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指的是苏沉? 就算陆时深真把苏沉当做‘替身’,可也不至于说是替他养的啊,而且苏沉已经是个二十五、六的成人了。 “呵,我想陆时深就还没告诉你。你的弟弟,虞之乐,几年前来楠市投奔你,那孩子在你家门口等了许多天,最后被我弟弟捡了回家。”陆远行面无波澜的讲述起来。 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当年陆家正在给陆时深办理出国留学的手续,打算让人去国外待几年,离开伤心地也能重新调整好心态。 在临出发的前一个月,陆时深接到虞迟家邻居大婶的电话,于是匆匆赶去那栋老旧居民楼。 原来虞之乐的妈妈因为肺病骤然离世,不到八岁的孩子在短短几年内没了爹又没了娘,小家伙举目无亲,只记得妈妈在临终前给了他地址让他来城里找哥哥。 虞之乐在虞迟家楼道口蹲了好几天,等不到哥哥回来,又怎么劝说也不肯走,邻居大婶是个心善的,几天里一边帮着看孩子,一边想办法联系虞迟,联系不到人便想到了陆时深…… 当时还有很多细节是陆远行不知道的。 那天,陆时深在看见虞之乐蜷缩在门口的身影时,忽然哭了出来,他曾抱着虞之乐哽咽很久,还是虞之乐给他擦的眼泪,关心问:“深哥哥,你怎么一直哭?” “你哥哥……不会回来了,你跟我走吧。”陆时深是这么对虞之乐说的。 陆时深牵着虞之乐的手离开居民楼,那段时间一直带着身边亲自照顾着,所以这事很快就被陆家人知道。 照理说虞之乐的情况就该报警送去孤儿院,但在陆时深的坚持下,陆时深的父母最终同意留下这小孩,并且走正规程序正式领养了虞之乐。 办公室里,陆远行只简单的说了事情经过。 虞迟已然呆滞在沙发上,他快要忘了呼吸,心口一抽抽的钝痛。 有关虞之乐的记忆闪过脑海,这些年,他早就已经遗忘掉那个所谓的弟弟了,那是虞正坤的种! 他从来都没想要认下。 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陆时深会把这个连他都不在意的孩子捡回去养着…… “虞先生,我把你的弟弟还给你,也麻烦你把我的弟弟还给我们,别再折腾他了。”……办公室外。 走廊上,脚步声急促,陆时深在接到齐秘书电话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他疾步冲到办公室门前,猛地推开门……
第86章 决定 办公室里光线柔和,陆远行站在墙边的柜架前,听见推门声也只是稍稍抬头往门外斜睨了一眼,然后继续翻看架子上放着的各种音乐专辑,道:“回来啦。” “虞迟呢?”陆时深大步走进办公室,没看见虞迟,心里跟着一沉。他真是服了! 也不知道他哥到底是从哪知道虞迟回来了的消息…… “20分钟前就走了。”陆远行拿起一张磁带端详,颇感兴趣的说,“竟然还有这种老磁带,我记得小时候母亲经常放她的歌,其中有一首歌好像叫<在水一方>。” 陆时深哪里有心思讨论磁带唱片,开门见山的问:“你平常基本不来我公司,今天这么突然过来,也没给我打电话,是专门来见虞迟的?” “呵,算是。”陆远行把磁带放回架子上,终于正眼看向陆时深,“我就说你上次回月牙湾怎么看起来状态怪怪的,原来是虞迟回来了。你也挺能耐,还在公司里就玩起了金屋藏娇。” “我藏哪门子的娇,他来公司是来正经上班的。” “他一个舞蹈家不做自己的舞蹈事业,专门跑来你这教小明星跳舞,这话说出来你信吗?” 陆时深语塞,有些心虚的跳过话题:“你别管这些,你今天把虞迟叫到办公室里干什么?你们说什么了?” “说了点心里话,主要是劝他和你断干净,你们在一起不合适。”陆远行十分坦然,继续道:“我看你还没告诉他乐乐的事,就一并跟他说了。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把那孩子接走,以后两家算是再无牵扯,互不干涉。” 陆时深如遭雷劈,心都被劈成两半,一半快要凉透了,还有一半冒烟上火,声量拔高了好几个度:“哥!你这跟着瞎搀和什么?我自己的感情自己会处理!还有乐乐,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就告诉虞迟?您这跟背后捅我刀子有什么区别!” “刀子捅你心窝子上了?你慌什么……”多少年了,陆远行再次从自家弟弟身上看到了那一遇上虞迟就变得不值钱的窝囊样。啧…… 真像是被狐狸精迷了眼。 虽然,陆远行也不得不承认,七年过去了虞迟那张脸蛋依旧出色,特别是那头长发,连他刚刚看见时都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陆时深没意识到自己在慌,只有手止不住的微微发颤,眼前人是他亲大哥,他有火没处撒,转身就想走。 还没迈出两步,被陆远行一把拽住胳膊:“你要跑去哪?就这么着急去找虞迟?” “……”陆时深满面阴云,不想多说,较劲似的要把胳膊抽出来。 “我承认,我今天对虞迟说话是重了些,但如果他因为那几句话就放弃你了,你还有什么必要坚持和他在一起?”陆远行难得严肃,神色认真,“你应该比我清楚,男女相爱都未必能长长久久,何况是同性?你们要走的这条路远比普通恋爱更为艰难,不够坚定是不可能长久的!我是用乐乐当筹码和虞迟谈判了,他要是能为了乐乐抛弃你,就算你把他强留下来,以后他也还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再次离开。” 陆远行太了解陆时深了,一句话就打在了自家弟弟的七寸上。 谁说陆时深没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自从虞迟回来后,陆时深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在想虞迟会不会又突然离开,会不会他一觉醒来后虞迟又不见了。 他看着虞迟为了追自己放低身段,可实际上,终日惶惶不安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陆远行松开弟弟的胳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真想赶虞迟走,但也得他自己站得住脚。”…… 夜幕将至,墓园里一片幽静,绿荫小道两侧亮起了路灯,偶尔有几只飞蛾小虫在灯罩下盘旋飞过。 虞迟蹲在王雅雯墓碑前,捡去落在碑座边的落叶:“妈,我最近总来看您,您没嫌我烦我吧?” 回国后,虞迟早就来替王雅雯扫过墓了,这是第二次过来,其实算不上多频繁,只是那七年他消失的太久。 “我想您应该不会嫌我的,因为我是你儿子嘛。”虞迟笑笑,勾起的唇角又慢慢落下去,笑的苦涩,“妈,我今天刚知道那个女人也走了,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被虞正坤气的吐了血,据说是肺不好,听说后来也是因为肺病走的。” 虞迟对老板娘的离世并没有太多感触,只道世事无常,生命亦无常:“她和虞正坤有个孩子,您见过的,那孩子这些年一直被陆家收养,算一算,应该也快14岁了。” “我想过了……到底是我的弟弟,我还是打算把人接回来。” 虞迟沉了一口气,其实他做下这个决定并没有犹豫太久,几乎是离开办公室时就已经考虑清楚。 在听见陆远行说,陆时深非要收养虞之乐的时候,他也在想为什么。 答案似乎很容易就能被猜到。 无论自己认或不认,那孩子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沉默蔓延,虞迟想再和王雅雯说点什么,可话全都卡在喉咙里,强压了一下午的难过在妈妈面前憋不住了。 他眼眶通红,呼吸堵在鼻腔里,对陆时深的愧疚刺痛着内心,他回国前无数次担心过陆时深把自己当做陌生人,怕再也追不回人。 现在想想,如果陆时深真把自己当陌生人反倒是件好事,那至少说明陆时深在这七年里彻底放下了,没因为自己痛苦烦恼,没遭罪。 有时候付出越多,越是伤心难过,虞迟不知道这些年里陆时深每每看见那孩子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欠陆时深的太多了…… 乌云滚动,天空开始稀疏的下起小雨,雨点一颗接着一颗打在墓碑上,有两滴落在了虞迟的脸颊。 忽然,一把撑开的黑伞遮了过来,淋淋雨珠被雨伞挡下。 虞迟抬头去看雨伞,又扭头朝身后望去…… “虞老师,你在这呆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吧,下雨了还不准备走?”苏沉手里举着伞,微微弯腰,关切的询问。 “苏沉?”如果不是起风了,雨水搀在风里扫过皮肤让人感到凉意和潮湿,虞迟真会以为自己又犯病出现了奇怪幻觉。 短暂的惊讶过后,虞迟疑惑追问:“你怎么在这?” “嘿……”苏沉笑而不语。 墓园里的安静是接近于死沉沉的寂寥,虞迟忽然意识到苏沉刚刚话里有古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呆了一个多小时?” “虞老师,别这么盯着我,我又没死,不是鬼。”苏沉笑起来双眼弯成了月牙,一派轻松的解释:“我是在公司门外看见的虞老师,然后一路跟着你过来的。这里是墓园,老师肯定是过来祭拜亲人,我不好打扰,所以一直在后边坐着等你呢。” “等等,你跟着我干什么?”虞迟撑着大腿站起来,蹲久了脚麻,他一边问,一边用力的跺了跺脚。 “我想感谢虞老师上次对我的照顾,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刚好碰见老师就干脆先跟过来了。”苏沉跟着虞迟站起来的动作把伞举高,始终给虞迟遮着雨。 “那点事谈不上照顾。而且你跟着我过来,又能做什么感谢?”虞迟推开苏沉握伞的手,见识过苏沉窗边摔琵琶,又觉得这人莫名其妙跟着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的事情了,“不用给我打伞,这点雨没事。” “虞老师不是刚哭过吗?我嘴甜,正好可以在老师伤心难过的时候安慰老师。”苏沉仔细打量起虞迟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又把伞给虞迟撑了回去。 “你看错了,是雨。”虞迟始终面无表情,话罢,他离开王雅雯的墓碑,径直往外面走。 苏沉迈着步子紧追其后。 雨点逐渐密集,苏沉的头发已经被浇湿了,但他依旧漫不经心,跟在后面边给人撑伞边说:“虞老师,我不感谢你心里真过意不去,要不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你赏脸让我再请你一次。” “下次吧。”虞迟今天实在没心情和苏沉周旋,委婉拒绝了。 “哦,那老师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虞迟回头,疑惑的瞟了眼他。 苏沉满脸无辜的说:“我是打车跟过来的,现在雨越下越大,郊外不好叫车了。”…… 雨夜,天空黑的浓稠,雨水噼里啪啦的敲打窗户,卧房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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