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不得有人说董事长的坏话。造谣的人都不配有舌头,割了算了。 “再难听,也不过是闲话而已。别往心里去。” 明明被造谣中伤的人是他,陆知齐却依旧游刃有余地笑了笑,甚至反过来宽慰他人。秘书吸了吸鼻子,心疼地点点头:“是,董事长。”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将沉重的双开门缓缓拉开。 室内的热气扑面而来,混着灼目刺眼的灯光,台下无数各怀心思的宾客正翘首以盼新郎的入场。 陆知齐略沉了眸子。冷光扫过他的眉宇,衬得整个人冷然清贵,不可方物。他提步欲行,要将自己推向众人审判的目光之前,他的手腕忽得被人死死地抓住,腕表表盘几乎要嵌入皮肤。 这样熟悉的力道和掌控欲...陆知齐微怔,下意识地喊他:“凌屿?” “别去。” 凌屿帽檐低压,看不清大半张脸,嗓音也哑到几乎听不清吐字。 “你怎么...” “跟我走。” 凌屿大手合上了侧门,硬是凭借一己之力,将那些非议的目光挡在了门外。他不耐烦等陆知齐权衡利弊,不想再听那个人用理智劝他离开。陆知齐总有千百种理由将自己推向火海深渊,而凌屿的方法从来也只有一种——大力硬抢。 在秘书惊恐的低呼中,凌屿直接蹲下,右手横锁住陆知齐的腿窝,肩撑起陆知齐的腰腹,将那人挂在肩膀扛了就走。 陆知齐眼前一花,手里捏着的文件夹微松,里面打印的文件一张张散落在地,如同花童扬起的纯白花瓣,漫天而落。 等到反应过来时,陆知齐已经被凌屿带到了放置婚材的小储藏室。 灯光昏暗,房间空地逼仄,几乎仅容一个人的身位,凌屿却硬把两人都挤了进去。陆知齐被抓着手腕,压倒在墙,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凌屿用吻封住了双唇。 舌尖尝到了烟的苦味,蹭到了泪的潮湿。 陆知齐‘唔唔’地想说什么,却被凌屿更加用力地辗转,直到将话音碾成支离的破碎音声。陆知齐没能撑住,骤然软倒,凌屿一把揽住他的腰,像啃骨头的大狗,每个骨节都要吮吸干净。 直到悠扬的乐声从隔壁宴会厅传来,凌屿才喘息着放开。 “我带你走。到别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只要你在,观星就在,不需要非得守着这里一辈子。我不许你娶她!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出双入对,我做不到!” “凌屿...” “一句话!你今天到底跟不跟我走?!” 凌屿霸道地双臂一勒,两人额头相贴,近到连彼此鼻尖的细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噗。” 陆知齐没忍住笑了。 他从容地抬头,伸手,抚着凌屿侧颈暴起的青筋,温柔地顺了顺。 “安静点。谁说我要跟苏蕊结婚了?” “……” 一句话,把某只暴走炸毛的疯狗安抚了下来。凌屿扭住陆知齐的手腕,又逼近了些,急促地问:“什么意思?” 陆知齐噙着笑看他,轻抚着唇角又一次被咬出的红肿,手指白皙修长,动作优雅,却不说话,故意吊着人胃口,像是在报复凌屿不由分说掳人就走的‘暴行’。 凌屿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他右手伸进陆知齐的西装内侧,坏心眼地挠着那人的腰窝。亲密相处以后,凌屿掌握了陆知齐身上每一处‘弱点’。 果然,那人又低喘一声,右手攥住凌屿的肩,嗔怒地瞪他。 “又胡闹!” “快说。” 凌屿不断凑近,不停搔着痒,陆知齐只能节节败退,纵容地说:“行了。你...帮我理一下衣服。我带你去看。” ==== 这是一场诡异的订婚仪式。 准新郎没有到场,准新娘独自坐在台上的红木圈椅,悠然自得地摇着小扇子。她孤身一人被聚光灯不怀好意地对准,可看起来却丝毫不在意。 陆知齐的秘书惊慌地走来,努力稳着脚步,在苏蕊侧耳低语两句。本以为苏小姐会因此担忧,结果那人却忍不住笑倒,用小扇子挡住上扬的嘴角,眼睛里半是打趣半是戏谑。 “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我说嘛...好,我知道了。咱们不等知齐哥了,就这样开始吧。” 她优雅地站起,娉婷地走向舞台中央。 那里有一支立麦,追光洒落一个孤独的圆,身后,几个红色的大字写着‘百年好合’之类的喜宴祝福。 高跟鞋不急不缓地落定,苏蕊微扬着头,优雅地微鞠一躬。 “欢迎各位。” “……” 台下不明情况的人员彼此面面相觑,从四面八方稀稀拉拉地响起掌声。 “咦?奇怪啦。平常在Newlife产品发布会上,你们追着我问我的婚姻情况,可现在真到了订婚现场,怎么记者朋友的好奇心反而不那么强啦?” 苏蕊拢着折扇,笑盈盈地。她的嗓音软而甜,本身没什么杀伤力,可此刻,裹着锐利的一问,竟让那些八卦的记者有些汗颜。 “好啦。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说点开心的。” 苏蕊一扬手,背后骤然降下一张白色幕布,隐藏在喜帘后的投影洒下笔直的影像,而一串复杂的药物化学式跃然而上。 “由阜理千方与Newlife公司联合推出的新药已经进入三期临床试验。该药物用于治疗H型神经毒素对神经系统的损伤,包括炎症反应、自噬、神经信号被阻断等临床表现。活性成分自草本中药提取,后进行改性,投入药物使用。这意味着,许多被认为绝症的神经中毒后遗症也有了治疗的希望。” “!” 台下原本还满脸困惑,可听着听着,忽得都将镜头从红色旗袍挪向了苏蕊身后的大屏幕,满脸震惊地望着。 尽管他们不懂医学,可毋庸置疑,这是一项突破性的进展,足以轰动全国! “从今天开始,Newlife将落地国内,公司名为‘新生命科技’。我,不作为谁的孙女,也不是谁的新娘。我是苏蕊,是‘新生命科技’的首席执行官。我将带着‘新生命科技’的新生思想,嫁接‘阜理千方’的传统美学,为更多深陷绝症的人带去希望。” 苏蕊后退半步,用力扯掉那代表着婚姻祝福的红色帷帐。那是新公司的名字,代表着她与陆知齐多年的心血,代表着她的毕生所向。 追光打在她的侧脸,将她殷殷的目光晕染得纯洁又坚毅。而不远处,凌屿与陆知齐并肩,送上无声的赞美与祝福。 “谢谢。” 陆知齐忽得开口。 凌屿一怔:“什么?” “你没日没夜的奔波,救了观星,帮了我,也解放了她。”陆知齐指着舞台偏侧的那把黑木圈椅,还有桌上那三盏清酒,“那是她为你留的,属于我们三个的庆功酒。” 凌屿望着那里,眼眸也被灯火点亮。 “原来,我们赢了。” “是。两份对赌协议,都赢得漂亮。”陆知齐微笑着牵起他的手,“凌屿,我们赢了。” 凌屿解脱地扬起头,长长叹一口气,仿佛将这些年所有的困苦都挥散而落。他忽得挑了唇,轻轻推着陆知齐的腰,把他送上本属于他的瞩目时刻。 “我难得不吃醋,你抓紧时间。” “...你呀。” 陆知齐哑然失笑。 他理了理衣服,从舞台侧面拾级而上,而苏蕊则轻快地跑向他,给了他一个不带暧昧的、却足够动人的拥抱。 “知齐哥,谢谢你。” “你值得。” 陆知齐绅士地牵起苏蕊的手,两人并肩,共同站在聚光灯之下,接受着四方来贺。 不远处,一位老人观完了全礼,悄然抹了抹眼角,扶着管家的手,心满意足地离去。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因为雏鸟已经悄然长成雄鹰。既然如此,他便不再插手她的长空。 苏蕊心有所感,朝着那个方向一瞥,也噙着泪微笑着。 “谢谢,爷爷。” 她忽得抬手,摘下鬓边的红玫瑰,用力一丢,精准地掷到不远处认真鼓掌的凌屿怀里。 “我想特别感谢一个人。就是观星传媒炙手可热的歌坛新星——凌屿先生。”追光之所及,苏蕊朝凌屿伸出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请凌先生献唱一曲呢?” 突然被点名的凌屿抬头,望向台上笑容温煦的两个人。他轻笑一声,单脚跨上舞台,在她耳边笑语。 “我的出场费很贵。” 苏蕊故作苦恼,却狡黠一笑。 “那...我可以用陆知齐来结算吗?” “成交。” 凌屿接过苏蕊递过的话筒。 清亮的嗓音时而如清溪浣纱,时而如烈火过境,他唱一首《沉香半夏》,将人的思绪带到千年前的山间医庐,与医者一同寻道千百度。 是新歌首唱,却格外应景。 他宛若一颗打磨锋利的璀璨钻石,再不必遮掩地熠熠生辉。 陆知齐站在台下,就那样看着献唱的凌屿,眼神很淡、却很温柔,像剪碎的月光,一片片落在他的肩头。 随着一曲唱毕,满堂喝彩,在掌声中,灯光渐熄,一场完美的落幕。凌屿慢慢地向着陆知齐的方向走,刚蹬上一级台阶,一个温柔的拥抱不期而至。 “你有夜盲症,慢慢走。”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朝我走过来。”凌屿深深地吸一口陆知齐身上的香味,贪婪地蹭了蹭,“...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幸好,我们还有以后。” “嗯。” 牵着的手不曾放开,身前领路的人,既耐心、又温柔,像极了从前,丝毫未改。凌屿快走半步,伏在他耳边笑语:“其实,我的夜盲症早就好了。” “学会骗人了。”陆知齐睥着他,“刚刚,是不是还抽烟了?我以前怎么教你的?” “记得记得,陆叔叔以身作则,戒了烟。不过,我确实没抽。” “又说谎。” “你不信?那你再检查一次。” 凌屿得逞地贴近,下一秒,他忽得动作一顿,难掩痛意地弯下了腰。他单手捂着右耳,疼得整个脊背都在打颤。 “凌屿?!” 耳畔的呼喝声逐渐远去,像是被时空的黑洞吞噬一般。 凌屿冷汗淋漓地抬起头,怕自己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人。他最后一次伸出了手,想要触碰那张熟悉的脸,想要把陆知齐的样貌刻进心底。 只是,终究没能成功。还差半厘米,他的手无力地垂下,重重地倒在陆知齐的怀里。 “凌屿!!”
第133章 余生契约 “张嘴。” 一瓣橙子递到嘴边,凌屿咬住囫囵下肚,眼前只剩沾了果汁的纤白手指虚虚擎在他眼前。 于是凌屿稍微直起腰,凑近,用唇抿住陆知齐两根手指,口腔内不安分的舌头卷走甘甜的汁液,喉结下咽,像是吞了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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