,测抑制剂成分,超标化合物一目了然,底下的记者顿时沸腾起来,许青木让杜江生上台,以第三视角开始讲述,他则按照计划躲开摄像头,在杂物间换好衣服,易容药物失效,他捏着许青蓝的长命锁,一步步走到镜头面前,闪光灯照得他眼前模糊一片,所有的痛苦和不甘,在他举起许青蓝长命锁,对着镜头下跪的那一秒,山碎了,变成流不尽的眼泪,全都倾倒出来:“我给你们磕头,我求求你们……帮帮我……让我妹泉下安息吧。” 会议瞬间被推向高潮,义愤填膺的记者们忍不住破口大骂,有的记者持怀疑态度,继续追问,场面一度失控。 霍如临收到消息时,直播正到许青木磕头下跪,泪如雨下,一张脸苦不堪言。 他握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他接通了他爸的电话,霍良均压着怒气问:“姚玉安这又是做哪出戏?谁同意的?!你也没在场,是不是他自作主张干的?我现在就派人过去制止这场闹剧!单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只会惹祸上身,趁现在……” “爸。” 霍如临的眼泪滴到屏幕上去,“我自己去。” 许青木不听话。 这么久了,他也该长记性了。偏偏他总被爱蒙蔽,偏偏他总是心软。 “你们不会是禾和派来演戏的吧?所有的证据都是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的,那坏人那一边的证据呢?干坏事的人是谁?你被拖走有拍到郑乾的照片吗?医院的监控记录怎么不拿出来?不要消费大家的同情心好吗?哭得真像,别演了。” “对啊,监控记录呢?许苟你这么多年为了妹妹的事东奔西走,那这些东西你也应该拿出来才对!别想用眼泪蒙混过关!” 越来越多的人往前挤,支持的和怀疑的乱作一团,许青木明白现在他已经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当务之急是把杜江生安全送走,他打易容药物变成姚玉安控制局面。 “你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杜江生一步三回头,十分担心。 许青木腹部隐隐作痛,他点头,让他赶紧走。看人消失在视野里,他刚要走,有人抓住了他的脚,许青木来不及反应,重重摔倒在地。 “滚开!” 一声暴喝,围在台子上的人往后退出五米远,许青木从地上爬起来,痛苦过头,他胃里不断痉挛,再爬不起来。 他艰难偏头,从下往上,正对上霍如临那双冰冷的眼,以及满脸的漠不关心。 寒意从许青木头顶窜到脚底,他狼狈地跪在地上,不断干呕,想往前爬了躲起来,却又重重摔进血红的地毯上,无法动弹。
第四十二章 现在不能见霍如临,他得赶紧去注射药物,不能被发现,要等这事真的有结果,就算爬,也要爬到霍如临看不见的地方去。 闪光灯聚焦到霍如临脸上,无可挑剔的五官端正深邃,一双眼睛结了冰,却涌着红色的浪,记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来,余光中的人彻底滚下高台,他再站不住,抓住凑到面前的话筒说:“他说的都是真的,所有后续证据我都会移交法院,许青蓝的事,霍家管定了。” 底下一片哗然,霍如临快步走向幕布,着急地掀开,下面哪有什么人。 许青木跑了。 利用完他,就跑了。他从来都没想过留下,就算他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他这个自私自利的、吝啬可恶的Beta,仗着无法被标记,无法被信息素控制,跑得如此绝情轻易。 霍如临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攥起拳头,青筋从手臂蔓延到脖颈,条条血气翻涌。他拿出手机打电话:“封锁整个商场,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挂断电话,他一间一间地亲自搜,他不知道许青木现在是什么状态,到这种时候,他还在担心他假扮姚玉安被发现,怕他受罪。 搜了二十几间房间,他越来越害怕,气息越来越急,步伐也越来越乱,到最角落的杂物间,他一脚踹开,里面的箱子应声倒地,缩在角落的许青木头埋在膝盖里,抖个不停,他已经注射了药物,换回了衣服,但他依旧没勇气面对霍如临。 他的心咚咚直跳,霍如临每走近一步,他的头就埋得更深一分,等人到了跟前,他的呼吸都停止了,浑身不停发抖,像一只落水狗,可怜至极。 霍如临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痛苦、难过、愤恨,还是……心疼,又或者庆幸。 所有感觉混成一团,变成一条巨大的蛆虫肆意啃噬霍如临,让他高大的身体在日光照射下,投在墙上的影子也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要把他吹散了。 沉默压得许青木气短胸闷,他缓慢地伸手拽住霍如临的裤脚,喘了几大口气,才带着哭腔道歉:“对不起……” 霍如临蹲了下去,伸手一下一下地轻拍许青木的脑袋,许青木不敢抬头,只想低到地里去。 “许苟……” 霍如临故意停顿,许青木身体紧绷了下,慢慢抬起了半边脸,粉艳艳的,跟沾了露珠的花骨朵似的。 “他人去哪了?”霍如临捏起许青木的脸,把人拉近,“你哭什么?你怕什么?还有你怕的东西吗?嗯?” “怕你生气……”许青木的脸被霍如临揉得生疼,但他还是把脸贴到霍如临手心上去,“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我再也不……啊嘶!” 锋利的犬齿咬破他口腔内的嫩肉,鲜红的血液顿时漫边,霍如临含着他的伤口吮吸,眼里的悲伤无边无际,看得许青木不敢挣扎,任由霍如临喝他的血,吻他的唇。 “你成功了。” 霍如临把人抱进怀里,紧紧地箍着,自嘲又无奈,“你知道我拿你没办法,所以肆无忌惮地利用我,再讨好我。到现在了,我还有利用价值吗?你告诉我,你还要我怎么做?是捧上我的真心,还是打断你的腿,跟我拴在一起?” “没有,没有利用!我只是怕多生事故,所以先走一步棋……我没有利用你,我说了我不会离开你,不要打断我的腿好不好?我怕疼,我的嘴也好疼……” 许青木嘴疼得麻木了,说话滑稽可笑,说出口的誓言也一再失去可信度。 而且,一个回吻都没有,心一点都不诚。 又在骗我。霍如临想。 他深深看了许青木几眼,沉默不语,抱起他往外走,一路往家赶。 他没带许青木回卧室,而是带着他往地下室去,那里面有园丁干活时需要的农具,锄头、锯子、大锤、斧头……应有尽有。 许青木咽了一口唾沫,抱紧霍如临的脖颈,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霍如临我身体不舒服,你带我回房间好不好?我想睡觉了,我想睡觉……” 霍如临从身下扒下许青木,修长的手指抚过排列整齐的农具,像弹钢琴一样优雅:“是用锄头敲断,还是用斧子砸断?还是……用电锯锯断?” 许青木心提到嗓子眼,腿软得靠墙都站不稳,他惊慌大叫:“我不离开你,真的!我真的不会离开你,我会陪你一辈子,死了也埋一起,我不跑,真的!真的!不要这么对我,我会恨……” “恨?” 霍如临握住了锄头把,他嗤笑了一声,眼泪结成冰霜,冷得人直打寒颤,“你爱我吗?你爱过我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恨我?啊?” 许青木想跑,但腿仿佛被人灌了铅,无法挪动一分,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惨白着脸回答:“爱,我不爱你爱谁呢?我被吓到了,我不会恨你,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恨你?霍如临你别吓了我好不好?我们回去,不要在这里,这里好黑,我怕。” “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霍如临音调陡然拔高,他赤红着眼,所有的委曲求全、不计回报的付出在这一刻通通化作怒气岩浆爆发,他拖着锄头一步步走向许青木,像来自地狱的恶魔,挥舞起凶器:“你不爱,你会跑,你恨我,利用完我就把我一脚踹开,你这该死的腿,会跑会踹我,太不好了……太不好了!” 只要他跑,他就砸断他的腿。 霍如临握锄头的手颤个不停,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会跑的,他一定会跑的,一定要狠心,一定要打断他的腿,一定…… 柔软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他抱着一颗极速跳动的心脏,是他的心,是他的肝,是组成他另一半不可缺失的血肉,是许青木。 “我爱你,我不跑,我不恨你,我发誓。” 许青木的心仿佛在眼前跳,血红的,血脉喷张、带着欺骗腥味的。他怕得没法依靠自己站立,所有重量都挂到霍如临身上,坠住了霍如临即将断裂的弦,“霍如临,你亲亲我好不好?我好害怕。”
第四十三章 他要跑的。 但腿太软了,半分都挪动不了,只能转变思路,以柔克刚。 许青木已经长胖了许多,即使这样,他攀在Alpha身上,瘦削的肩胛骨隔着衣服高高凸起,像被截断的翅膀疤痕。 “你应该跑。” 霍如临愣愣地看了许青木几秒,脸痛苦地扭曲起来,“你为什么不跑?你不是最爱跑吗?你跑啊!” 他不跑,没有打断他腿的理由。 但霍如临明明清楚的知道,许青木还会再跑,一次又一次,所有的逃跑都是为了最后一次逃跑做演习。 “我不跑,我说的都是真的。”许青木拉住霍如临的手,去摸他像是因为心动而过度跳动的心脏,“你不信就掏出我的心来看。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接吻好不好?” 许青木的声音清冷如林中泉,刻意压低,再加上颤音,霍如临轻而易举被蛊惑,垂下眼,迎上许青木主动献吻的红唇。 他手掌之下的心脏跳得飞快,他睁开眼,望着许青木紧闭微颤的睫毛,他抱紧怀里的人,精神的痛苦令他不停颤抖,他疯狂向许青木索取空气,唇齿纠缠,心脏相贴,如此紧紧相拥,才能令他狂热的细胞一寸寸冷下来。 疯了。他想。 他竟然想要敲断许青木的腿,想要吃掉面前这个人,吃掉他自由坚韧的灵魂,吃掉他的痛苦,吃掉他所有的过往情爱,留下一个陪在自己身边,只爱自己的空壳。 空壳也好。 - 许青蓝一事证据确凿,郑乾被逮捕入狱,除去许青蓝的案子,其他陈年旧案也重见天日,集中审理。 郑家不保郑乾,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郑乾身上,还借郑乾这件事抬高身价,说当年郑海全见郑乾和他妈流离失所,所以给他娘俩庇护所,他一直把郑乾当亲儿子看待,所以才把精金交给他打理,谁知道郑乾因为母亲走得早,无人管教,走上了邪路,郑家不会跟这种人同流合污,希望法律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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