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林晃略迟疑,“你把它给种了?” 邵明曜无语,“烂了五年的种子,你想种出什么,丧尸?” 要是真能种出丧尸,那去看看也无妨。 林晃拧回头来,继续无所谓地咬着吸管。 邵明曜在一旁淡声道:“你不是说我让你焦虑了吗,那我得帮你治好,不然显得我亏欠你。“ 嗯? 林晃忽然生出一种隐秘的危险感。 他谨慎地看着邵明曜,不语。 果然,邵明曜图穷匕见,“我想带你见见北灰,小狗是人类的好朋友,帮你好好解解压。” 林晃:“……?” 想他死明明可以直接拔刀。 偏还要扯什么人类的好朋友。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25】 呆蛋坐在大太阳下睡觉。 梦到明蛋骗它去了一家全是蛇的动物园。 一条条冲它张开血盆大口。 呆蛋浑身发抖,为了活命,不知倦地拳打很久。 醒来时才发现是一场虚惊。 原来它靠在明蛋身上睡着了。 明蛋浑身蛋壳裂得均匀,像穿了件网纹衣。 呆蛋纳闷:谁打你了? 明蛋木着一张蛋脸:你在梦里打谁了?
第26章 |“北灰,给他烈一个。” 林晃其实怕狗。 当年, 庄心眠要料理林守定的后事,把林晃暂托给奶奶。老太太心里把儿子的惨死赖给孙子的精神病,庄心眠一走, 就把他锁进狗屋, 说要请跳大神的来, 用生人身唤死人魂。 据说林晃被小姑抢出来时已经昏迷了,大腿根被咬得鲜血淋漓。 后来大脑主动遗忘了狗屋里的记忆, 但那黑暗中发绿的兽眼、垂涎在耳边的喘息,却永远刻进了恐惧。 快凌晨一点了,陈亦司才到家, 边收拾行李边在电话里劝林晃。 “崽, 咱不怪他不知道你怕狗, 但绝对不能真去看啊。” 林晃看着窗外的老树, 没应声。 “他养的是什么狗来着?” 林晃回神,“狼狗吧。” 那个喘气声他永远都忘不掉。 陈亦司闻言更严肃了,“那你平时也得躲着点, 吓犯病的话得不偿失。” “嗯。知道。” 挂了电话,林晃戳开邵明曜一小时前发的微信。 【smy:北灰说准备好了。】 林晃提着手机拿拿放放,犹豫再三, 最终还是按下拨号键。 邵明曜接电话很快,“怎么了。” 深夜通路里格外安静, 温和的嗓音伴着沙沙的写字声响起,像贴在耳边一样。 写字声停顿, 邵明曜又问:“晃晃?” 林晃回过神, 低声道:“我……不想去看狗了, 下次吧。” 邵明曜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拍, “为什么?” 林晃说:“后天二轮比赛, 我想赛前好好休息。” “这样……”邵明曜的语气低了下去。 林晃等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他一声低叹,小声对旁边说:“你完了,你白洗澡了。” “呜——” 林晃一愣,“是北灰叫了一声吗?” 电话里传来窸窣的摩擦声,邵明曜好像在揉着狗头,淡声道:“不然呢,难道是我叫的?” 他顿了顿,“虽然我也怪失落的,洗狗挺累呢。” 林晃闻言不经意地勾了下唇,又抿住,偏头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 邵明曜翻过两页书,“好吧,那你比赛加油,明早晨练也不叫你了啊。” 林晃舒了口气,“嗯。” “早点睡。”邵明曜又随口叮嘱道。 电话里重新响起写字的沙沙声,北灰似乎在主人身边走来走去,发出哒哒哒哒的声响,林晃又听了好半天才把电话挂掉,洗漱上床。 本以为拒绝邀请后能踏踏实实睡一觉,但转天睁眼时,外面的天色还灰蒙蒙的。 林晃看眼手机,不信邪,起身把家里所有表都看了一遍,震惊。 清晨五点自然醒,这是什么鬼故事。 他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旁边的小狗玩偶。 是不是它最近不给力了。 林晃把它抓过来,捋了两把毛毛。 小狗玩偶陪他睡了很多年,洗洗缝缝补补,当年崭新时就略显凌乱,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一团乱七八糟的绒线,要使劲扒才能露出鼻子眼睛,不说谁还知道是狗。 林晃略嫌弃地撇了下嘴,让它枕回枕头上,搭好被子。 打算去撸个早铁,回来再去问邵爷爷好,蹭两口早饭吃。 十月气温急降,林晃在训练背心外面套上大毛衣,踩着条宽宽松松的抓绒运动裤,又扣了顶棒球帽,出门。 一身的白,衬得那乌发黑眸格外清洌。 他锁了院门,忽然听到隔壁的说话声。 邵松柏还在睡,邵明曜压着嗓子哄狗。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等我把鞋找着。” 林晃在口罩后抿了抿唇,转身往下走。 才走两步,他又站住脚,回头往坡顶瞄。 邵家院门半敞着,门里漏出来哈哧哈哧的喘气声,狗子真的很急,哒哒哒、哒哒哒,像在绕着主人不停地转圈。 “别转了,这两米狗绳全让你捆我身上了。”邵明曜嘀咕,“我那只鞋到底让你弄哪儿去了……” 这么狼狈么。 被狗捆了,还找不到另一只鞋。 不看两眼好像说不过去。 林晃犹豫了下,戳开手机相册。 昨晚半夜迷迷糊糊地在网上找了几张狼狗图片,都是军犬和警犬,骁勇凶猛是真,但也没多吓人。 林晃内心斗争还没做完,人已经走到邵家外头了。 他索性把心一横,目不斜视直接进门。 “早。”他故作淡定地招呼道。 邵明曜正坐着换鞋,看他进来愣了一下,又抬腕看眼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林晃也有点不知如何开口,正酝酿着,忽然听到一声兴奋的狗叫,余光里,一坨白花花的玩意直奔他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东西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到脚下,屁股往下一蹲,后脚猛蹬地,把自己发射进了他怀里。 “汪!!汪汪汪!汪汪!” 林晃差点被扑个跟头,下意识一把兜住,手掌托着那肉墩墩的屁股。 “邵明曜——” “这就是你的狗?!” “不然呢。”邵明曜起身掸了掸衣服,一派云淡风轻,“难道是你的?” 林晃怀疑自己还没完全醒。其实他此刻并非在邵家院里,而是在梦里。怀里抱的也不是邵明曜的狗,而是他的陪睡玩偶——是的,那玩意终于成精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扒开那坨乱七八糟的卷毛,露出乌漆漆圆滚滚的一双眼睛。 人眼瞪狗眼,人震惊,狗兴奋。 “不是说……”林晃舌头打结,“是烈犬吗?” 邵明曜一挑眉,“怎么,觉得不够烈?”他随即发号施令道:“北灰,给他烈一个。” 北灰丝滑地缩回舌头,收起笑脸,脖子一仰,朝着清晨六点钟的太阳,激情甩出一声“嗷呜——”的嚎叫。 林晃:“……” “嗷呜————” “……” “嗷呜————” “有没有点眼力劲。”邵明曜冷下脸,“夸他烈,快点。” 林晃迟疑了一会儿,伸手覆上狗头,“……好狗,真烈。” 掌心里的屁股卖力地蹭了蹭,北灰又吐出舌头,咧着嘴哈哧哈哧喘了起来。林晃还没适应这种变化,胳膊上一沉,北灰从他怀里跳了下去,开始在院里发癫一样地上蹿下跳。 他追随着癫狗蹦迪的步伐,在空中看到一只蝴蝶。 有点眼熟。 “嘶——”邵明曜抬脚把狗拦开,摘下那只刚停在树上的蝴蝶,训斥道:“都跟你说了,入秋了别打扰人家冬眠,烦不烦?” 北灰不忿:“汪!” 林晃迷茫:“……” 邵明曜在屋里蹑手蹑脚地翻了半天,翻出只烧瓶,用指尖托着蝴蝶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盖上了盖子。 他把烧瓶摆在房檐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朝林晃看过来。 晨光熹微,他们站在小院的两头,隔着无数条空气中灰尘的通道,也像隔着一些蒙尘的时光。 邵明曜目光笃定,黑眸深处蓄着一层柔和。 林晃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心跳慢了下来,他垂下眸,一下一下地数着它的跳动。 许久,邵明曜先打破了沉寂。 “发什么呆。”他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走,陪我遛狗去。” * 遛狗远不如想象中静好。 下坡时甚至称得上失控——北灰抖着电臀冲在前面发癫,邵明曜抓着绳子在后头死命地扽。 林晃落在最后,心情复杂地查着百科。 【西高地白梗,纯白色小型?犬,身高30厘米……眼间距宽,呈杏仁形……腰短,宽且粗壮……外层毛硬直,内层毛浓密柔软……尾短,像胡萝卜……春秋季各发情一次……活泼好动,爱学习……有极强的狩猎冲动和追击天性……】 林晃挪开手机,看一眼牵着邵明曜的那家伙。 又挪回手机,点开相册,看一眼自家床上那玩意。 “邵明曜——”他迷茫地问:“你对烈犬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邵明曜在前面哼笑一声,“烈在里不在表,就像你,瞅着弱了吧唧的,不也能一拳十个吗?” “……” “不许以貌取狗。”邵明曜说着,抬脚在北灰屁股上踹了一下。 北灰才刚深蹲下,又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扭头瞅着主人。 邵明曜冷道:“给我憋住了,到坡底下再拉。” “呜——” 林晃跟着他俩加快了脚步,“可它不是你从狼狗和藏獒的狗舍里领回来的吗?” 邵明曜悠闲道:“那家狗舍确实是繁育大型犬的,北灰是其他狗舍的寄卖,本来被人订了,不过买主刚好失联,就归我了。” 林晃:“……我以为你会喜欢大狗。” 别说大狗了,短信里一副恨不得养狼的架势。 邵明曜“啧”了声,“当年北灰站在百十来号傻大个中间,一点不怵,俗话说从小看到大,我一眼就知道它天性骁勇。” 话音刚落,一只乌鸦扑腾着翅膀从电线杆子飞到旁边的大树上,北灰吓得掉头鼠窜,差点给邵明曜拽一趔趄。 邵明曜淡定地把它扯回来,“看,爆发力多强,你不也是么。” 林晃:“……” 陪北灰解决完两急,邵明曜翻出手机地图,直奔巷子里走。 狗绳莫名其妙地转移到了林晃手里,北灰拉尿完后性子沉稳了不少,蹭在脚边哒哒哒哒有节奏地溜达着。 林晃由衷地觉得自己该害怕,该把绳子还给邵明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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