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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嘉言回过神，连忙点点头。 从射箭场地离开池嘉言去了更衣室，刚换好衣服手机响了起来。 听筒对面是一个活泼的女声，亲热地跟池嘉言打招呼：“艺术家，好久不见啊。” 林欣可是池嘉言的高中同学，两人当过一年同桌。后来年级划分重点班，林欣可被分配到了其他班级。 “怎么回国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要从别人那里打听你的消息。” 仿佛很熟悉对方的行事风格，池嘉言弯了弯眼睛，轻声说道：“闹闹的病好点了吗？” 闹闹是林欣可的女儿，不到三岁就已经完全继承了母亲鬼灵精怪的性格。闹闹满月时池嘉言特意回国参加了她的满月酒，这么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上周池嘉言在朋友圈看见林欣可抱怨小孩生病发烧，如今后者听到池嘉言对女儿的关心连连倒苦水：“别说了，好不容易感冒好了。昨晚趁着下雨天竟然在小区门口踩水坑玩，把我血压都气高了。” 两人聊了几句林欣可终于想起正事，马上让池嘉言出门跟她见面约会。 “好。”池嘉言答应下来，突然想起自己车钥匙好像还在徐斯聿那里。 碰巧林欣可预约的餐厅地址在附近，林欣可正好能顺路来接池嘉言。 “你车呢？” “借给阿聿了。” “徐斯聿啊？”久违的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林欣可有点想笑，“他这么大一个总裁，怎么连车都要借你的。” 池嘉言几乎本能地替徐斯聿辩解：“他车拿去保养了，这两天我不上班，就把车借给他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现在林欣可是真的笑出了声，“我又没说他不好，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池嘉言语塞，拙笨的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果然沉默了下来。 “池嘉言，艺术家，怎么不说话了？” 池嘉言磕磕巴巴应了一声。 “不逗你了，那我现在过来了啊，你等着我马上到。” 池嘉言悄悄松了口气，而林欣可听到池嘉言的回应，甚至能想象到此时池嘉言的神情。 她有些哭笑不得，想说的话也没经过大脑思考，脱口而出：“池嘉言，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由于林欣可忽然邀约，翟淮宇想同池嘉言共进午餐的想法又泡了汤。 这会儿钟岷承也瞧出了一点猫腻，跟黄伦阳眉来眼去地交流，等送走池嘉言赶紧拉着黄伦阳偷偷讨论。 “言言是同性恋？” 黄伦阳没想到钟岷承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他思索半天，给了一个很中肯的答案：“不知道。” 从小到大朋友们从来没有见过池嘉言喜欢过谁，也没看他谈过恋爱，还真不知道池嘉言究竟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 钟岷承下意识抬手去摸衬衫上的玩偶，咧着嘴笑：“没关系，言言那么招人喜欢，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我都可以给言言介绍对象。” 当下恰好有一个想要追求池嘉言的人选，黄伦阳踢了钟岷承一脚，把偏了的话题带回来：“这个翟少爷人怎么样？以前也没怎么听过他的事。” 钟岷承皱起眉，掰了掰指头，实话实说：“他高中就出国了，我以为他会在国外发展，没想到今年回国了。” 黄伦阳想了解的自然是翟淮宇的私生活，但是钟岷承也不知道多少内幕。 “高中出国前他好像找过女朋友，后来分手了。” “所以他是异性恋？” 这么一质问钟岷承又不确定了：“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那个女生喜欢他，不知道有没有谈过。” 黄伦阳跟钟岷承加在一块儿也凑不出一个脑子，在那里嘀嘀咕咕讲了半天，最后却什么都没分析出来。 林欣可准时接到了池嘉言，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听车载电台的新闻，同时也得知了彼此的近况。 同样作为朋友，对于池嘉言进崇佳上班这件事林欣可显然是反对的。 当林欣可知道如今池嘉言跟徐斯聿正住在半岛湾进行着同居生活，惊愕地瞪大眼：“晚上你不会睡不着觉？！” 池嘉言没听出言外之意，认真回忆一番，诚实地说：“有时候会睡不着。” 明明林欣可跟黄伦阳压根不认识，却在这个时候说出了相似的话：“池嘉言，有时候我感觉你真的像一个活菩萨。” 林欣可应该是唯一知道池嘉言秘密的人。 不应该说知道，应该是学生时代一不小心偷看到。 那时是高二新学期开学，林欣可与池嘉言被迫分班，伤心了一整个暑假。 好在两个班就在隔壁，平时吃饭课外活动也能总是见面。于是林欣可顺口问了池嘉言另一个朋友：“徐斯聿在哪个班？” “他在楼上。” 林欣可不免感到有些遗憾：“啊——怎么跟你也不在同一个班啊——” 暑假过去高温却仍旧在延续，林欣可找了树荫躲太阳，没精打采地蹲在地上。 她手撑着下巴抬起头，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池嘉言。 十五六岁的男生皮肤莹白细腻，脸颊被太阳晒红了些，精致的五官愈发生动鲜活，普通的蓝白校服穿在对方身上格外好看。 林欣可笑眯眯地看着池嘉言微微上翘的眼尾，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发现池嘉言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因为本来就是一个内向的人，因此池嘉言展现出来的每一个表情都会比其他人更能吸引人注意。 当时是怎么记住这个场景的？ 很闷热的夏天，不远处个子很高的男生朝他们走过来。池嘉言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主人的小猫小狗。 林欣可语文成绩一直不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形容。 后来林欣可时不时会在池嘉言脸上察觉出这样的表情，当然池嘉言这个笨蛋为了给自己遮掩，刻意地维系着跟那个男生的普通朋友关系。 ——很热烈的依赖感。 再后来，这样的依赖感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池嘉言依然安静、沉默，那些浓烈的喜欢像蜗牛探出了脑袋，在更多人发现、被触碰之前慢慢缩回了壳里。 林欣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替池嘉言保守着这个秘密，也没打算说出来让池嘉言为难。 本以为时间一长池嘉言能自己想明白，只可惜直到现在，只要一聊到关于徐斯聿的话题，池嘉言还是会表现出对于徐斯聿那点特别的例外。 车载电台提到今日晚间将要开始降雨，林欣可哀叹一声，感叹淮市没完没了的雨季。 手机铃声响起，池嘉言划开接听键，轻声喊道：“梁姨。” 今日梁若这通来电是找池嘉言帮个忙，过几天长辈的朋友会来淮市，顺便会带来一颗15克拉的浓彩粉红色钻石。 “刚好前段时间买的，我跟你妈妈讨论，都觉得很适合贺小姐。”梁若语气里带着笑，“阿聿肯定会跟我找借口说不愿意去，所以阿姨只能拜托你。” “你拿到以后帮我转交给阿聿，这样他就可以送给贺小姐了。” 林欣可调小了车载电台的音量，转头看了池嘉言一眼，见他拿着手机一直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晌，才传来回答。 “好。”异常安静的车厢，池嘉言静静望着前方的路况，像往常那般默默应了下来。
第8章 自作多情。 气象台预测得并不准确，因为当池嘉言从餐厅出来，淅沥的雨水已经淋湿了外面斑驳的水泥路。 “妈妈在外面吃饭，好，晚点回家给闹闹带红豆糕。”林欣可温声软语地跟女儿通着电话，下一秒就被女儿惊世骇俗的童言无忌吓到，“没有，妈妈没有出轨，只是跟好朋友见面呢！” 小女孩稚嫩的童声具有极强的穿透性，身边池嘉言都听到了她的声音：“可是爸爸说，他跟妈妈以前也是好朋友，后来你们才结婚的。” 林欣可皮笑肉不笑地对丈夫说了几句狠话，撂掉电话随手拍了拍池嘉言的肩膀，非常有气势：“走吧，我送你回家。” 两人站在屋檐下，池嘉言望着细密的雨幕，看起来在发呆：“我回国的时候给你带了一瓶香水。” 林欣可惊喜道：“哇哦！艺术家送的香水，肯定是我从来没有用过的味道。” 池嘉言被林欣可夸张的描述弄得非常难为情，有些窘迫地说：“都说了我不是艺术家。” 而林欣可自己收到了礼物，还不忘关注其他人：“那你有没有给徐斯聿买礼物啊？” 池嘉言想起至今还摆放在手工店的小熊，摇了摇头。 显然这个答案不在林欣可的预料之内，以池嘉言的习惯来看，既然给朋友们带了礼物，那么送给徐斯聿的一定会是其中最贵重的。 “没买？真的假的？！池嘉言你没骗我吧？” “没有。” “为什么没买？！” “没有合适的。” “阿聿——还在公司？”隔着手机都能听出钟岷承欣喜若狂的语气，“言言不是送我们礼物了嘛，正好你们公司要举行秋拍。我们刚刚讨论了一下，你看看有什么展品适合送给言言。” 老板接电话的时机恰到好处，赵轩站在办公桌前运动着酸麻的四肢，拿起文件挡脸，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 连续加班的第十六个小时，即便是赵轩也很难再对工作保持高强度的热情。 夜很深了，室外下着雨，市中心灯火通明。 写字楼顶层是极佳的观景位，徐斯聿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单手扯松了系得很紧的领带。 雨雾模糊了高架桥上的车流，俯瞰望去耀眼的灯光像碎掉的玻璃变得四分五裂。 “我没收到。” “言言不是学艺术的吗你们今年有没有卖那种大师的画具啊……”钟岷承话说了一大半，猛地意识到徐斯聿刚刚说了什么，声调一下子拔高了，“阿聿说言言没有给他送礼物！” 手机那头又插进来一个声音，是黄伦阳：“是吗？他跟言言住在一起都没收到礼物？” “对！” 两人的聊天内容压根没想避着徐斯聿，男人听到他们争论了几句，很快钟岷承做好了决定：“阿聿，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出钱了，我们几个人凑钱买一件礼物。” “大概买一千万左右的差不多了吧？太贵的话言言肯定要不开心。” 也不需要等徐斯聿的回应，钟岷承擅自说了再见：“那就这样吧阿聿拜拜——” 碎裂的光影折射在男人的侧脸，他眼里没什么情绪，又因为微微偏头的举动，神情显出一种锐利的冷漠。 赵轩发觉老板已经结束了通话，在身后试探性地开口，打算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男人转身时赵轩不经意迎上了对方的视线，助理脸色一僵，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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