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想法使何乐知神情也放松下来,眉眼间非常平和。 八年恋爱不是何乐知自己谈的,他曾经的恋爱对象就在眼前,并且喝了酒,略微有些发昏。 两个人同时想起了从前,只是心情大不一样。 一个已经彻底放下了,一个显然还没有。 何乐知不合时宜地站这儿想着与前任不相干的内容,一个分神,周沐尧突然抱上来的时候没来得及躲,只是下意识屈起手肘挡了一下。 肖遥洗完手出来,正好看见了,嗷的一声喊起来。 “你有病啊!”肖遥一嗓子喊得估计楼下都听见了。 韩方驰从电梯里出来,第一眼看见了还在门口站着的何乐知。 肖遥背对着门,冲洗手间方向扯嗓子喊:“你抽什么风啊!” 韩方驰惊讶地看着何乐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才落地。”何乐知朝他笑着说。 肖遥听见声音,回过头,跟韩方驰暴躁地说:“你能不能管管你弟了!他咋跟个狗似的啊!” 何乐知想把他嘴捂上。 “他怎么了?”韩方驰进来问。 “没怎么。”何乐知说,“喝多了。” “本来要送他们回家,到附近他俩说要上厕所,正好我懒得送,上完让他们自己打车回家。”韩方驰说,算作解释。 何乐知点点头。 “他刚才往乐知身上一扑,好像要咬人。”肖遥一喝多就嗓门儿大,拧着眉喊,“分了有没有一百年了?你说抱就抱啊!你纯是有病!” “遥遥……你歇会儿吧。”何乐知踢踢他小腿,想直接把他踢门外去。 何乐知或许是因为终于回家了,也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个令人放松的认知,总之心情一直处在一个相对愉悦的状态下,并没有受到刚刚那个小插曲的影响。 而且刚才周沐尧刚搭了一下就被他用胳膊肘顶开了,说抱也算不上。 周沐尧并不是非要缠他,上次见面也表现得很平静,毕竟已经一年了,没那么不理智。只是刚才何乐知神色柔和地站在旁边,让很多记忆被带了出来。那些记忆对一个喝醉了的人来说,简直美得像梦一样。 被推开了周沐尧就低着头去洗手间了,没再说别的话。 韩方驰看向何乐知,问他:“抱了?” 何乐知冲他轻轻地摇头。 “怎么没有?”肖遥从背后往何乐知身上一挂,胳膊搭前面去,头往人肩膀上一贴,“就这么抱的。” 肖遥那会儿从洗手间出来根本就没看清,加上他喝多了嘴胡咧咧,何乐知算是说不清了。 韩方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是何乐知摆的花瓶,韩方驰沉默地跟何乐知对视着。 周沐尧从洗手间出来,几个人一起看向他。他似乎也没什么想说的了,隔着半个客厅,远远地看了何乐知一会儿。 他似乎有很多想说的话,眼里有着很多情绪。 何乐知上次之所以想起了周沐尧二十岁时的眼睛,就是因为他现在的眼神和曾经的简单快乐不一样了。那时周沐尧没那么多情绪,眼睛总是亮晶晶地闪着光。 他俩走的时候韩方驰进去换衣服了。 何乐知站在门口送了会儿,周沐尧走出去,跟他说:“我走了……乐知。” 何乐知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今天见的这一面对何乐知来说不是坏事。 “好好生活。”何乐知最后对他说。 等人都走了,何乐知过去倚着韩方驰房间门口的墙,等他出来。 韩方驰一开门,看见何乐知正看着他,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都走了。”何乐知说。 韩方驰“嗯”了声,开口先道歉。 “我不知道你在家,我一点儿都没猜出来,对不起。”韩方驰说,“不然我不能让他们上来。” 何乐知出门这么多天回来,不是为了这些。它不值一提。 他手上还捏着枝刚才又从花束里抽的花,笑着往韩方驰手里一塞。 韩方驰问:“都忙完了?” 何乐知点头,问:“抱一下吗?” “不。”韩方驰拒绝得很干脆。 何乐知微微惊讶,韩方驰掐上他下巴,用了点力捏着。 “一走就是二十天。”韩方驰盯着他,“回来他俩都抱个够,现在到我了?” “我……”何乐知没说出话来。 “我小心眼儿,”韩方驰说,“我不痛快。” 两人都看着彼此,何乐知视线渐渐落在韩方驰嘴唇上。 韩方驰再要开口说话之前,何乐知突然上前。 如果何乐知这个吻落下去,这将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吻。 真正意义上的、恋人间的吻—— 可韩方驰却侧开了头。 最终它落在下颌边缘,跟上次何乐知出门之前相同的位置。 何乐知怔怔地看着他。 韩方驰微皱着眉,捏着何乐知的下巴,声音沉下去:“别因为他亲我。”
第53章 如果何乐知能提前知道会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一切,那他一定不搞那些没用的浪漫。 他会早早把航班号发给韩方驰,这样韩方驰会下了班来机场接他,然后他们一起去吃个饭,吃完回家,顺路去把花取了。 虽然欠点浪漫,但至少平稳。 总好过现在这不尴不尬的境地,说生气了也没有,但又有些不自然。 何乐知的亲吻被拒绝过后,他没有跟韩方驰解释它与别的无关,因为确实没办法区分那么清楚。 无论是因为佐证了自己的心,还是因为不想让韩方驰不痛快,总归都跟周沐尧挂着点关系。 这让何乐知沉默地垂下视线,什么也没说。 跟前男友那点事,这八年是怎么谈的、怎么个过程,对方一清二楚,它没有一点隐藏空间。 这是韩方驰第一次表达出他在意,尽管在意的似乎并不是从前,可这依然让人无从解释。 何乐知回来以后他们俩这亲密度还不如回来之前了。 何乐知周四晚上回了何其家,回来得晚,没去韩方驰那儿,直接回去睡觉了。 韩方驰也没过来,他们俩甚至电话都没打,消息发得也不多。 原定的周五回来,何乐知熬了几个大夜赶出来的提前两天,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最终赶出来一个被搅和得稀烂的周三,一个几乎没联系的周四。 周五上午,何乐知抱着胳膊坐在自己工位,越想越不甘心。 领导敲敲玻璃门,走进来,往他桌上放了一沓餐券。 何乐知还在沉浸式思考,动作都没换,只说:“谢谢领导。” “明天……”领导刚起个话头。 “明天给我安排活儿我就辞职。”何乐知说。 领导拿起桌上餐券往他头上用力敲了下,“辞吧,快辞,辞职信给我,我现在就给你批。” 何乐知笑着说:“下周小何肯定好好干活儿,当牛做马。” 领导瞪他一眼,气哼哼地问:“明天打算怎么过啊?” “还不知道有没有人跟我过呢。”何乐知悲观地说,“不跟我说话。” 领导恨铁不成钢地说他:“这些年你这家庭地位就不咋地。” 何乐知先是闷不吭声在那儿坐着,过会儿还是抬起头说:“领导,现在这个我新换的,跟从前没关系,别老放一起说。” “意思是现在地位行了?”领导问。 何乐知想想一上午还没收到回复的消息,坐那儿说:“也就还行。” 领导看起来有点想八卦,但是何工今天心情一般,于是领导只说:“好好处。” 领导出去了,何乐知心想这还没处上呢。 聊天框里早上发的消息都还没回,何乐知又发了条:周末时间还给我吗? 后面又补发了个[悲伤/]。 韩方驰午休时间才回:给。 何乐知问:那晚上一起吃饭吗? 韩方驰:不,有事儿。 何乐知:几点回来? 韩方驰:不知道。 何乐知下午先回了自己家,韩方驰午休发完消息就没动静了,下班了也没打电话。 何乐知出去跑了个步,还在韩方驰那边楼下跑了几圈,一直不见开灯。 晚上九点,韩方驰还不回来,何乐知给他发了消息,让回来直接去他那儿。 韩方驰直到十点都没回。 何乐知坐阳台那儿,给自己泡了壶茶喝。这么晚了不应该喝茶,但是今天韩方驰不回来他不能睡觉,喝着等吧。 何乐知看着没有一条消息的手机,不知道韩方驰是干什么去了。 韩方驰干什么去了? 他只是在前天晚上开始突然不满足于一个没有道理做什么的身份。 他当时想把周沐尧和肖遥都踢出去,但是没个立场。何乐知出差二十天回来让他们俩都抱一遍,他俩想抱就伸手,到了他这儿每次还得问,还得讲规矩。 这让韩方驰在那一刻突然耐心告罄,不想等了。 医院有事,韩方驰晚下班一个多小时,从医院出来本来就快天黑了。 他开车先回了他爸妈家。 他提前没打电话,家里不知道他要回来,他开门时老韩和庞女士正在吃饭,韩知遥上学了没在家。 韩方驰跟着吃了碗饭,吃完把碗刷了,出来泡了壶茶,坐下跟他们聊了半小时。 韩方驰先是道歉,接着开门见山地说:“爸,妈,我以后可能不会结婚。” 他越长大越没法把“爸”“妈”自然地叫出口,不是因为别的,老韩还好些,庞女士实在年轻,尤其是在韩方驰知道她比身份证上的年龄还要年轻三岁。 他们实际上只有二十岁的年龄差,也没比韩方驰跟韩知遥之间多几岁。跟别人说话时可以顺畅地说“我爸”“我妈”,但是真正面对庞女士的时候越来越叫不出口。 此刻他看着这两个长辈,和他们说:“我要谈恋爱了,跟男的。” 这是一个从小听话、优秀的儿子,在这个家里说过的最放肆的话。 它必定是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 “让你们失望了。”韩方驰看着他们说,“对不起,爸,妈。我可以为你们做任何事,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只要我能做到。” 庞女士错愕、不解地看着他。 韩方驰从小聪明懂事,长大后成熟稳重,一直是个让人骄傲的儿子。 庞女士颤着声问:“你们是都疯了吗?” 她落下眼泪,问韩方驰:“是我疯了还是你们都疯了?” 韩方驰抽了张纸递过去,说:“对不起,妈。” “你是挺让人失望的。”老韩在一边说。 那天韩方驰离开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老韩说的。老韩坐在那儿,抬眼看着他,“当初我就说来路不明的孩子不能养,什么好人能把孩子扔了。谁知道基因有没有问题,你看养出了个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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