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早高峰像一滩烂泥仿佛永远都好不了,池嘉言依旧很有耐心,用糟糕的车技准时到达公司,下车前还戴上了口罩。 昨天翟淮宇提到的那位朋友把艺廊展的概念内容发到了池嘉言邮箱,今日上班池嘉言抽空看了看,与对方确认展厅的一些装饰要素。 “哈啾!” 池嘉言有些痛苦地去拿手边的纸巾,即便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关绘美仍然能看出池嘉言脸色不太好。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感冒了。”关绘美去翻抽屉,没找到感冒药,站起身关切地对池嘉言讲,“我帮你去问问,别人那里肯定有。” 随着秋拍临近,赵轩来市场部的频率越来越高。眼下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池嘉言的工位旁,热情地递过来一盒感冒药:“我有我有!小池……我给你拿来了!” 因为小助理跟副总裁的关系,如今赵轩叫对方“小池”总觉得有点心虚,可是叫“池先生”肯定会更加奇怪。 关绘美惊讶赵轩的出现,池嘉言礼貌接过,瓮声瓮气地道谢:“谢谢赵哥。” “没关系没关系!”赵轩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对池嘉言十分殷勤,“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可以再来找我——” 那颗被送到徐斯聿手里的粉钻终究没有进崇佳秋季拍卖图册,最后被梁若用一块18K金双表冠世界时间腕表代替。 手表是徐斯聿的,配24小时显示及北美洲地图掐丝珐琅表盘,预估价值6500万左右。 虽然这块手表是独一无二的的非凡时计巨作,但徐斯聿也没有表现得多心疼。 经过这件事梁若终于死了心,不打算在儿子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同时双方父母已经订好了飞机票,准备下周前往淮市参加这场秋季拍卖会。 今日副总裁的工作行程安排到了晚上八点,下午临到下班时间,赵轩处理掉堆积的事务,脚步很轻地走进副总裁办公室。 “什么事?” “徐总,”赵轩照例谨慎地斟酌措辞,“小池请了病假。” 在面对池嘉言的时候徐斯聿从来不会是那种满不在意的态度,男人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不由地想起昨晚的停电事故。 “生病了?” 助理使劲点头:“感冒了,请了一个小时的病假,提前回家了。” 话音刚落徐斯聿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通话界面被打开,很快徐斯聿想到池嘉言对自己的冷淡,于是选择了更委婉的微信消息。 徐斯聿:很不舒服么?晚上我早点回家。 如预料的那般,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并没有得到回复。 晚上公司内部最后一个会议效率特别高,会议结束赵轩低头抬头的时间,自家老板已经没影了。 徐斯聿开车回到半岛湾,鞋柜被打开,男人瞥了眼摆放在里面的鞋,确认池嘉言在家。 走廊的壁灯光线明亮,徐斯聿象征性地敲门,接着推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并不是想象中的黑暗,床头柜上的台灯没有关。池嘉言闭着眼蜷缩在床上,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自从池嘉言搬进来以后徐斯聿就没有再踏进过这个房间,印象中明明是自己整理的这个房间,现在好似又有所不同。 ——台灯下方摆放着一只棕色小熊,造型别致价格不菲,男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从门口到床边,很短的路程,徐斯聿站在台灯能照亮的范围,一伸手触碰到了松软的棉被。 男人俯身过来,低声喊池嘉言的名字:“言言。” 离得近了,属于池嘉言的气味越发明显。 实际上整个房间都被这样的味道填满,久违的,令徐斯聿感到沉溺又着迷。 徐斯聿的手指在下一秒摸到了池嘉言的脸颊,温温热热,甚至有些发烫。 而后一只手攥住了男人的手背,打断了徐斯聿幻想过许多次的画面。 头疼的感觉很不舒服,即使吃了药也没见好。在被窝里窝得太久,一时间池嘉言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头发也睡得乱糟糟的,池嘉言起身坐了起来,垂眸时长长的睫毛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和徐斯聿接触始终会让池嘉言慌乱不安,然而当下他牢牢抓着徐斯聿的手,制止了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池嘉言避开了男人探究的眼神,明黄的灯光落进他的眼睛,瞳仁的颜色仿佛沾了一层亮晶晶的金粉。 “……我没事。”池嘉言开口时嗓音低哑绵软,声音轻轻的。又是拒绝。 近似于牵手的动作让徐斯聿真切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池嘉言那点力气压根阻止不了什么,徐斯聿反手就把池嘉言整只手抓进了掌心。 男人抓着池嘉言的手让池嘉言自己感受自己脸颊滚烫的温度,他静静瞧着池嘉言疏离抗拒的模样,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第11章 好朋友。 学生时代,徐斯聿和池嘉言的父母工作繁忙。因此每当小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一般都让他们双方自行解决。 比如感冒发烧,打架斗殴。只要两人不闯祸学校不会打电话叫来忙碌的家长,两方父母基本都是放养的状态。 所以偶尔碰上生病哪里不舒服,陪在池嘉言身边的都是徐斯聿。 池嘉言芒果过敏这个小毛病曾经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池嘉言自己太呆,好几次误食了芒果味的食物,等吃下去咽进肚子里了才察觉不对劲。 那个时候只有徐斯聿跟池嘉言考上了淮市一中,其他朋友们消息没那么灵通,也照顾不到池嘉言,于是只能由徐斯聿来负责。 记得初三毕业学校举办的校庆活动,当时玩小游戏的时候同学把好几种味道的饮料混合在一起,当作游戏失败的惩罚。 池嘉言那个小组最后输了游戏,每个人拿到了一杯黑暗饮料。 没过多久徐斯聿从自己班级离开过来找池嘉言,正好碰上对方跌跌撞撞地从后门跑出来。 池嘉言那个状态一看就很不对劲,后来徐斯聿陪池嘉言打车去医院,路上熟练地给认识的医生打电话。 大概那时徐斯聿的神情太臭太冷,池嘉言也清楚徐斯聿平时总是提醒自己要多注意。 因此池嘉言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坐在车里小声地跟徐斯聿道歉。 每次过敏池嘉言的呼吸频率会变得异常紊乱,也会出现心悸头晕的症状。徐斯聿当然不会生池嘉言的气,他知道池嘉言有多难受,所以会伸手来抓池嘉言的手。 池嘉言的手心全是湿湿的冷汗,而个子很高的男生垂着眼睛,抓着池嘉言的手把他手心里的冷汗都蹭到自己校裤上。 然后冷着那张臭脸开口:“好喝么?” 池嘉言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徐斯聿在说那杯黑暗饮料。 “……不好喝。” “不好喝还全都喝完了。”由于一直抓着手,男生能很清晰地摸到池嘉言手腕处的脉搏。 快速慌乱地跳动着,每次徐斯聿都会凭借这样的心跳声来判断池嘉言当下的心情。 “池嘉言,你是笨蛋。” 再后来大家都变成了成年人,徐斯聿性格里的冷漠一点都没有变少。 只不过被虚伪的笑脸代替,再加上徐斯聿很少生气,因此朋友们总会跟徐斯聿开玩笑,媒体会认为崇佳新上任的副总裁绅士得体有风度。 赛麟跑车从半岛湾驶出,车窗外的景色被虚化成平直灰色的线条。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把车开得太快,池嘉言歪着脑袋望着外面的景物,感到一阵头晕。 头晕是正常的,成年人发烧发到39度,不头晕的是神仙。 假如追溯这次感冒的原因,可以归结于昨晚半岛湾意外停电。 如果不停电池嘉言就不会洗冷水澡,如果不洗冷水澡就不会感冒,所以这次感冒不是池嘉言的错。 池嘉言脑子里很乱,几乎本能地去分析这次生病的缘由。等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脑袋仿佛被人重重锤了一下,池嘉言瞬间清醒了。 为什么自己会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因为徐斯聿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好可怕。 大抵从学生时代开始养成的习惯令池嘉言的潜意识不受控制,如今一不小心,池嘉言便让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偷偷跑了出来。 这么思考无非为了一个结果,能使池嘉言心安理得的结果。 ——这次感冒不是我的错,所以徐斯聿不可以生我的气。 夜晚市医院的急诊科人满为患,挂号、验血、看病、收费,最后池嘉言坐在输液室的椅子上,仰起头怔怔看着头顶的输液袋。 “言言。” 池嘉言转过头,听到徐斯聿问他:“晚上吃饭了么?” “没有……”池嘉言有些尴尬地回答,“下班回家就去睡觉了。” “想吃什么?” 池嘉言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不吃东西似乎又是不对的。 徐斯聿不可能嚷池嘉言独自待在输液室,正好助理在这会儿派上了用场:“我让赵轩买点你喜欢吃的。” 赵轩也不可能知道池嘉言喜欢吃什么,能知道这些的只有这位跟池嘉言做朋友的副总裁。 听见赵轩的名字池嘉言明显有点恍然,他一边回忆一边轻声说道:“下午赵哥还给了我感冒药。” “嗯,我知道。” 感冒不像过敏,有了正确的处方,过敏只需要短短几小时甚至几十分钟就能治好。 池嘉言需要输液两天,这两天徐斯聿一直陪着池嘉言去医院,直到池嘉言完全退了烧。 其实徐斯聿根本不需要做这些,公司那么忙,男人的时间比自己宝贵多了。 “我不放心。”徐斯聿的理由听上去合理得不得了,“换成大黄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会来陪你。” 池嘉言语塞,表情局促地看过来,纠结半天只能很认真地道谢:“阿聿,谢谢你。” 平时相处池嘉言很少会喊徐斯聿的名字,毕竟他们的聊天大都是徐斯聿在主动。 眼下听到对方的感谢,男人的目光缓缓落在池嘉言脸上,一瞬不瞬注视着这张漂亮熟悉的脸。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凭借这个“照顾”的契机徐斯聿至少能让现在的池嘉言不要对自己那么冷淡。 “不要总是拒绝我。” “明明我们的关系应该比其他人更好。” 话到了嘴边,到底没有说出口。徐斯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随口回应:“不客气。” 退烧以后池嘉言重新回到公司上班,黄伦阳得知这两天池嘉言生了病,立刻致电来关心。 手机那边背景音十分嘈杂,信号也不好。黄伦阳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把池嘉言说的其中一句话听得非常清楚:“我在展厅。” 展厅是池嘉言接手的那场艺廊展,下午池嘉言出外勤,顺路去展厅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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