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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绕摇摇头，“对不起叔叔，不会。” “没事，我教你。”男同志培养友谊非常简单，只需要一支钓竿，“学学就会了，很好玩的。来，你试试。” 燕女士见他爷俩和谐相处，站在荷花塘旁边拍张照发给燕贺昌，看了一会嫌蚊子咬，摸摸温绕脑袋扔下句“跟你爸玩儿吧啊”，进屋看电视去了。 温绕坐在老贺身边的小马扎上，正跟他学怎么挂饵，冷不防让燕贺昌他妈一摸小脑袋，一声“跟你爸玩儿吧”，吓得他手一抖，鱼饵啪嗒一团整个掉水里。 周围的鱼闻见味，哗啦游过来一片，傻头傻脑抢着吃，丝毫不见平日藏在荷叶底那劲儿。 “快放竿！”老贺掐着嗓子叫了一声，迅速抬杆往下一甩，“这会鱼多，保准能上！” 温绕那头鱼饵都没挂上，见他往下甩钩，赶紧也跟着甩。 一群鱼受惊吓哗啦流开，老贺嘴里叫着别跑都给我回来，还是一条没钓着。一顿操作猛如虎，好不容易鱼钩底下有点动静，他用力往上一甩，哪想勾到一片大荷叶，底下还缠了一团水草，一只石头，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就是没鱼。 “完了完了完了，这要真一条都钓不着，待会准得挨骂。” 温绕瞅瞅他，忽觉鱼竿下方有什么东西一拽。 他愣了愣，迅速把滑轮往里侧转动，原本以为也是勾了个水草，结果鱼钩一出水面，手臂长那么大一条鱼，蹦跶的那叫一个欢。 老贺眼珠子都亮了：“嗨呀，收杆！这可是个大家伙！牛逼！” 温绕迅速把鱼竿提起来，跟他一起将鱼取下，放进旁边的大水桶。刚才还蹦跶的鱼碰见水立马安静了，在里头慢悠悠地游，丝毫不知要变盘中餐。 “这鱼真够大的，我在这儿钓鱼这么长时间，好几年，头回见着这么大的鱼。”老贺叉腰思考半天人生，不服输，“我不信，保准是你第一次钓鱼新手保护期，这纯粹是靠运气钓上来，咱俩再比一把。” 温绕跟他学了半天，哪懂那么多。见老贺又拎来一只水桶往他身边一放，看样子是要动真格，急忙认输：“真不行了叔叔，刚才就是碰巧，我真不会玩，那鱼饵都没安上，肯定不会再有鱼。” “你快坐下。”老贺按着他肩膀，安抚温绕，往后看一眼，见燕女士没出来，小声偷咪咪说，“你能不能钓到无所谓。待会咱俩打个商量，就说你这鱼是我钓的，这样贺昌他妈就不会成天唠叨我了，行吗？” “行。”温绕笑了，“叔叔您真可爱。” “是吧，我们家的人都可爱。”燕贺昌说着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可爱，欢迎你成为我们老燕家一份子。争取今晚垂钓一百条，明天炖一大铁锅鱼，然后开放游客通道，谁爱吃让谁进来，等他们吃完再一人收100块，不给找保安打断丫两条腿，不让出去。” 温绕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您太幽默了，跟您聊天真的好有意思。” 老贺冲他啧了一声，帅气一抛竿，又变回渔夫。然后冲温绕推推手，示意他也赶紧下竿，说不定今天运气好，能钓好几条上来。 国内外有时差，燕贺昌处理完公事正准备用餐，收到老太太信息，就看了一眼。 画面上荷塘微风阵阵，温绕正跟他爸在那儿学挂鱼饵，一头黑发垂下来，乖得不得了，细胳膊白净手，抓长鱼竿有些费劲，一侧还夹在胳膊里头，怕它飞，睫毛长长的，嘴巴抿一抿，那叫一个专注。 燕厅这照片拍的不错，瞧着老贺也开心，估计是家里来人难得没因为垂钓挨骂，所以乐得自在。 看完他父亲，目光重新落在温绕身上。燕贺昌从未有参与过温绕的学习生涯，但当他放大这张照片，他可以清楚的捕捉到小朋友在学习新事物时那种认真而学者般的状态。 人在认真做事的时候，永远最令人痴迷。温绕连钓鱼这样一件小事都做的非常好，燕贺昌由衷为他感到骄傲，他想，这个世界上仿佛没有什么事是温绕做不了的，就像一只神奇的小潘多拉，他永远能找到掌握万事万物的绝技。 这张照片彰显着他的感情和家庭都很幸福，燕贺昌随手保存，短暂一思索，将其更换成了朋友圈的背景图。 这样每次一打开他就能看见小朋友，是人世间风雨四十来年，独属于他的一段美好回忆。 温绕对燕先生的一切作为毫无所知。跟老贺钓鱼到晚上七点多，终于收了杆拎着桶回去，燕女士已经做好饭菜。 几个盘子碗端出来，还专门做了肉骨茶，一看就非常好吃。 “这几个菜都是我最拿手的，赶紧洗手来尝尝。” 燕女士放了几只空碗在桌上，接过去温绕手里的桶，被沉的差点没拎住。 “哎呦，里面怎么这么多鱼？” 温绕眼睛弯弯的，很开心：“鱼塘里面有特别多的鱼，今天收获不小，钓了好多条呢。” “老婆，我这个更多。”老贺忍不住跟燕厅分享，“我发现了，这小温绕在旁边一坐简直就是喜神，那鱼不用挂饵就嗖嗖往上面跑，跟吃了迷魂汤似的特积极。你看今天晚上这战绩多吧，我俩刚才数了数足足20来条，够吃一阵子，还能给大哥大姐他们送去。” “行啊，老贺，你这总算是开了杆了。”燕厅也是头回见丈夫钓这么多鱼，“这都是你钓的？我怎么觉得你是占了人家小温绕的光呢？” “那当然了，新手都有保护期嘛，肯定钓的多，不过我也跟着沾沾光呗。”老贺把两只桶拎到厨房里去，温绕跟在他身后帮忙，眨眼功夫洗干净手，这就出来吃饭，“今天行，今天真是沾了小温绕的光，我头回钓这么多鱼，赶明还钓，早晚有一天能破纪录，超越迪士尼。” 燕厅：“……那叫吉尼斯纪录，傻叉，你要超米老鼠啊，迪士尼。” 老贺：“哈哈，哈哈，老鼠也爱吃鱼，一样的一样的。” 温绕咧嘴乐了。 燕贺昌的爸爸妈妈真的好有意思啊，好有趣。 他真心觉得爱对人，原来燕叔叔父母，也是这样好，这样好的。 ---- 五更
第42章 改口 燕厅一手做饭的好厨艺，桌上几道菜看上去虽然都偏家常，但味道意外的好吃，真没得挑。 主食蒸了大米饭，这可是真正的五常好大米，属于特供，外边根本买不着那种。一开盖满屋飘香，燕厅要给温少盛饭，他急忙起身，双手捧住碗：“谢谢阿姨。” “叫妈妈。”燕厅是个爽快人，一大勺莹白透亮的米饭放碗里，笑说，“这儿跟自己家一样，你千万别见外。我跟燕贺昌他爸呀，就他一个孩子，那时候计划生育也没想着要二胎，你说这个燕贺昌也是，成家生子他是一点都不上心，过大半辈子才想起来找个年纪小的……说起来都是缘分，你别客气，直接改口吧，我们两口子认你。” 这话不是客气，是真掏心窝子说出来。 温绕心里暖洋洋的，但毕竟他打小没爸没妈，这俩字20年都没喊过一次。 一时捧着碗叫不出口，脸都涨红了，十分为难。 老贺打圆场：“你别催他，孩子愿意叫就叫，不愿意叫拉倒。反正这关系是定下来了，贺昌也是喜欢，称呼不打紧，就是什么都不叫咱们也是一家子，不搞形式主义。” 燕厅撇嘴，道：“你不愿意听是你的事，我可想听这孩子叫一声妈妈。多漂亮多水灵一孩子，这是我的梦中情孩，干嘛不让我满足满足心意？” 她说着给老贺盛了一碗饭，又哼了一声，“你说这个贺昌也是，找这么漂亮的小对象都不跟家里说。我要今天不打电话不问，不知道他藏到猴年马月去。到时候七老八十再开口说养了个人，我这老眼昏花的还能看清什么呀？做饭都怕老年痴呆放两回盐，把人给齁死。” 老两口就一个儿子，这些年燕贺昌又经常外出，很少在家，自然心中落寞，盼望着家里能热闹热闹。 好不容易来一个漂亮小孩，燕厅看向温绕，眼睛里都是期待，满心欢喜：“来，你叫一个妈妈我听听，看看甜不甜，是不是跟我想的差不离。” 她是真心实意喜欢温绕，这么些年，老贺也是头回见老伴这么上心。一咳嗽，眼神示意温绕叫一个试试，反正不亏，说不定把老婆哄开心，明天他俩还能去钓鱼。 “我——”妈字在嘴边，温绕尝试半天，这嘴把跟锈住似的，终于吐出两个生涩的字，“妈，妈妈妈。” 燕厅一怔，几秒钟罪过身去，没忍住，捂住了嘴，肩膀一阵抽动。 温绕局促地站起来，以为她不高兴：“对不起，因为我从小跟奶奶一起生活，没见过爸爸妈妈，所以才不太好意思。不是因为别的，您别哭泣。” 燕厅摆了摆手，过了一会转过身，说：“我是觉得挺多年没被人叫过妈妈，猛一听就想起来贺昌小时候。唉，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他也40来岁了，能做爸爸的年纪。” 温绕沉默，天下父母不会无缘无故接受儿子没有子嗣。尤其燕贺昌是独生子，还是大外交官，家世那么显赫，感情婚姻这方面就更引人注意。 他想起自己，又想起在燕京出版社，燕厅把全静静当成儿媳妇，对她特别亲热，心头难免恍惚，有那么一丝愧疚。 燕贺昌如果没跟他在一起，而是选择走另一条路，大概他会有一个非常正常的家庭吧。 而不是跟他游戏人间，浪荡一日接一日，无子无孙的。 “你别多想，子嗣这方面我跟他爸都看开了，有没有无所谓，这不是择偶第一条件。”燕厅见温绕抿嘴，安慰他，“下午在燕京出版社，我把你那个副主编当贺昌女朋友是个误会。我今天头回知道他身边有人，但电话里没多说，他那边被公务打断，没跟我说男女，我是真没想到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能找一个年纪这么小还这么漂亮的孩子，尤其他今年四十五，你才多大，他都能当你爹了，那谁能想到你是他对象啊，正常人都会认错，是不是。” “……”说的有道理，温绕点点头，“好像也是。” “我难过不为别的。”燕厅扯纸巾，擦干净眼泪，“我就是后悔，怎么前两年绝经之前没来及再要一孩子？你瞧现在这小孩长得多好看呐，吃的好，教育好，什么都好，而且现在有条件了，生养比过去容易得多，也不愁生个丑八怪出来不是？” 燕厅性格直爽，从不会藏着掖着。这话说出口多少不合适，可她目的不在后悔生孩子，而是下一句，“不过没关系，没有爸爸妈妈不要紧，你这么可爱的小孩，往后给我跟老贺当孩子，我们俩养你疼你，也挺好。要是燕贺昌哪天对不起你，你一定做先提分手的那个，到时候我们俩就有底气把他一脚踢出去。” 温绕破涕为笑，“阿姨您也太喜欢我了。可是燕叔叔人真的很好，他肯定不会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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