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乱花钱。我只是去考个试而已。” 凌屿一方面心疼陆知齐的钱包,一方面有些舍不得自己身上这套运动服。这是外婆走前为他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这几年他一直留着,只洗了一次,款式虽然落伍,但是看着不算旧。这是凌屿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衣服了。 陆知齐明显没有凌屿这么沉重的思想包袱,只催促他别胡思乱想,快去换衣服。凌屿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顺从地换上了那件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 张秘书果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凌屿出来时,他差点没认出来。 这些日子,凌屿没在外面漂泊乱跑,肤色养得白了些;被一身黑色长风衣衬着,本就冷锐清寒的眉眼更突出了。这哪里还是之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土包子?说是小明星都有人信。 这小子果然抱上了陆总的大腿。小小的年纪,就懂得卖色娱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况,陆总还为了这土包子的事,差点把他开除了!说是什么‘不喜欢被干预隐私’,可明明家都分给他一半!! 想到这里,张秘书的牙根都要被咬烂了,透过后视镜冷冷地望着那个不知羞耻的男高中生。 凌屿双手插兜,小半张脸埋在黑色毛衣高领间,坐在后排,淡淡地望着窗外出神。他知道张秘书不喜欢他,本不想多交谈,可见他迟迟不开车,不得不出言提醒。 “不开车吗?我要迟到了。” 抬眼时,正与张秘书在后视镜里四目相交。 “呵。好啊。” 张秘书一脚油门开出去,车子像是摆尾漂移。凌屿没系安全带,险些撞到头。这一路上,张秘书的车技忽高忽低,车开得时快时慢,明明路上并不拥堵。 凌屿低着头,左手牢牢地抓住车座上方的把手,晕得天旋地转。张秘书通过后视镜看凌屿,痛快地、如同胜利者一般地嘲笑道。 “不好意思啊,早上有雨,车打滑。” 凌屿抬起头,唇色微白。 “不喜欢可以不送我去,谁逼你了?” “陆总给的工作,‘送凌先生去考试’。我没有资格拒绝。” “停车。” “还至少两公里呢,‘凌先生’。” “啧。” 凌屿忽得发出一声轻嗤,眉眼压着快忍不住的厌烦与不耐。 张秘书痛快地阴阳怪气着。 “呦,看来你是有点意见啊。是不是又要腆着脸去告我的状啊?” “告状?不会。我一般都自己解决的。” 凌屿右手放倒副驾椅背,压低身子跨上了副驾驶。 张秘书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忽得凌屿握住了方向盘,猛地一拉,车子不受控制地向右侧车道旁的电线杆撞去! “你疯了!!” 张秘书嘶吼着去拉凌屿的手,可那人的力道极大,根本抢不回来。他只能看着自己离死亡电线杆越来越近,惊恐地闭上了眼,抱头等死时,又一股大力,将车拉回了正规。 “嗯?还不停?” “什么?!你说什...” “这可是你逼我的。” 凌屿好久没撒野,此刻解放天性,毫不犹豫地握住手刹,竟要选择在高速疾奔时拉起!!这极容易侧翻的操作把张秘书吓得魂飞天外,他慌忙伸出右脚,胡乱地踩下! 轮胎咬紧地面,几乎都要擦出火花,粗糙高昂又悠长的一声刹车,幸好这是条小巷,周围几乎没人也没车,才终于有惊无险地停了下来。 张秘书布满冷汗的脸僵硬地转向那个发疯的高中生,舌头像是浇了层水泥,打不了弯,只能讷讷地发出几个带颤的气声。 “原来会踩刹车,我还以为你脚废了。” 凌屿懒得跟他说话,随便踹开车门,又重重甩上,整个车子猛地一颤,里面的张秘书像是被抽了神经,从头到脚地痉挛。 这还是那个跟在陆总身后腼腆安静又经常脸红的小孩吗?! 这...这他妈根本就是一条不会叫的疯狗!!
第47章 心情不好,好想打人 距离考场还有漫长的两三公里,时间却已经捉襟见肘。 凌屿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飞快地跨上,顶着冰凉的秋风闷头往前冲。幸好凌屿体力不错,到达考场外几百米的停车点时,距离入场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狂跳的心脏慢慢平息,凌屿有惊无险地还了自行车。踩在地面上的时候,晕车加疾奔的后遗症一起涌了上来,胃里猛地一阵翻腾,捂着嘴踉跄了半步,没站稳。 “你没事吧?” 一旁,戴着粗黑全框眼镜的矮个子担忧地扶了凌屿一把。短发少年长得俊美,正靠着自行车吃包子,油透过塑料袋漫出来,染在手指上,特意换了个手帮忙,右手扭在左侧,整个人姿势扭曲又努力,差点自己也站不稳。 “咳...没事。刚骑得有点猛了。” “是啊,我刚才都被吓着了,你跟一阵风似的,谁家好人这么赶路?怕不是要累死。”他推了推眼镜,认真地推理道,“你不经常骑车吧?我猜你是跟家里闹别扭了,所以家里人才没开车来送你,对吧?” “我...” “我懂,我懂,少爷么,都是有点个性的。” 眼镜少年一副过来人的宽容,笑着擦了擦手,才认真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徐向楠。” 徐向楠的书卷气很浓,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斑驳不齐的刘海,单眼皮,乖得很。两人正聊着,不远处,一辆红色的跑车招摇地扎进拥挤的马路边,挤走两辆准备暂停的车,用加长版版型占了两个停车位。 驾驶室的门缓缓向上打开,主驾走下来身穿黑金双条纹卫衣的青年,前面烫了两绺卷发,戴着耳钉,嚼着口香糖,甩着车钥匙,在人群中寻着什么人。 徐向楠脸色一变,立刻双手将兜帽捂在头上,可为时已晚,那个卷发青年径直走了过来,甚至愉悦地跑了起来。 “徐向楠!徐大学霸!” 卷发青年双手扶膝盖,压低身体,笑着跟小个子徐向楠平视,说:“你想通了,来帮我了?” “我想通了。盛自端,我不想帮你作弊。” 眼镜少年撤下兜帽,一字一顿地说。 “说什么呢?!”卷发青年脸色一变,笑容瞬间消失,跋扈地拎起徐向楠的衣领,像是老鹰抓小鸡,“过来!我们好好聊聊!!” 他的动作却被制止。有人牢牢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盛自端不耐烦地看向那个多管闲事的人。他穿着Brandy今秋新款风衣,价格贵得让人咋舌,不是普通工薪族能消费得起的。他挑了挑眉,眉峰处还有刻意留下的缺口,远看着更加盛气凌人。 “干嘛干嘛,我们就是过去友好交流一下,你别这么紧张么。” “看着并不友好。” 凌屿更加用力地握住徐向楠的手腕,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盛自端睨着这身衣服,盛气凌人地说:“品味还行,勉强够格跟我说上两句话。喂,你们认识?是朋友?” “他也找我代考的。”徐向楠急忙把凌屿拉下了水,“他出的钱更多。” “兄弟,这可不地道。我先来的,是不是?” 徐向楠犹自挣扎,盛自端只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徐向楠脸色猛地一白,眼神里的倔强像火星灭了。 他低下头,轻轻挣脱了凌屿的保护,双眼失神地跟在盛自端身后。 “这才乖嘛。” 盛自端像是胜利者,推搡着徐向楠到便利店转角的高大垃圾箱后面,凭借遮挡物,藏起了这一场压迫而危险的‘友好交谈’。 “盛自端高四,留级的。这人家里不算顶有钱,但他却比一般人更愣。愣,你懂吧。”身边某人忽然插了话。他带着圆圆的墨镜,走路姿势像个早起遛鸟的大爷。他压下镜框,露出一对弯眼睛:“想安安稳稳的考进去,就别惹他。” “...你很清楚?” “是啊。我是百事通嘛。” 墨镜男摇头晃脑地,背着手踱步,这里聊两句、那里勾搭两声,目光却一直不着痕迹地瞥着徐向楠和盛自端。 入场预备清脆铃声响起,松散如沙的人流开始有秩序地汇成几路长队,慢慢地向内汇拢。 凌屿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盛自端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他摸了一把被撞歪了的耳钉,从凌屿面前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仿佛这次考试已经胜券在握。 徐向楠在他之后,一瘸一拐地出来。 他正忙着把纸巾搓成条,塞住鼻孔里的鲜血,边走边堵,没注意站位,直接撞上了凌屿。 “啊...抱歉。” 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鼻血弄脏了凌屿的衣袖,徐向楠有气无力地道歉,见是凌屿,只勉强笑了笑。 “是你啊。刚才拖你下水,不好意思了。” “他为什么打你?什么作弊?” “你最好别问。” 徐向楠嘴角在笑,眼睛里却是绝望,这让凌屿想到了曾经孤立无援的自己。少年摆了摆手,走了,孤孤单单的,一瘸一拐的。 “徐向楠,全国破晓杯文学比赛金奖得主。”神出鬼没的墨镜男站在凌屿身后,小声跟他分享着情报,“很难相信吧?这种不起眼的假小子,竟然会写得一手好文章。” “...女生?” 短发飒爽,初见面时,倒真的难以分辨。 “她家里困难,妈妈久病,爸爸是盛自端老爸公司流水线上的一个底层工人。正面临下岗失业,能不能重回工位,只是盛自端一句话而已。”墨镜男看戏似的感慨道,“如果不帮着作弊,她的父母、家庭就要垮了;一旦作弊被抓到了,徐向楠估计彻底被毁了。唉,天才总是苦难重重啊。” 两人结伴走着,各自走到方形小格子垛堞起来的储物格前,边暂存包裹边小声交谈。 “没人能管管?”凌屿问。 “谁管?谁敢管?盛世医药听过没?全国最大的医药公司,盛家的。”他褪去手腕上的核桃手串,耸了耸肩,“徐向楠也不是傻瓜。她当然也想过自救。但是,考前告发,是诬告,盛少还没开始作弊呢;考后告发,盛自端可以换个学校继续考,但徐向楠呢?要是她不顺从盛大少,惹他一个不高兴,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她弄得家破人亡。” 凌屿心情很不好。他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前,无路可走、几近崩溃的自己。感同身受的愤怒因子涌动在血液里,激得凌屿手掌发痒。 “...好想揍他。” 不过,他刚答应过陆知齐,再不打架的。 【作者有话说】 上周做了手术。这周周一到周六都更
第48章 入学考试(1) 墨镜男饶有兴致地看着凌屿,歪头问:“兄弟,我看你家室不错。你哪儿来的?” “家室不错?我?” 左手边墙上有一面半身镜,凌屿半侧着头看了自己一会儿,时而摸摸纽扣,时而端整领口,狐假虎威的冲动越发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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