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房间睡觉。看日出去了,早上才回来。”韩方驰说。 “上哪儿看啊?”老韩惊讶地问,“大半夜折腾出去了?” “带她散散心。”韩方驰说了地方。 “还是有哥好啊。”老韩笑着感叹了一句,随口问,“就你俩去爬的山啊?” 韩方驰说:“还有乐知,我们一起去的。” “你们可真有精神头儿。”老韩说。 韩知遥没睡醒,老韩也不敢敲她门。何乐知去书房加班了,客厅里就韩方驰和老韩坐着。韩方驰说:“先让她在这儿住着吧。” “住几天行,住久了不是那回事,你上班哪有时间管她。”老韩喝了口水,“昨天晚上你妈就想让我过来了,她嘴上说,真不在家了心里又惦记,自己又放不下面子。” “她也不怎么用管,挺省心的。”韩方驰说。 老韩笑了声,“咱家小魔王还省心呢?” “真不怎么用操心。”韩方驰说。 “她是挺独立的,就是太独立了,自己有好多主意,也不爱跟家里聊。”老韩叹了口气说,“她搞对象儿的事被你妈知道之后她俩就一直没消停过,你妈就是心里过不去,想到这事就觉得心里堵着,我也觉得心里没底。小魔王那张嘴你也知道,跟我俩想怎么说怎么说,后来你妈不说她她也夹枪带棒的。” “其实也不至于,她心里有数,她又不傻。”韩方驰跟他说,“这几天她在我这儿我大概感觉到一些。” 韩方驰想了想,说:“其实别用看小孩儿的态度,把她当成大人跟她对话,就能好一些。” “我倒是能,你妈我也尽量劝。”老韩对自己女儿非常了解,也挺愁的,“但她跟你和知墨本来就比跟我们好,她在你们面前跟在我和你妈这儿不完全一样。” “所以我说让她先在这儿住着。”韩方驰说。 “那不行。”老韩没犹豫就说,“不是那回事儿。” 他都说了两次不是那回事儿,韩方驰就不能再留了。 聊了会儿韩知遥,老韩转了话题,笑着说:“你和乐知朋友能处这么多年,不容易。我年轻时候那些朋友都不剩几个了。” 韩方驰“嗯”了声。 书房的门关着,隔音挺好的,键盘声只隐约能听见一点点。 老韩压低声音说:“我记着你曲姨家儿子那个朋友……” 韩方驰不等他说完,就点了头,说:“是他。” “啊,那我没记错。”老韩笑笑说,“我就记得是跟你挺好那个高中同学。” 韩方驰没接这话,老韩又问:“他俩是不好了吗?” “嗯,”韩方驰说,“分了。” “为什么分的?”老韩问。 “我不知道。”韩方驰说。 这个问题韩方驰的答案永远是“不知道”,不管是曲姨问还是庞女士问都是这么答。他不爱聊这些,从他嘴里问不出来。 老韩又问:“你俩一直住一块儿啊?” 韩方驰沉默了几秒,说:“他也住这小区,怕我跟知遥没话聊才在这儿住。” “啊,这样。”老韩点点头,说,“他看着就性格挺好的,开朗,能跟小孩儿处得好。” 话题本来就聊到这儿结束了,韩方驰过会儿自己又补了句:“我们经常在一起。” 老韩看向他,视线落在他脸上。平时是个经常笑呵呵的人,可盯着人时眼神还是有压迫感的。 韩方驰也不怕他看,说完就垂眼坐着,表情非常平静。 韩知遥睡醒出来,看见老韩坐在沙发上,诧异地问:“你咋来了?” “你爸想你了过来看看不行吗?”老韩说。 “不回。”韩知遥木着一张脸说。 “商量商量,”老韩拍怕沙发让她过来,“你提条件。” “我没条件提。”韩知遥走过来,坐在单人沙发这边。 “随你提。”老韩说。 韩知遥抬眼看过去,说:“让我妈给我道歉。” “能道。”老韩点头,又说,“那你也道个歉,行吧?咱们讲公平。” “不。”韩知遥说。 韩知遥犟起来不是老韩能摆平的,韩方驰去烧水泡茶了,一句不参与。 最后韩知遥被问烦了,说:“考完试回去。” 还有一周就期末了,老韩痛快地答应了,说到时候来接她。 “我自己能回,别跟押犯人似的。”韩知遥皱着眉说。 老韩没能把韩知遥领走,也没再留,站起来走了。 何乐知隐约听见开门声,从书房出来,跟着送送。 老韩跟他也挺客气,说遥遥在这儿给他添麻烦了。何乐知赶紧说没什么。 门一关,韩知遥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那么可怕。”韩方驰说,“别这么愁。” “经过昨晚之后我愿意原谅一切。”韩知遥朝他捏手指头比了个心,也往何乐知那边比了一下,比完手揣睡裤兜里,声音还有点闷,“恋爱我也不谈了,回家我也不吵了,我现在就想快点高中毕业。” 何乐知伸手接了下,说:“时间走起来很快的。” “但愿吧。”韩知遥耸了耸肩,又问,“以后我再觉得透不过气了,你们还能再带我看星星吗?” “当然。” “没问题。” 两人同时说。 韩知墨跟老师出门了,不在学校。起大早赶飞机正困着,看见韩知遥朋友圈,在下面评论了条:我的天啊。 韩知遥屏蔽范围不包括哥哥姐姐,这是非常荣幸的待遇。 韩知墨截图这条朋友圈,发给韩方驰:哥,我可能需要一个解释。 韩方驰回复:下次带上你。 韩知墨:天啊,你带你妹看星星看日出,不带你妹。 韩方驰给何乐知看,说:“你闯祸了。” 何乐知笑得不行,说:“知墨也很可爱。” 韩方驰回:下次一定。 韩知墨:你最好是吧! 何乐知一时兴起提出的神经想法,误打误撞在一定程度上抚平了一个青春期女孩儿那些从未说出口的委屈和执拗。也许是因为星星,也许是日出,也或许仅仅是因为那些从来不好意思说的话有了个出口,轻轻地倾诉掉了。 那一晚最初的兴奋、看到星空的震撼、坐在两个哥哥中间的安全感,以及日出前埋在胳膊里偷偷流的眼泪在日出时被跳起来的太阳带走了。在这些过后,之前那些情绪似乎真没什么了。 她依然是横冲直撞、快言快语的小魔王,表情时常不耐烦,可又比之前少了点尖锐。 据老韩说,回家之后两个大王没再吵,虽然也不怎么说话,但至少不呛来呛去。 韩知遥在星空之下知道的秘密,也像她说的那样,被星星擦掉了。 但凡聊到她哥的情感问题,韩知遥就嘴一闭,当听不见。 有一次韩知墨回家,还计较他们看日出的事儿呢,说他们故意趁她不在的时候去。 韩知遥晃晃头,说:“你在也不带你,我要做唯一的公主。” 韩知墨无语地笑着说:“谁想当公主了,我就想看个日出。” “那你找你哥吧,让乐知哥带你们去。”韩知遥说。 老韩在旁接话问了句:“他们干什么都在一起?” 韩知遥往嘴里塞了块饼,又夹了块排骨在那儿啃,倒不出嘴说话。 韩知墨问她:“你还去不去哥那儿了?” 韩知遥咽下嘴里东西,说:“可以去,就是我去的话韩方驰就得睡沙发,怕他不愿意我去。我跟乐知哥一人一屋,没他住的了。” 韩知墨机敏地感到她这么客气不太对劲儿,看了她一眼,没再往下问。 韩知遥走了何乐知也自然地回自己家睡觉去了,不用再每天两头折腾。只是放在这边的洗漱用具和一些东西都没带走,家里还有,他那一小堆儿东西就摆在韩方驰洗手台上,跟另一边的对称摆齐。 韩方驰依然每天洗漱完给擦擦,也不问为什么不拿走。 这俩人现在反正就一个不问,另一个不说,彼此揣着明白,倒也不装糊涂。 何乐知有天收拾办公室,从抽屉里翻出了去年情人节领导给的餐券,拿着就去领导办公室了。 “啥事光临啊,何总?”领导站起来问。 “小何,小何。”何乐知纠正他。 “小何总。”领导又问,“啥事?快说。” 何乐知朝他晃晃餐券,问他:“你朋友餐厅还开着吗?” “什么叫还开着吗,人开得可火了。”领导问,“你要去?” “要去。”何乐知点点头。 “去呗,我给他打电话。”于总说。 何乐知回了办公室,隔五分钟领导又来了,小声说:“你下班直接去,不用拿那个纸票儿,我给你升级了,你吃完直接走。” “你可别,你要让我出差啊?”何乐知机警地抬起头,“我就用我纸票儿换,不吃你饭。” “纸票儿不也是我买的吗?”于总过来踢踢他桌子。 “那别人都拿了。我不搞特殊,回头我不好意思拒绝你了。”何乐知拒绝道。 “要不你也拒绝不了,快去吧,不吃白不吃。”领导笑着说。 韩方驰下班刚出了门诊楼,要往员工停车场去,对面有车朝他轻轻鸣了下笛。 这个时间没几辆车了,韩方驰一抬头,见何乐知的车停在他对面,意外地扬了下眉。 韩方驰看了眼手机,没见何乐知给他发消息说要来。 走过去上了车,不等问话,何乐知先说:“医生你好帅,可以约会吗?” “可以。”韩方驰先说,接着问,“怎么上这儿来了?” “想约你。”何乐知笑笑地答。 韩方驰看着他,“约我什么?” 何乐知启动了车,今天戴了眼镜,白色T恤上有个小小的绿色袖标,衬得他清爽帅气,还有点显小。 “晚餐。”何乐知说,“去年单位发的情……侣套餐我还没吃呢,我今天才看见,我怕不吃它过期了。” “情侣”中间卡了下壳,不卡还好,一卡得慢悠悠的倒跟强调似的,说完自己先笑了,推了下眼镜重复了一遍:“情侣套餐。” “好的,情侣套餐。”韩方驰点了点头。 情侣套餐既然是领导朋友餐厅的,领导还特意给打了电话升了级,那何乐知的“情侣”是个男的,这事就藏不住。 领导第二天一早往何乐知办公桌上一趴,悄么声问:“何工,你……” “不出差。”何乐知说。 “先不说出差。”领导按着他鼠标不让他干活儿,接着问,“你……” “是的。”何乐知点头,看着屏幕说,“有钱人也这么八卦吗?” “是,更八卦。”领导说,“一直都是吗?” “是的。”何乐知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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