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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岳山半蹲下来，仍旧是一副惋惜的语气：“年轻人，何必呢。”他伸手拍拍张胡林的脸，“敢动我儿子是吧，我能让你一辈子出不来。” 楼岳山在那儿威胁张胡林，他却躺在地上不为所动，好像知道自己只要失败，就不会有好下场，一副认命的姿态。 楼寄钰拉着荆三时走过去，居高临下地说：“关一辈子有什么意思，浪费国家资源。我猜他还欠赌场不少钱吧，等蹲完大牢出来直接送到赌场门口，有的是人找他。” 张胡林的表情缓慢出现了裂痕，楼寄钰似乎只是在给楼岳山建议：“爸，赌场的手段您年轻时见过吧，铁鞭抽完人之后倒吊着往盐水里放、砍断手脚扔到水里喂鱼……噢，听说有的地方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砍，养好一根继续砍下一根……” 地上的男人挣扎起来：“不行……别把我交给他们！”他本就是被赌场威胁之后连夜跑路，铤而走险来搞绑票要钱的，如今钱没搞到，赌场不会放过他的！ 张胡林的变脸技术楼寄钰和荆三时是见过的，但楼岳山没见过，他刚才还当张胡林是有骨气，没想到这骨气软得像是喝了化骨水，抽抽噎噎地变成了鳄鱼的眼泪流下来。 张胡林已经不知道脸皮和羞耻为何物，蹭着地跪起来，砰砰地磕头：“我求你们，别把我交出去！求你们，我错了，我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我就是太想要钱了呜呜呜！” 荆三时附到楼寄钰耳边：“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楼寄钰：“抓出轨那天也这么说来着。” 荆三时：“噢，求饶的话还真是换汤不换药啊。” 可惜在场的三个面对外人，心肠一个比一个硬，楼岳山冷笑一声：“有什么话，跟警察说吧。” ---- 今晚有事提前更，明天就完结了，突然有点不舍……
第67章 六十七、昨天、今天、明天，每一天 警察很快就到了现场，跟着的还有乌泱泱一大群人，保安、经理、董保信夫妇，甚至董淮栀。 董淮栀正好在自家会所里约见客户，会所里混进了拿刀的绑匪，挟持对象还是楼寄钰，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保安队长立刻上报经理，经理又找到了董淮栀。董淮栀急忙赶过来，又在路上撞见刚到的警察和董保信两口子。 一时间，地下停车场热闹得连声控灯都常亮了。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警察抓嫌疑人，董晓芸哇地哭喊出声：“我的儿啊，你没事儿吧！” 荆三时眼角微抽，就势躲到楼寄钰身后。董保信眼尖，看到楼寄钰脖子上凝固的血痕：“哎呀，大侄子怎么受伤了？淮栀，快去关心关心。” 董淮栀直接怼她爸：“您有毛病？我关心他干嘛？” 董保信顺势改变说辞：“话不能这么说，人是在咱们家地界受的伤，你是老总，去关心关心……哎呀！老楼！你也在啊。” 楼岳山正忙着和警察谈话，敷衍地和董保信打了个招呼。根据荆三时在电话里的描述，暴徒穷凶极恶，情绪极为不稳定，随时有动刀的危险。 然而此时暴徒还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 荆三时主动表示：“为了救人，我拿灭火器砸了他头。” 楼寄钰补充：“有监控的。” 警察尽职尽责地先把人铐了，又派人跟着经理去拿监控，最后请几位当事人一起到公安局做笔录。 董保信和董晓芸想跟着去，荆三时皱着眉还没开口，警察同志说：“去那么多人干嘛？当公安局是景点哪，当事人才去，有需要会通知你们这儿负责人的。” 楼寄钰又给虞燕婉打了电话，怕家里的人担心，只大致说今晚有点特殊情况耽误，不去吃饭了。 晚上是难得的一大家子人团聚，甚至连虞正祁一家人都被邀请来，虞燕婉和虞雁英姐妹俩许久没有一起认真准备一场家宴了，闻言十分失落，问楼寄钰：“什么事儿这么忙，完全都不能过来吗？” 楼寄钰：“如果过来可能很晚了，要不你们先吃？” 虞燕婉：“那你叫三时先过来嘛，他总不可能也要忙。” 楼寄钰：“呃……他也忙……” 楼岳山实在不想听他临时瞎编，这事儿早晚得让家里人知道，他凑到听筒边：“去公安局做笔录，你儿子差点被绑架了。” “什么？！！”那边接连传来几声惊呼，楼寄钰把手机拿走，“爸，你别添乱了！” 荆三时接过手机：“我来吧。” “阿姨，是这样的……”荆三时三言两语说清了事情，略去中间惊险的环节，只说，“张胡林现在已经被抓了，我们去公安局做笔录，你们别太担心。” 虞燕婉嗔怪道：“你这孩子！我们怎么可能不担心，哪个公安局？等着啊，我们都过来。” “别！”荆三时想起刚刚警察怼董保信的话，“你们就安心在家等着，事情完了我们立刻赶回来……哎，小姨，没事儿，我们真没事儿，都好好的呢，别担心啊。” 挂了电话，楼寄钰轻轻勾住荆三时的小指：“可以啊，跟家里女性同志相处得挺好。” 荆三时：“你不知道吗？我这款特别招阿姨辈喜欢。” 楼寄钰低头笑，像小孩儿一样勾着荆三时的手指来回晃：“你不仅特别招阿姨辈喜欢，还特别特别特别招我喜欢。” 做笔录也就是详细地讲一下现场过程，以及他们和张胡林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张胡林会找上门来等等。市公安局的副局连夜赶到分局来，和楼岳山双手交握，在大夏天互相进行了一番嘘寒问暖式的关怀社交。楼寄钰顺嘴提了一句张胡林以创业为名借钱的事，金额巨大，也许涉及诈骗。 另一头池旭听说了这个消息，沉默不语许久，终究是长叹了口气，感慨道：“这都是他自己选的路。” 池毓和虞正祁的孙女在客厅里一起看动画，全然不知大人的世界里有多少惊涛骇浪。最近池毓已经很少再问爸爸去哪儿了，等她再大一点，更不必拥有对一个人渣父亲的记忆。 从公安局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副局长刚陪着楼岳山走出来，就听到对面广场吵吵嚷嚷，似乎是有人在打架。 副局长倍感丢脸，警局门口闹事儿，他立刻喊人，亲自带队去处理公务。楼寄钰正准备开车走人，荆三时眼尖：“那是不是你妈和小姨、小姨父，还有……池昇？” 楼寄钰：“？”他和楼岳山同步转身，围观人群边缘，果然站着几个眼熟的身影。 楼寄钰满头黑线地走过去：“你们怎么在这儿？” 几个人齐齐回头，虞燕婉一把抓住他，物理意义上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没受其他伤吧？” “真没有。” 确认楼寄钰就脖子上有条口子之后，虞燕婉一巴掌拍开他，又把荆三时拉过来检查：“你呢？” “我没事儿，阿姨。”荆三时笑道，“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楼寄钰在一旁说：“他还拿灭火器砸张胡林呢，厉害得很。” 荆三时配合地举起胳膊：“有肌肉。” 池昇和池劲风在后面竖起大拇指，虞雁英捂住嘴笑，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 楼岳山在后面重重地咳了两声，他好像被无视了，虞燕婉这才分给他一个眼神：“在啊。” 楼寄钰已经跟池昇聊起来了：“不是说了不用过来吗？” 池昇无奈摊手：“两位女士非要过来，我们有什么办法，连舅舅一家都来了，小朋友们在，姐陪着他们在那边车上。” 楼寄钰目瞪口呆：“你们这是组团旅游打卡呢。” “全家人都在关心你们，说什么呢！”虞燕婉在背后拍了他一下，亲亲热热地挽住了荆三时。 这几个月，一家人、全家这样的词汇出现在虞燕婉口中的频率越来越高，她似乎终于找到了关于家庭的意义，楼寄钰从最初的“多新鲜呐”到现在的见怪不怪，连荆三时都对她的热情脱敏了。 楼寄钰强行把人从亲妈手上抢过来：“干嘛呢干嘛呢，都是有老公的人。” 虞燕婉像个少女似的冲他吐舌头：“小气鬼。” 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热热闹闹地往停车场走，荆三时和楼寄钰牵着手走在最后面，荆三时看起来心情很好，还轻声哼起了歌。 楼寄钰问他：“哼什么呢？” 荆三时说：“相亲相爱一家人。”楼寄钰震惊：“还真有这歌？” “有啊。”他看向前方，楼寄钰的亲人们，“就是觉得，一大家子人，这么热闹，也挺好的。” 楼寄钰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还以为你会不喜欢这么吵嚷的氛围。” 荆三时：“唔……不太习惯，但那是你的家人呀。我会慢慢适应的。” 楼寄钰牵着他，两人的脚步越来越慢，和前面的人群拉开距离，楼寄钰说：“连我都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和谐的场景了。你不必为了我去迎合他们，我们这样的家庭，温情都是短暂的。” 荆三时：“但那些关心和爱护并不作假，不是吗？” 正说着，虞雁英在前面转头：“你们俩走快点儿呀。” 荆三时和楼寄钰相视一笑，大步上前：“来了。” 一行人回了虞雁英家重新聚会，小朋友们先吃过了，此时已经开始在一旁疯玩儿，大人们在席上推杯换盏。这是荆三时第一次和楼寄钰的舅舅虞正祁一家见面，虞正祁和楼岳山如出一辙的严肃，但和小辈说起话来，要比楼岳山温和许多。 酒过三巡，虞燕婉说：“三时都叫你们小姨和舅舅了，什么时候改口叫爸妈啊？” 荆三时一愣，下意识看向楼寄钰，楼寄钰立即说：“现在改口太亏了，都没有改口费。” 其实并不是不能改口，只是虞燕婉提得太突然，荆三时没有做好准备，也怕楼岳山没有准备。 荆三时又想到荆蔷薇，人生似乎就是由无数遗憾组成的，她到最后也没有看到荆三时和楼寄钰坚定地站在一起的样子，也没有听到楼寄钰叫她一声妈妈。 晚饭后，楼寄钰和荆三时到小院里散步，池劲风的小花小草因为天气太热，都搬去了温控花房，夏日的鸣蝉从白天到黑夜叫个不停，荆三时抬头看天：“今晚有星星！” 城市里灯光污染严重，已经很久不能在天上看到这么大片的星光了，大约得益于最近的节电活动，五颜六色的人造灯光没有反射到天上，一轮如弓的玄月周围散布着密密麻麻的星光，那些光芒穿过数万光年的距离洒在今人的头顶。 楼寄钰仰头：“原本想说那句经典的‘今晚月色很美’，但从现实来看，说今晚的星星很美也许更合适。” 荆三时静静地望着星空，思考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和楼寄钰说：“楼哥，跟你说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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