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山跨了半步上前,笑容得体不卑不亢:“不才,承蒙谬赞,学姐生日快乐。” 辛悦微微颔首,笑着看着他。 多好的画面,校友聚会,俊男美女,其乐融融,如果没有接下来的突发状况的话…… 辛悦红唇微启:“你——” 下一刻,头顶灯光骤然熄灭,整座宴会厅猝不及防地坠入黑暗。 一些受到惊吓的女宾发出尖叫,人群开始躁动,混乱中有酒杯砸落在地的刺耳声响。 隐在宾客当中的辛家保镖迅速响应,拨开人群来到辛悦身边护着她准备离开,后者却很镇定,抬手拦住他们,说了句:“等等。” 就在此时,啪地一声,正前方忽然出现一束光柱,切开黑暗投映在对面主楼梯尽头的浮雕白墙上。 光影呈现,从模糊渐而清晰,画面的开始,由蓝天白云和绿意葱葱的青草地一分为二,银铃般的童稚笑声响起,一个身穿白裙的小女孩从左下角跑进画面中,镜头随着她欢快的脚步移动,远处出现一个大人,穿一身休闲装束,手里握着高尔夫球杆,那是年轻很多岁的辛家掌权人辛丛定。 “爸爸!”小女孩一头扑进辛丛定怀里,后者丢开球杆,弯腰托着腋窝将女孩举起,转个圈抱入怀中。 “悦悦生日快乐。” 宾客反应过来,掀起一波恍然大悟的感叹声,原来是放给寿星看的庆生影片。 片子继续播放,幼年的辛悦,少女时代的辛悦,海外求学的辛悦,在毕业典礼上操一口流利英文抱着捧花发表感言的辛悦,时间线跨度很大,每一幕镜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唯美且不失真,看得出制作者的用心程度。 影片的末尾,一个穿英式西服正装的漂亮男孩举着一大捧橘红色芍药笑容灿烂:“姐姐,生日快乐。” 立在黑暗中的林见山眸心一动,原来是他…… 光影秀落幕,满厅的灯重新点亮,宾客们从影片中缓过神,不知谁起了个头,举起酒杯道:“祝辛大小姐生日快乐!” 余下的人纷纷附和,辛悦在众星捧月般的祝贺中,微笑点头。 大家一同转身,这才发现大厅中央香槟塔前站立的辛衍,穿英式西服,漂亮面孔挺拔身姿,怀中抱着大捧的落日珊瑚,翘起唇角阔步走来。 “生日快乐,姐姐。” 辛悦从弟弟手里接过花,唇边挂着一抹笑,只说了句:“好漂亮的花。” 辛衍也笑:“姐姐喜欢就好。” 辛悦转手将花交给身后的随行人员,语气淡淡道:“这惊喜太突然了,下次不要做了。” 林见山明显感觉周遭空气凝滞一瞬,在场宾客表面不动声色,却所有人都在等着辛衍的反应,这个传言中被父亲和亲姐当花瓶养的废物小少爷。 “姐姐批评的是,”辛衍垂首,“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意料之中的回应,一个废物又能翻得起多大的浪? 辛悦打眼扫过满堂宾客,“舍弟顽劣,让大家见笑了。” 交响乐重新响起,人群四散开来,一切恢复如初,仿佛刚刚那一幕不曾出现过。 林见山站在师兄身旁,听他继续同辛悦攀谈,却是一心二用,目光不自觉地追着那个辛衍而去。 他看着他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取下一杯酒,斜倚着水吧台维持着一脸生人勿近的平静和淡漠,偶尔有人过去跟他打声招呼,却并未多谈。今晚是辛悦的主场,无人在意一个顽劣二世祖会如何。 过了一会儿,林见山越过人群看见辛衍撂下酒杯,转身单手插兜走开了。 “师兄,我离开一下。” 谭行之跟辛悦聊到兴头上,没问他具体要做什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见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过去寻找辛衍,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不久前对方帮了自己一个小忙吧。 他从之前那个偏门出去,外头夜凉如水,好在辛衍并未走远,就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长腿舒展,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正仰头看着如墨的夜空。 林见山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辛衍没动。 过了会儿,林见山道:“片子做得很不错。” 辛衍这才偏过头来,昏芒灯影下,他的双眸很亮,水洗过一般润泽。 “你在安慰我吗?” “不。”林见山看着他的眼睛,“我是真的这么觉得。” “你很善良,”良久,辛衍才笑了一下,但那点笑意却未达眼底,比不笑还冷漠:“可我不需要安慰。” 这几乎是在拐着弯地说林见山热脸贴冷屁股多此一举了。 林见山很少有过这种难堪时刻,他本身就不是个很热情的人,却没想到偶尔的一次,直接碰壁。 脸颊如同火一般烧了起来,因为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他足足迟缓了好几秒,然后站起身,“好,那我不打扰了。” 原本就是素不相识的人,怪他自作多情,觉得对方独坐台阶的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孤独。 【作者有话说】 假期快乐,求点海星~~~康康孩子~
第11章 为我上次的失礼道歉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林见山都没再刻意留意过关于B城辛家的消息,也没有再去想过辛衍这个人,本来他跟他生活就是两条互不相干的平行线,偶然一次交汇又回到各自的轨道上,在彼此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掀不起丝毫波澜。 倒是佟嘉丽又约他吃过几顿饭,聊天的内容总能七拐八绕到谭行之身上,慢慢地林见山也看出来了,她对谭师兄是存有好感的,说是一见钟情怦然心动也好,刻骨铭心难以忘怀也罢,包括当初她跟自己在一起,现在看来,都有点莞莞类卿的意思了。 日子按部就班地往前走,一眨眼到了年底,谭行之那边接了个大案子,又赶上学期末,林见山变得忙碌起来,几乎过着学校律所两点一线的生活。 结果越忙越要出事,那是十二月初的一天傍晚,林见山刚开完组会从学校出来搭公交车去律所,临着开庭的节骨眼儿上,谭行之及其手底下的团队成员忙着查案例收集证据整理数据,已经没日没夜地熬了几个通宵,他作为实习生虽然没有分到具体任务,但打下手的活儿往往也琐碎繁杂。 林见山一边翻阅律所群里不断弹出的消息,一边从包里拿出早就打印好的厚厚的一沓卷宗资料浏览,好在这趟公交车这个时间点人不太多,还能给他留出位置坐。 车刚开出没几个站,手机嗡嗡震动,来电显示是他同门的一个师姐,叫秦素素,大大咧咧的性格,平时就爱咋呼,遇到点事更是惊天动地。 电话里,秦素素扯着能唱女高音的大嗓门惊慌失措道:“师弟,出事了,段老师他突然晕倒了!” 林见山被她一嗓子嚎得耳鸣心紧,忙问送去医院没,秦素素回说现在就在救护车上,她跟另外一个师弟陪着过去,但现在纠结的是要不要通知导师家里人。 段岌和他爱人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子,已经在国外定居,段师母身体本就不好,没人敢拿这个主意。 林见山安慰六神无主的师姐:“先别慌,去的哪家医院?我现在赶过去。” 公交车停靠报站,他将腿上文件囫囵塞进包里,手机举在耳边边讲电话边匆匆下了车。 这边叮嘱完师妹,林见山又打给谭行之请假,用的理由是自己有急事,没提段岌晕倒正被送去医院,开庭日在即,他不想师兄因为这个分心。 段岌被送去了T大附属综合医院,是全国排名前十的三甲医院,诊断为脑中风,好在送来得及时,经过数个小时抢救,总算捡回一条命。 人出了手术室直接推进ICU,一周后才转醒,这期间林见山的行动轨迹变成了学校医院事务所三点一线。 段岌素有T大法学院大魔头的绰号,对学生向来要求颇高从不心慈手软,还很毒舌,传说有学生被骂到心灰意冷自觉不是学法这块料,直接转专业了。 但林见山却很喜欢这个年过百半的小老头身上那股子严谨又固执的学术精神,是那种由衷地崇敬,段岌本人在业界也很是德高望重,明年就要退休,林见山算是他的关门弟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种时候出点力是应该的。 这天段岌从ICU转普通病房,林见山一早从学校赶到医院,又忙前忙后地收拾,院方特地给安排了一间高级病房,带洗手间厨房跟小客厅那种,在住院部顶层,环境静谧。 安顿好一切,看师母有些疲累,林见山劝她回去休息,反正自己下午没什么事,就在这儿守着。 他这些天尽心尽力地照顾都被师母看在眼里,自家儿子远在国外父亲重病却迟迟未归,难免生出养儿当如是的感慨来。 师母刚走没一会儿,林见山接到谭行之的电话,对方手上的大案子昨天刚结案,不知从哪个师弟师妹那儿听说了段岌中风住院的事,第一时间打给了林见山。 “喂,师兄?” 病房内太安静,林见山怕打扰到老师休息,起身去外面走廊接。 “小山,老师情况怎么样了?”谭行之应该在开车,隐约听见汽车鸣笛声。 “今早转到普通病房,暂时稳定下来了,听说案子大获成功,恭喜师兄。” 谭行之朗声笑道:“同喜同喜,改天师兄请吃饭,再封个大红包给你。”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受之有愧。” “别装,师母都跟我讲了,你这几天忙前忙后地照顾段老师,已经帮了大忙了。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上午我去医院看望老师,吃饭就约在中午吧。” 林见山没再推脱,“行,正好明天周末,吃过饭蹭你的车去趟律所。” “大周末的去律所干吗?我可不提倡让实习生加班啊……” 林见山笑:“我是想看看你们那个案子的卷宗,学习学习。” “……用功死你吧就。” 挂了谭行之的电话,林见山回到病房见护士正在给老师换药,他今天一大早六点多从学校出来,饭也没顾上吃,这会儿已经过了晌午,忽然闲下来才觉出饥肠辘辘,就跟护士打了声招呼,让她帮忙看护一会儿,自己出去买个饭。 出了病房左拐是电梯口,这一层拢共就五间病房,走廊空无一人,格外僻静,只有他自己脚步踱在地面上的声响,以及隐隐约约不知是谁的说话声,听着像是个男的。 林见山本来好奇心没那么重的,他走过去按下下行键,电梯却停在一楼迟迟不动,走廊那头的人仍在讲电话,他断断续续听了一耳朵,只觉那声音没来由的熟悉,鬼使神差地探身朝声源处瞥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色运动鞋,再往上,水洗蓝牛仔裤包裹着两条比例突出的大长腿,熨烫笔挺的卡其色双排扣风衣,敞着怀,露出里面叠穿的条纹衬衫,最后看到对方的脸,林见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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