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羽竖起食指:“听着点儿动静。” 前后大概四五分钟,陈涧一直没出声,心里估计着陈二虎的行动,陈二虎在搞破坏这种事儿上脑子还不算太笨,应该能完成计划,就看会不会…… 小路深处突然传来了隐约的人声,裹在风里传过来的时候能听得出是有人在喊。 喊什么就听清不出来了,一开始是一声,接着就是好几个人的声音,还有东西碰撞发出来的叮哐声。 “断后吗?”三饼拔腿就想往院子外面跑。 “站着!”单羽低声说。 三饼停住了。 “你带他俩出去,”单羽看了陈涧一眼,“拦他们的人。” 陈涧起身,带着三饼和老四往门外快步走过去。 拦他们的人。 怎么拦? 老板下指令都这么模糊的吗? 要拦住追陈二虎的人,还要确保不会被认为是跟陈二虎一伙的。 陈涧感觉自己脑袋上方冒着烟。 跑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能听到那边清楚的声音。 “抓贼!站着!别跑——” 三饼再次想要冲出去救他老大,老四也是跟着就要冲。 陈涧很感动,一手一个拽住了他们的衣领:“等着!” “你他妈干嘛!”老四愤怒地问。 “人他妈还没过去,”陈涧压着声音,“你是堵陈二虎吗!” “等。”三饼反应过来了。 几秒钟后,一个蒙头盖脸的黑色人影从院子的围栏前冲了过去。 ……遮得的确很严实,手都戴着手套,脸好像都用防晒面罩套上了。 哪儿找来的呢。 陈涧都怀疑他还能不能看清路。 “现在?”老四很急,挣扎着想要往外冲。 陈涧没出声,只是抓着他衣领没松手,又过了几秒,后面追兵的影子出现在院子外面的时候,他才猛地把三饼和老四往门外用力一推。 两个人踉跄着冲出去,跟外面的追兵顿时撞成了一团。 “我操这谁!” “怎么回事儿!” “你别拉我!不是我!” 陈涧一边把外套往身上穿一边喊了一声:“怎么了!” “抓贼!”不知道谁吼着回了一句。 接着就听到了身后胡畔的尖叫声:“啊——怎么了?有贼吗!咱们这儿进贼了吗——” 陈涧趁乱冲出了院子,把穿了好几下都没找着袖子的外套往地上一扔就开始往陈二虎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他必须得去追陈二虎,他要不去追,就会有别人去追。 “店长!”胡畔跑出了院子,“我们店长去追了——啊——” 陈二虎这跑步的速度让陈涧有些无语,后面人都撞成了一团,他过了好几秒才追出来的,结果刚到路口就看到了还在前面奔跑的陈二虎。 就这速度,要没拦这一下,陈二虎真有可能跑不掉,得当场让人把他防晒面罩摘了现出原形。 “陈老板!”陈涧边追边喊了一声。 不知道是风太大还是陈二虎太紧张,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猛地转回头像是被人捅了屁股,以一步蹿出两米的速度继续往前冲了出去。 “操。”陈涧咬牙骂了一句。 逆着风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到陈二虎那边。 要不是怕陈二虎一会儿搞不清情况再有什么状况,陈涧是真不想追他了,跑吧你就,直接跑回老镇找陈大虎得了。 陈涧调整了一下呼吸,猛地加速,跑吧,谁跑得过谁? 他飞快地逼近了陈二虎,跟在他后头。 陈二虎不用回头就能听到他始终贴在身后的脚步声,这一通玩了命地跑。 都快跑到河边了,那些人也不太可能追到这里了,陈涧才顺手把兜里小豆儿给他的几包辣条对着陈二虎的脑袋砸了过去。 “陈老板!” 这回陈二虎终于反应过来了,速度慢了下来,转回头骂了一句:“我操!陈涧?” “是。”陈涧慢慢停了下来,捡起了辣条。 “你他妈跑这么快?”陈二虎很震惊,撑着膝盖一个劲儿地喘着,声音开着岔,“我他妈以为是他们的人,还想是谁这么拼,是他妈悬赏了么。” “躲一下。”陈涧打了个手势,往旁边岔路走了过去。 陈二虎跟过来,他俩躲进了旁边一个开着门的旧房子里,陈涧回手关上了门,往外看了看,确定的确没有人跟过来。 “我操,你跑这么快?”陈二虎还是有些不能相信。 “我要不是得假装追你,刚出路口我就能跑你前头去了。”陈涧说。 “吹吧。”陈二虎有些不爽,又补了一句,“总让债主撵,练出来了吧。” 陈涧没说话,只是转头看着他。 陈二虎跟他僵持了一会儿,首先软了,转开了头,摆了摆手:“算了,现在算是同事,不搞这些。” “不是简单的同事,”陈涧没打算顺着他说,“我现在是店长。” “妈的,店长了不起?”陈二虎立马转头又瞪了回来。 陈二虎脑袋上还套着个大红唇的防晒面罩,陈涧牙都快咬碎了,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单羽跟他强调“过界了”时的尴尬场面才没笑出来。 “只要你还觉得你们在大隐拿工资是值当的,”陈涧说,“店长就是大隐除了单老板之外最大的。” 陈二虎盯着他,最后指了指他:“我是为我那些兄弟。” “看得出来,”陈涧点了点头,“他们没跟错人。” “你他妈。”陈二虎绷着的神经一下松了不少,扯掉了头上的面罩,点了根烟,又递了一根给他。 陈涧接过烟拿着。 “你不抽是吧?”陈二虎问。 “嗯。”陈涧点点头。 “那还我。”陈二虎把烟盒递了过来。 陈涧把烟插回了烟盒里:“你都泼上了吗?” “观山泼了一半,良野和随云都泼完了,”陈二虎靠着墙,叼着烟一边摘手套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坨塑料袋来,“出来泼观山的时候良野的人追过来了,他姥爷的,我把剩下的都洒他们门口地上了。” 看来陈老板不完全傻,是从里往外泼的。 陈二虎把塑料袋面罩手套什么的全用外套一裹,塞到了房子一角堆着的破木板后面:“明天有空我再过来拿。” “你回去歇着吧,”陈涧说,“明天早上再过去,我就说没追上你。” “行。”陈二虎叼着烟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是跑得真够快的啊,上学那会儿是不是还去市里比过赛?” 陈涧笑了笑没说话。 追贼的几伙人除了陈涧,别的都回来了,里面三个民宿的人都站在大隐门口等着。 “三饼。”单羽坐着轮椅在前厅门边叫了三饼一声。 三饼走了过来:“老板?” “他们还没发现被泼,”单羽低声说,“别说漏了。” “放心,我提醒他们了。”三饼说着又走回了院子门口。 “打个电话呢?”一个人说,“你们店长追这么长时间?这是追到哪儿去了啊?” “手机在我这儿呢,”三饼晃了晃手里陈涧的手机,“大半夜的从床上起来就出去追了,谁会拿手机。” “时间也不算很长,”胡畔说,“你们路口都没追到就回来了,当然觉得他去的时间长。” “我们要不是被你们这俩傻子撞了……”另一个人非常不爽地指着三饼和老四。 “说他妈谁傻子!”老四立马顶了过去。 “我们帮忙抓贼还他妈抓错了?”三饼脸都快贴到那人脸上了。 “别吵啦,”赵芳芳扒拉着几个人,“老板都让你们吵醒了。” 陈涧的身影从路口转了进来。 “店长回来啦!”胡畔喊。 “怎么样!”三饼跟着立马也喊着跑了过去。 陈涧摊了摊手。 “操,追这半天没追到?”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你少说便宜话,”三饼回手指着后面,也不知道指谁,就随便戳了几下,“他要追不上,就这儿站着的这帮人,没一个能追上的。” “追到哪儿了?”有人问。 “河边林子那儿,”陈涧说,“不敢追了,不知道林子里有没有同伙。” “这有什么不敢的……”那人说。 “那你去啊,”陈涧没好气儿地说,“偷我们家了没?我纯闲的大晚上跑步呢?” “谢谢兄弟了,”他们一个领班模样的人打断了几个人的话,“的确再追也太危险了,都散了吧,散了吧,也没偷着什么东西好像……” “早说没丢东西我根本不出去了。”陈涧说完进了院子。 三饼他们也被胡畔和赵芳芳拉了回来。 一伙人一进院子立马一路跑着进了屋里。 “怎么样怎么样!”三饼压着声音,“陈涧,你追上了吗?” 胡畔关好前厅的门:“估计是追上了,我看陈老板跑得挺慢的。” “怎么慢……”三饼回头看了她一眼,“他跑得也不算慢,主要是陈涧,店长跑得是真的快,以前市里那个高中联赛……” “我们到老房子那儿碰头的,观山泼了一半,良野和随云泼了,”陈涧从桌上拿了一片披萨吃着,“他现在回去了,明天再过来……里头是不是还没发现?” “是。”三饼点头。 “可以休息了,”单羽打了个呵欠,“明天都晚点儿起吧,都多睡会儿。” 三饼和老四本来应该巡逻,但鉴于今天晚上挺热闹,贼应该不会再来,单老板让他们也一块儿去休息了。 几个人一边进电梯一边还在热烈讨论着。 电梯门一关,一楼安静下来,连灯光跟着都暗了下去。 “哎哟,就四个人说话能吵成这样。”单羽按了按额角。 “头又疼了?”陈涧很警惕,这个点儿陈按摩可是不营业的。 “没,”单羽看了他一眼,“你不睡?” “这么跑一通,还怎么睡得着,”陈涧坐到椅子上,拿了瓶冰红茶拧开灌了两口,“他们上去了也睡不了,肯定也还得聊一会儿。” “嗯。”单羽笑了笑,看着窗外。 “你玩尽兴了吗?”陈涧问。 “你觉得我是在玩吗?”单羽偏过头,笑着看着他。 “起码有一半是为了玩吧,”陈涧说,“你这性子,要说一点儿也不好玩,这事儿你也不会这么积极。” “嗯,”单羽伸了个懒腰,“感谢陈老板,本来没想着能这么热闹,他这让人一撵出来,咱们今儿晚上都能算团建了。” 陈涧笑着没说话。 “这种大自然恩赐的天然团建,也是需要的,”单羽说,“经历这么一次,这店里这些人,能齐心齐力团结友爱挺长时间了。” 单羽这话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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