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枭没有犯难,让保镖去叫向与期下车。 宋嘉言被保镖押着手臂,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每一步都是刺骨的疼痛,他咬牙挣扎,看到陆庭颂也被推下了车,押到乔蕲身后,见了他便瞳孔收缩,朝他们的方向大吼道:“陆庭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敢带他来!嘉言,快走,乔蕲根本没打算放我离开!” 宋嘉言浑身一颤,猛然看向乔蕲,不打算放陆庭颂离开,是想做什么,把他带回去,当着陆庭颂的面折磨他吗? “无耻小人,卑鄙下作!”宋嘉言走投无路,一腔的恐惧化为愤怒,奋力挣着身上的桎梏,眼眸赤红,恨意浓重,埋藏在心底的怒火在此刻全然爆发,骤然朝陆庭枭吼道:“陆庭枭,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多吗?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联合文清算计我,我忍了,可你凭什么抓我来做人质去换陆庭颂,你今天要是敢把我交给乔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两人毕竟还有一层叔嫂关系,陆庭枭虽不因文清的事对宋嘉言有所愧疚,但也不至于真的让宋嘉言去送死,目光与押着宋嘉言的便衣警察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陆庭枭便一脸沉重地对宋嘉言说:“嫂子,对不住,等我哥回到江昙,我会尽全力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尽管和我提,不过现在,我必须把你交给乔蕲,不然我哥一定会被他折磨死的,大哥骗你是不假,但他罪不至死,也一直试图在保护你。” “所以你就可以枉顾我的死活?!”宋嘉言怒不可遏,转头目光射向陆庭颂,近乎字字泣血,“呵呵,陆庭颂,我真是没有想到,你们陆家人个个冷血,什么肮脏事都做得出来,拿自己的Omega去换自己的命,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吗?!你怎么敢让你弟弟把我绑来!” “不是,嘉言,我没有,我没有让他把你带来,”陆庭颂真是冤枉,慌忙辩解着,蓝眼睛里全是愧疚,继而剑眉紧蹙,朝陆庭枭厉声喝道,“庭枭,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快带嘉言走,走啊!别管我!” 交换人质的事,他事先完全不知情,他因重伤而意志昏沉,被泼了一盆冷水淋醒后就被带来了这里,看到宋嘉言的那一闪刹那,险些气得晕厥过去。 他对不起嘉言足够多,怎敢再让嘉言受乔蕲染指? 若真倒那种地步,他一定会先疯掉,将乔蕲挫骨扬灰。 “啪,啪,啪。”乔蕲两掌拍击,发出清脆的声响,笑道,“真是感人至深的一出好戏,我还以为陆大少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替身老婆呢,看来是我低估了小美人你的魅力。” 来都来了,陆庭枭自是不会轻易离开,使一切安排前功尽弃,警方也等着将乔蕲收入网中,所以没有与陆庭颂对视,以免露出马脚,面色阴沉对乔蕲道:“乔公子,我诚心前来,你食言是不是不太好?” “啊,之前是没打算放你哥走的,反正我也不缺钱,不过,你们既然亲自把小美人送来了,我也不好意思还扣着陆大少,等会儿只要把小美人和我老婆留下就好了,我这人呢,最喜欢讲诚信,从不打谎。”乔蕲说着,目光锁定向与期,温柔道:“阿向,你过来,在外面折腾这么久不累么,儿子每天都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家,哭得我心都烦了。” 向与期抿了下唇,寒声说:“烦就杀了,省得以后长大和你一样是个变态。” “呵呵,真犟啊阿向,要不是我宽容大度,谁能容忍你那冷血的性子?”乔蕲弯起眼,笑意未达眼底,然后对陆庭枭摊手道:“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我还等着回去陪孩子吃午饭呢,我就这一个条件,两个人换一个人,你们不答应的话,今天的交易就作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反正他有的是机会亲自去把宋嘉言抓到身边来,怎样都不亏。 日光之下,宋嘉言再次见识了陆家人的冷血,陆庭枭竟真的把向与期往前一推,答应了乔蕲的条件,说:“乔公子爱妻心切,我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把人扣着,日后可得把人看好了,别动不动就放出来祸害我大哥,连累了别人,也苦了自己。” 乔蕲笑意尽达眼底,说:“啊,这是当然,是我看管不严,劳你们受累了,下次绝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放心吧。” 向与期表情震愕,当即反应迅速地想跑,可惜乔蕲一抬指,就有人上前将他抓了回来,押到乔蕲面前。 乔蕲将向与期拉近,挑起他的的下巴,打量着他,阴沉道:“我就知道是你在后面搞鬼,陆庭颂舍不得宋嘉言,你倒把人绑来了,就这么着急和他破镜重圆,双宿双飞?” 向与期不语,力图挣开乔蕲的禁锢,无果后朝陆庭枭愤怒低骂:“陆庭枭,你明明答应了要护我周全,你这个言而无信的混账东西,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过你!” 替身之事上了新闻后,大家都知道陆庭颂曾跟向与期有过一腿,但并不知道向与期还曾经喜欢过陆庭枭,顿时纷纷看了陆庭枭一眼,场面可谓是十分精彩。乔蕲更是低骂了一句操你妈,松开向与期的下巴,用力揪住他的后脑头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阴森道:“贱人,爱出墙是吧,老子回去再收拾你。” 宋嘉言只觉得这世界真的疯了,向与期不会是因为陆庭枭,才抛弃陆庭颂的吧?他忍不住看了陆庭颂一眼,无语的同时还无意识的带了点同情的意味,错付真心,确实有点惨。 陆庭颂捕捉住他的目光,虽然被自己的弟弟戴过绿帽是有些颜面扫地,但陆庭枭并不喜欢向与期,当年爬上床的计谋也没有得逞,陆庭枭一脚把向与期给踹飞了。 况且此刻什么都比不过宋嘉言原谅他重要,陆庭颂紧紧盯着宋嘉言,几天不见,宋嘉言整个人瘦了一圈,白色棉服上有触目惊心的血迹,巴掌大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眼底更是有淡淡乌青,那般狼狈憔悴的模样惹人心痛,宋嘉言身上唯一的一点明亮神采从瞳孔散去,变成无尽的绝望与恨意,好似有人将他骄傲的脊骨从身体里抽去了一般,天鹅陨落,星星失去了光彩。 衣服上,怎么会有血迹?是受伤了吗? 宋嘉言的双手被押在背后,陆庭颂看不到他手上的伤痕,但能看见他裤子破开了口子,隐约见雪白的皮肤被血染红了,瘦弱的右腿残跛无力地站着,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很严重的伤。 明明身子骨就不是很好,又娇气,怎么忍受得了鲜血淋漓的伤痛? 宋嘉言楚楚可怜,又仿佛带着无尽恨意的模样直击陆庭颂心底,他想都没想,颤声叫了句嘉言,用腺体释放信息素,企图抚平宋嘉言身上的伤痛,然而却被正处于暴怒的乔蕲感觉到,松开向与期,捞起长椅上那本打发时间的晨间杂志猛地朝陆庭颂迎面砸去,阴鸷嘲讽道:“公共场合不释放信息素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吧,陆大公子这是禽兽当久了,连做人都不会了?再散发臭味老子一枪崩了你那狗屁腺体。” 堂堂一个黑道太子爷,竟然光天化日遵守社会治安管理处罚法,真是让人啼笑皆非,陆庭颂一脸黢黑,却一意孤行,继续释放信息素,隔着五六米远,宋嘉言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迷迭香安抚了他的全身,如同陷入了陆庭颂温暖的怀抱,伤口的疼痛有所减缓,可那样跟被当众调戏,秀恩爱有什么区别,本就营养不良,虚弱的身体因此更软了,还有一股想冲过去讨要alpha安慰的冲动,宋嘉言真是想死,受不了一般扬声骂道:“陆庭颂你是神经病吧!滚啊,我不需要你的信息素!” 而乔蕲被陆庭颂无视挑衅,当即狠狠踹他一脚泄愤:“听见没有?他不想要你的信息素,还是留着点力气回去养你那溃烂的伤口吧!” 陆庭颂痛苦地喘了口气,被乔蕲皮鞋踹到的大腿上有鞭痕,还未愈合,这一脚简直是雪上加霜,陆庭枭见状立即高声制止:“乔公子,注意点分寸,别浪费时间,赶紧交换人质吧。” 乔蕲眼眸阴鸷,收了动作,弯腰将地上的杂志捡起来,退回去搂住了向与期,随手将手里的杂志一抛,抛到了观景台中央,横眉说:“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以这本杂志为三八线,换了人,你们马上给我滚下山,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把宋嘉言送回去,放心,我人很好的,不会对他太过分。” 自刚才向与期说出那句喜欢过陆庭枭,乔蕲对宋嘉言的兴趣生生熄灭了,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回去干死向与期,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心情一天八百变。 陆庭颂上赶着愧疚心疼,却被宋嘉言嫌弃,还要被乔蕲踹一脚,皱眉抿了嘴唇,将信息素收了回去,看向宋嘉言的目光难得有些委屈。可情势严峻,来不及让他多委屈,就被乔蕲的手下用枪指着脑袋推向前,走到那本杂志所划的分界线处。宋嘉言也被身后的便衣警察带过来,敌我双方目光十分警惕,堪堪离了两步之遥便停下,随时准备交换人质。 宋嘉言与陆庭颂相对而立,目光交错对视,一个不甘怨恨,一个痛苦无奈,脚步如同注了铅,皆不想朝对方走去。陆庭颂甚至想留下不走,也好过宋嘉言一个人在这承受乔蕲的折辱,他自己都险些丢掉性命,又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宋嘉言? 宋嘉言眼眶盛满热泪,自然也知道自己到了乔蕲身边即将会是什么下场,所以便不甘地望着陆庭颂,眼里带着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失望与委屈,声音轻而哽咽,又带着撼动人心的恨意,一字一句道:“陆庭颂,我会恨你的,你不得好死。” 多年以后,陆庭颂回想起来,仍觉得那个眼神让他心碎不已。 好似一箭穿了心,爱神丘比特伴随着无尽的痛苦降临到他身上,让他不可遏制的想要把宋嘉言抱在怀里,亲吻他润红眼角的泪,和他说嘉言,不要哭,不要怕,是我不好,是我罪该万死,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的痛楚与委屈。 一向深邃幽蓝的眼睛慢慢红了,酸楚自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刺痛酸涩,那针刺似的痛意催使着陆庭颂张口,他喉咙发紧,想说什么,但又无从说起,仿佛说什么都是错的,说什么都是徒劳,说什么都不能让宋嘉言不恨他。 那一刻他残败疼痛的身躯忽然涌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疯狂的,极致的念头,那就是我绝不能再让宋嘉言受到伤害,蒙受委屈,即便我死了,死了也甘愿,死了也值得。 原来爱上一个人可以那么轻易,可又偏偏惊心动魄刻骨铭心。 陆庭颂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这么真诚过,他的保护欲裹挟着一层朦胧的幼嫩的爱意,致使他用那股无穷无尽的力量反抗起来,猛地夺过顶着脑袋的手枪,用力一脚把乔蕲的手下踹飞,扣下扳机一枪将人打残在地,胸膛急促起伏,内敛的眉角平添一股狠劲,眼神爆发出一种幽蓝至极的炽烈光亮,如一头矫健迅猛的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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