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矗立良久,孟礼不置可否。 “路秦川前段时间在看车,是要送你吧?” 冯曼语又问,或许是看孟礼有动摇的痕迹,她开启下一阶段劝说,“可是你真需要什么豪车吗?你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吗?喜欢车的是路秦川,不是你,他考虑到这些了吗?” “咱也不求他们这些人能多贴心,只求他们能对咱们的前途有点用,” 冯曼语收网,“可是路秦川除了给你的事业带来负面新闻和质疑,还有什么用?” 是啊,是啊。 孟礼麻木地想。 “陆倾可能没有路秦川和你情分深,也没你们认识久,但是绝不会亏待你,在一起一天就是实打实的一部资源。”冯曼语苦口婆心。 孟礼只是觉得这家餐厅,老板或者经理,脑子指定有点毛病,为什么走廊开这么大的灯?很刺眼,让人眼睛刺痛、头昏脑涨,让人只想不管不顾说实话。 他很想问问冯曼语:您看我像是很在意资源的人么。 很快孟礼在心里给自己一巴掌,你好意思吗,想想那些粉丝,想想为了资源没日没夜奋斗的路贝阳他们,你脸真大,你还不如在意资源呢。 “怎么样,和姐去源风?” 冯曼语问,瞟一眼包间门,“要不要进去,决定权在你。” “进,” 孟礼调整面部肌肉,扬起一个笑脸,“前途先不说,年节请客怎么能不去呢,请吧。” 乖的,坏的,一边嘴角抿着的,另一边神采飞扬的,清晰明了的,又始终隔着一层什么的,他的笑。 进到包间,一张大圆桌坐得七七八八,冯曼语带着孟礼陪在末座,陆倾和源风一位叫纪总的坐主位,冯曼语过去打招呼,孟礼跟着,冯曼语和他们一一握手,孟礼跟着,握到陆倾,陆倾在孟礼手腕上猛猛一顿揉捏,孟礼垂着眼睛看不清神情。 他,陆倾,路秦川,他们这些人,真不挑啊。 大概是对紫领带情有独钟,两回见陆倾都是这种色系的领带,而众所周知,世界上没有难看的颜色,只有配不上的人。 陆倾要说长相也算周正,可是老是咧嘴笑,眼神总是不知道哪里带出一些淫牙耳的神色,他的眼镜片把这种恶心人的眼神又无限放大,总之紫的领带戴到他身上,给人感觉总是油乎乎的。 路秦川这阵子也开始戴眼镜,说是防蓝光,他戴眼镜倒没这么膈应人。 但他们本质上是一类人,在他们眼里,玩个把小明星,男的女的,你借我的我接你的,甚至同时或者一起,可能都不算大事,都很平常。 玩物孟礼,很有自觉,席间乖乖敬一圈酒,谁来和他喝也不拒绝。 有好几回他也有点恶心,但是舒展手臂摸摸左腰侧,这不就不恶心了么?能忍,这才哪到哪。 今天这场局究竟是不是路秦川的意思,有什么要紧? 不不,他不会真的和陆倾怎么样,开玩笑,不得给姓陆的脑浆子打出来? 他也不是真的想去源风,那天,有太多源风的人在场。 据孟礼观察,那天在会议室的仟夢的几个老总,对他态度都还可以,没人借着红酒事件为难或者羞辱他,偶尔公司碰见还挺友善。 还是看路秦川的面子吧,孟礼猜测。 可是源风就不一样,源风的人可不会看路秦川的面子。 他有别的打算。 他想钓鱼试试,看看冯曼语这条大鱼能不能上钩。 先不把话说死,让冯曼语以为有的聊,而一旦冯曼语暴露出跳槽的意向,呵呵。 孟礼冷眼旁观,冯曼语必然不肯“净身出户”,肯定想带一批她手底下的艺人走。 她这么想,路秦川能容得下她这么想? 仟夢旗下多少资源多少IP,多少当红的偶像团体,多少扛收视的小花小生,路秦川任由一个经纪人割他的肉走?今天是冯曼语,明天是谁?这个先例万万不能开,两人还有的掰扯。 掰扯去吧,不奉陪了。 主食上桌,酒过三巡,饭局接近尾声,冯曼语递给孟礼一个眼神,孟礼心领神会,拿着手机出去结账。 出包厢门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转账,来自冯曼语,孟礼一瞅,得,冯姐体面人,转来的钱够结两顿饭钱,净赚小一万,美滋滋。 美着美着孟礼不美了,大爷的,就是他的出场费呗?他的陪酒钱。 转过头孟礼哂然笑笑,也行吧,哥们还挺值钱。 结完账回包间,孟礼脚步一顿,他旁边本来坐的是冯曼语,现在冯曼语不见人影,紫领带、方块镜,陆倾坐在那里。 “冯总呢?”孟礼走过去,没坐。 “出去了,陪老纪他们搂一根儿,”陆倾拍拍身边的餐桌椅,“坐。” 孟礼慢吞吞坐下。 陆倾给他倒酒,一边倒一边说:“你很难请啊。” “没吧,” 孟礼避开陆倾的手指,手腕一滑把酒瓶接在手里,“再说也不能让陆总破费,我们请您吧。” “你,” 陆倾眼睛里不仅仅是颜色废料的光,还有一些别的,“你瞅瞅今天在座的人,看出什么来没有?” “什么?”孟礼徐徐收手,两只喇叭杯堪堪平齐,他推一只到陆倾面前。 陆倾摇摇头没第一时间接:“要说你们仟夢还是厉害,吃人不吐骨头。没看出来?那天到你们仟夢会议室的几个,都没了。” 没了? 孟礼左右看看,这个阶段属于接近散摊,大家三三两两在说话,仔细看看,好像确实,年前参加过仟夢庆功会的人今天都没来。 “你们路总,铆足劲儿跟我们搅合呢。跟我们林老板置换股份,谈资源,作为交换,” 陆倾手捻在喇叭杯外沿,“他们几个,各种原因吧,都要离开源风去了仟夢和正器旗下的子公司任职,不在圈子里混了。” 孟礼一愣,还有这事? 正器是路秦川老爹路崭岩名下的集团,鼎鼎有名,而路秦川主导把这些人都收拢到自家麾下? 想干什么?威慑?打压? 孟礼知道的关于路秦川的上一个和源风有关的消息,是说有个视帝要过去,另外还有几个实力派演员,但那不是说是因为路秦川要取消婚约么?金林金林,赔给林老板就是赔给金家。怎么这里头还有这些事? 真的假的?又…… 孟礼脑子里迷糊成一团。 “你说说你们路总,这是为了什么呢?”陆倾一个劲感叹,大力拍拍孟礼的胳膊,但没和他碰杯,依旧自己一人儿一饮而尽。 “您说是为什么呢。”孟礼无言,只能给满上。 “我起先没往这想,” 陆倾也没拦他,“后来我想,这是封他们的口呢,以后跟着路家吃饭,谁还敢多嘴说你的事非?” 孟礼眼神奇异,跟不上思维。 怎么听着好像,路秦川搞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护他? 他忍不住想起路秦川的几个秘书,路秦川也没有直接开除了事,也是想办法让他们严丝合缝留在仟夢,留在眼皮子底下,好像这是路秦川一贯手法? 还真别说,最近在公司里好像大家都客客气气,上到董事会下到普通工作人员对孟礼都礼貌很多。 再想想,好像不仅在公司,最近别的拍摄工作碰到圈子里的人,都挺好,以前免不了有人拿“路总的人”开玩笑,而这种轻慢的玩笑,孟礼已经很久没听过。 “我忍不住琢磨着,”陆倾干一杯,“别下一个轮到我,你说是吧。” “那不会。”孟礼收回思绪,露出一个假笑。 陆倾又喝一杯满的,吧唧吧唧嘴,抢过酒瓶满上,冲孟礼嘻嘻笑:“借你吉言。” 喇叭杯举起来一点,要和孟礼碰一个,话到这里孟礼推辞也不合适,拿起杯子轻轻碰一下,闭眼吞下这口白的。 嗯。 不好,这局喝酒风气不好,红白混着喝,最容易醉,孟礼刚刚敬酒都是红的,一下换白的,嗓子口往外冒烟往里烧,整个食道火辣辣,能原地表演一个吐气喷火。 不仅肠胃食道不舒服,脑门子也不舒服,两边太阳穴好像皮下植入两个闹钟,刚好还是都到点儿,嗡嗡嗡叮叮叮,同时好像又有一个人,可着劲儿对着他的后脑勺吹,吹唢呐,滴滴滴滴,吵得他脑浆子沸反盈天。 “不舒服?” 陆倾凑近一些,很关切,“要不我叫冯总先送你回去?” “没事。” 孟礼甩甩脑袋站起来,“我去洗把脸,失陪一下。” 他发誓,他主观意愿真是站立、离席,但是客观事实不是这样,他整个人使不上劲儿,还站呢,坐都坐不稳。 “我要真倒霉,倒霉前也得尝点甜头吧?” 陆倾又倒一杯酒,拿着酒杯打量他,紫不拉几的领带越晃越近,一边打量一边自言自语,“让我看看,究竟老路的宝贝疙瘩什么味道。” 孟礼已经很晕,内心恨不得狂扇自己几巴掌,同时又觉得实在活该。 不过陆倾有一个想法很错误,路秦川的宝贝疙瘩?说谁呢?谁啊?反正不是我。 这是,孟礼神志清醒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50章 路秦川让严田找到一位手机内存恢复方面专精的师傅,到人家店里磨嘴皮。 他想恢复维修的手机,不好修。 四五年没开过机,最后一次使用的时候还摔过,维修难度很大,属于又费功夫又可能没结果的客户。 “这个破损程度,是从几楼摔下去的?”师傅一边拆机一边问。 “没两层吧。”路秦川眼睛闪烁。 实际根本没从楼上摔下去,是他自己随手摔的。 当年赶回去,进屋推门看见那种场面,孟礼和别人睡一被窝的那个场面,他才离开多久?满打满算24小时,当时路秦川脑子轰地一下,竟然没勇气多呆多问,夺门而逃。 浑浑噩噩上飞机,回国回B市,越想越气越想越窝囊,碰巧看见手机屏保上孟礼的脸,越看越恨越看越狰狞,随手,真的随手,哐地一下狠狠砸在地上。 “这款有年头了吧?” 师傅又问,“怎么才想起来修?早干嘛了?” 是啊,早干嘛了?人手生生摔出来几层楼的力道,那么狠命砸坏的手机,现在怎么又要修? 大概是,现如今孟礼又勾搭上姓沈的,路秦川却没立场也没力气追究吧。 全赖他自己啊。他因为一些先入为主的主观臆断,一些偏见,放纵自己,净干混账事,不怪孟礼想走,想逃,想找别人。 由此想想那些旧事,路秦川审视自己,人孟礼好端端一个直男,怎么跟姓沈的滚到一起?还不是因为他把人给掰弯又跑了? 不想,不去想了。 他们之前有没有暧昧,之前有没有越界,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是他路秦川先放弃,不能怪孟礼转投别人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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