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抄睡着了忘记还,导致骄傲的小班长第二天化身小哭包,擦着眼泪和迟到的他一起在数学课上罚站。 那应该是兰持这辈子里唯一一次罚站,想想真的挺好玩。 慕行是混不吝的性子,想到这里,就更对兰持今天这出好奇:兰持现在对归来的他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出神间,食指、中指夹着的细烟燃到过滤嘴,还没见厕所里有动静,慕行上前敲门——厕所里压根没人。而一楼也没有别的洗手间了。 呵。洗手?洗个鬼手! 慕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把烟头噗呲在大理石水台上摁灭,不爽地甩进底下的金属垃圾桶,心想:果然所有人都被兰持那副乖巧有礼的表象骗了,兰持讨厌我这件事是天长地久的。 他转身牙痒痒走出去,手指飞快旋转着骷髅头打火机。 他看见兰持的身影立在大厅,长身玉立,旋转楼梯旁香槟塔构成的奢靡背景与他身上收腰的铅灰西装很相配,身边围一圈年轻人,面貌模糊,谈笑间推杯换盏,像在拍什么纸醉金迷的华语电影。 慕行现在只想过去把他的小心眼锤爆! 他冷笑一声,抬腿迈出走廊,视野中灰黑色的旋转楼梯逐渐放大,楼板空隙将人身分割成一截截,耳中响起那群围聚的“兰党们”议论的声音:呦,好巧不巧在议论他呢。 宴会的主角遭到讨论不奇怪。算算时间,人都到齐了,长辈们去餐厅开宴,就连吕子洋、宋天琪那一群都不见踪影。这群人也正准备往楼上走,不知道谁停下来拿了杯香槟,一群人的脚步就被拖住了。 慕行听见其中一哥们正十分痛快地呼气:“哈!我看他们那群二世祖刚嘻嘻哈哈躺在沙发上的样子就来气,唉,那个吕子洋还拉个横幅绕城去游街,丢洋相都丢上热搜了!本来社会就够仇富了,别人现在都以为我们景山就是些蠢富二代,太丢人了!还得是兰哥,一来就大挫他慕行的威风,解气!”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看来不仅是兰持,“兰党们”讨厌他慕行这件事也是天荒地老的。 有人更在乎眼前的生意场,试探兰持态度:“听说他慕家这次回来也是想插手国内的新能源市场,兰哥你不是才把兰科的重心调回新能源,慕行他这是又要跟你作对啊,怪不得你刚刚故意不跟他握手......” 借着旋转楼梯和香槟塔遮挡,“光明正大”偷听的慕行嗤了声:兰持就因为这事故意给他下马威?都不算小心眼了,祝长鸡眼。 “不过我兰哥是谁啊,今天给他这么大个下马威,这市场上明天肯定也......” “市场是公平竞争。”兰持垂眼在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匀速滑动,他的声音是冷的,和他那副长相匹配得不能再配,明明说话声不大,一开口,一群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转向他。 他掀起眼皮,墨黑的瞳孔轻轻掠过刚刚说话的人:“我不需要给任何人下马威。” 不得不承认,兰持也是他们这群景山二代里看起来最像上位者的。 围着他的“兰党们”瞬间闭嘴,就连慕行都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可恶,被他装到了。 有个圆头圆脑带眼镜的不会看脸色,听完表情夸张地四处环顾一圈,打趣:“嗨,又没外人在......” 还当这是小时候呢。 众人:...... 一群人神色各异:有偷偷对视的,耸肩笑眼;也有端着酒杯低头晃,一脸看戏......各怀心思,完全看不出这群人小时候一板一眼的好学生摸样。 看得慕行内心烦躁,觉得还是我们二世祖们好,至少说话直来直往。 可谁想那最没心眼刚刚还被慕行可怜的小子转头又开始攻击慕行:“说起来你们注意今天慕行剃的那头了吗?也太丑了吧?他是不是喝多了欧洲水开始秃顶了?” 慕行:? 其他人:...... 就连兰持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有人轻咳,委婉提醒:“呃......我们还在慕家呢,背后不论人长短。” 要说坏话能不能回去说?被慕家人听见了怎么办?兰哥的态度你小子怎么就看不明白! “可他头发就是很丑啊!都光头了!慕行听见就听见呗!能拿我怎样?” “......” 本来应该很操蛋的慕行都被这傻子整笑了,而令他感到惊异,兰持唇角竟然也动了动,垂下眼睛,眼尾褶皱细细上挑,那是一个不怎么明显的笑意,稍纵即逝,又被刻意掩盖。最终兰持出言打破沉默:“上楼吧,别让长辈们久等。” “对对对,开饭了,走!兰哥先请!” “你们先去,我洗手。” 兰持之前要去洗手,在楼梯这被一波接一波的熟人拦住了。 等其他人都上楼离开,他才重新绕过慕家旋转楼梯中奢华浮夸的水晶吊灯,走进走廊。 从一侧打开的玻璃彩窗户望去,天际仍有微亮,云层紫黑,细雨飘摇,城市繁华灯带,明亮不灭。在一扇虚掩的门前,兰持听见有什么动静,停步转头,杂物间的门内嗖地伸出一双大手,用力将他拖了进去。 杂物间没开灯,漆黑一片。 兰持被一个重力冲撞,抵在墙上,黑暗只能看见一双闪烁的眼,耳边响起来人得意的声音,还是和小时候偷袭他一样,得逞后尾音上扬,十分轻浮惹人厌:“兰小花,你刚刚是不是在笑我?嗯?笑我光头?” 兰持因为这个称呼皱眉:“放开!” 慕行偏不,低低笑着:“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本来都忘了,今天看到你就又全想起来了。班长,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在他逼逼叨间,兰持一只手熟练地摸向背后顶灯的开关,啪一声摁开。瞬间的强光让两人眯起眼,空气中的灰尘随光雾飞舞,一如窗外细小的春雨。 兰持从模糊到逐渐清晰的视野中堆叠着不少纸箱,贴着紫色边框的国际邮单,双语标签,迥异的两种文字并排交织,就像他和慕行现在奇怪交缠。兰持皱眉,推了推:“你先放开。” 慕行嫌麻烦地啧一声,放开手,不过他又嗖地挡在门前:“按照剧本,你应该先惊讶地问问我是什么事?” 兰持沉默,视线从他惹眼的发型落到皮衣,微不可察地叹气:“......什么事?” “我把兰山第一逼王的位置让给你,咱两握手言和,当个朋友呗?” 这其实是慕行一直想做的事:他并不想和兰持当死对头,上学的时候和兰持做朋友可以抄作业、少扣分,好处多多。现在也一样,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兰持这样的朋友他依然很愿意交。 慕行伸出手,展露友好的笑容,眼睛双眼皮和眼窝褶皱都深,不知道是不是欧洲待久了变得更有欧洲人的骨相,笑起来瞳孔光很亮,像兰持记忆里样子,不笑显凶,笑起来就扑面而来一股狗味。 白驹苍狗,恍若一隙。 甚至慕行说完都不等兰持回答就去抓他的手,他觉得兰持没有理由再拒绝他的示好了。 兰持下意识躲避,他顿时来了劲,非要握! 你捉我躲的。 很快兰持败下阵来,败在没他力气大,挣扎中被慕行螃蟹钳子似的大手掐住虎口,上下钳制着晃了好几下,嬉笑:“这就算和好了啊!好朋友?” 慕行总是这样,活泼,真诚,开朗。从小到大身边前赴后继,好友成堆。 可兰持从来不在其中。 等慕行晃够了卸了劲,他冷淡把手抽回:“还是不了。” 慕行的笑容魔法因此一僵。这一刻慕行瞬间回想起兰持当选班长时自己惨遭打击的幼小心灵,下意识:“啧。” 兰持揉着手,并不吝啬他的解释:“无意冒犯。你我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要做朋友的好。” 慕行双手抱胸,靠着门,脸冷下来,眼神也不自觉变凶。饶谁被这么屡次无情拒绝,语气都不会好:“怎么?都成年人了还担心我们这群坏孩子带坏你?” 慕行甚至都不想问为什么了,觉得自己真是犯贱。小学犯贱,高中犯贱,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兰持犯贱! 他挡着不让开门,右手虎口上印着兰持小时候咬出的牙印疤,从兜里摸烟和打火机,越想越火大,盯着兰持眼睛,打火机金属帽清脆碰撞点燃香烟,满鼻子烟味中,他朝兰持挑衅地喷了口烟圈。 兰持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时光飞逝,他不再是慕行的班长,没权利制止一个成年人抽烟。 甚至兰持还耐心地等他抽了两口才问:“我可以走了吗?” “为什么?”慕行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烟雾从他高挺的鼻中逸出。从小到大,就算是愚公移山,喜马拉雅都被他搬来填补兰持这些年给他粗糙心灵划的沟沟壑壑了! 念书的时候还可以说是妈妈不让跟坏孩子玩,现在呢?到底为什么?谁都可以跟他兰持做朋友就他慕行不行?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一个答案,开口嘲讽:“怎么?你兰持就真这么高人一等,天生看不起我们这些二世祖?觉得我们全是败类?社会的害虫呗?” “我没有恶意。”兰持仍是平静同他对视,瞳孔漆黑,眼型狭长,眼神令慕行感到非常可恨,他甚至还觉得慕行是在无理取闹,叹气:“你又不缺我这一个朋友。” 艹! 这句话成功戳中慕行,他猛地掀开门,门板撞墙发出砰的巨响。可怕的动静中,慕行回头冷笑:“好。既然当不成朋友,这辈子也别再见了。”
第3章 ABO文学 留在国内这几天行程爆满:游艇、蹦迪、赛马......慕行很快也没空想宴会上的事了。 虽然和小时候的玩伴碰面挺有意思,但这些活动慕行说心里话:挺没劲。 这几年慕行念大学染上了极限运动,跳伞、滑翼、徒手攀岩......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只要尝试过就会上瘾,戒不掉,哪个最不要命他痴迷哪个。 这也是为啥景山花园的二世祖们都服他,毕竟小时候挨骂有慕行顶着,现在还是他顶着——比起花天酒地泡妞买车,还是慕行这种随时随地可能会大小嘎的二世祖儿子最可怕。 慕家回归,慕行就没打算回国,三天后机票回欧洲。 去机场当天,苏依萍女士不吝繁杂,拨冗出席,亲自开车送亲儿子去机场。 十分罕见。这让慕行欲言又止,跟条硕大的蛆似的,在副驾驶不停扭动,有碍观瞻。 苏依萍女士再三忍耐,忍无可忍,让他有屁就放,不放滚蛋。 慕行才满脸“不在乎”,“故作不经意”地问:“尊敬的克洛伊女士,我就是随口一问啊,我不回国,这样每天花老妈赚的钱是不是不大好?” 克洛伊是苏依萍女士的洋文名,笑得不行:“哈哈哈哈是兰持又刺激你了?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怕兰持啊?他又说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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