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早日痊愈。”他像是只为了说这么一句,才喊住了陈方旬。 陈方旬用同样的话回敬他:“也希望你早日痊愈。” 裴清羽笑了笑:“你这么好的人,出点事都是损失。” 陈方旬脸上的疑惑更甚:“裴先生夸大了。” 出完车祸人都变得多愁善感更捉摸不定。他对裴清羽的感慨不感兴趣,也不想认下他夸张的赞誉。 病房传来一连串的惊呼,病房门在陈方旬打开之前被猛地拉开,面色苍白的傅长阙看向他,双唇嗫嚅许久,才发出一声干瘪的喊声:“陈方旬……” 齐元霜看着他身后跟来的护士,神色冷峻道:“傅长阙,你醒来不好好躺着,现在是干什么?” 有护士朝他道:“齐医生,病人直接冲下床了,拦都拦不住。” 傅长阙看向他,低声问道:“宋清呢?” 齐元霜冷声道:“你把人家的医药费付完就行了,其他就安静闭嘴。” 裴清羽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又被齐元霜一只手用力摁了回去。 “宋清到底在哪儿?”傅长阙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死命抓着病房门质问。 陈方旬为这群霸总的身体素质感到震撼的同时,也为他们的精神状态感到无语。 他看着傅长阙,沉声开口:“宋先生现在还在观察中,傅总,还请您回病房好好休养,您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 陈方旬对自己说的话存疑。 傅长阙抓着他的左手,难以置信道:“为什么还在观察中?!” “你不是有答案了吗?”齐元霜把他摁进护士取来的轮椅中,强行让他远离被当拄拐的陈方旬。 “你送他来医院的时候不就知道他的状态很危险么?”他盯着傅长阙震颤的双瞳,漠然开口,“既然都知道他状态危险,那现在仍旧在观察中不就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傅长阙,你应该庆幸他还能捡回来一条命。” 傅长阙颓然坐在轮椅上,彻底失语。 “答案已经知道了,回病房里待着,不要给护士添麻烦。” 齐元霜盯着他,示意护士把他推回病房,然而他再次开口道:“我是来找裴清羽的。” 陈方旬听出他话语里对裴清羽不同的称呼,抬了抬眉梢:“二位都需要好好休息,有什么话不如第二日再问?” “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已。”傅长阙缓缓开口,“我想起来一些事情,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陈方旬叹了口气,按按发痛的额角:“既然您那么执着我也没办法。” 他把傅长阙推到裴清羽的病床旁,齐元霜则和护士们聊了两句,定好了时间,这才带上病房门,走到傅长阙旁边:“只有三分钟,有什么话快点说完。” 陈方旬站在门口,回过头打了个哈欠。 “昨晚没睡好?”齐元霜问道。 “没有,感觉是车祸后遗症,需要多休息。”他说道,看向傅长阙的背影。 傅长阙看着裴清羽,双唇却像是被黏住了,干涩的无法开口。 “长阙,你想问我什么?” 还是裴清羽率先开口,打破了与傅长阙之间的沉默。 “其实你三年前根本没有去过那里,对吧。”傅长阙咬了咬牙,声音沙哑。 裴清羽定定盯着他许久,才平静笑道:“我只是恰好赶到了医院而已。” 问话与回答都是他们彼此才知道的事情,傅长阙却如遭雷劈:“那你为什么——” “是你说的。”裴清羽道,“我从来没有答应过。” 傅长阙搭在扶手上的手情不自禁颤抖,他与裴清羽往来的这么多年,关于三年前那场车祸,裴清羽的确没有应下来过。 每次提到这个话题时,裴清羽全是一笑而过。 “但你至少要和我说一句!”傅长阙近乎是低吼道。裴清羽还是挂着笑容,神色格外平静:“稍加细想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说出口吧。” “怎么看,那个时候忙到焦头烂额的我都没办法突然出现。”他看向懊丧的傅长阙,淡然开口,“所以你想起来了多少?” 傅长阙脸上露出茫然混杂着脆弱的神情,却根本没有开口。 裴清羽无奈笑笑,低声道:“长阙,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他看向陈方旬,说:“要不要问问陈助理?” 傅长阙缓缓转过头看向陈方旬,只换来了陈方旬蹙眉迷惑的神情。 裴清羽语气温吞,慢慢说道:“也只有陈助理能给你解答了吧。” “毕竟三年前把你从车祸现场拖出来的人是他啊。” 齐元霜回过头看着陈方旬,震撼开口:“你以前还是个活雷锋?” 陈方旬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救过——” 他眨了眨眼,话说到一半卡壳。 病房内剩余三个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全都在等待他之后的话。 “真干过啊。”齐元霜见他这反应,或多或少能摸到点白月光事件的边缘。 陈方旬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是为了救雅瑛那天,我对他没记忆也是正常的。” 陈雅瑛当年被绑架受伤,他赶着去医院,路上意外碰到傅长阙出车祸,为了不挡路,他顺手把人救了。 那一路段人烟稀少,陈方旬就好心把人从车祸现场拖出来,稍微帮忙做了点急救措施,顺带报警叫了救护车,救护车一到他人就跑了。 “还好没有耽误救雅瑛。”陈方旬最后道,“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停下来救了他一命,也算给雅瑛积福。” 他只庆幸自己当时的心软没有耽误到陈雅瑛。 “老天都给你记着了,总不能让你太吃亏。”齐元霜宽慰了他一句,心里同样是后怕。 傅长阙盯着陈方旬,低笑出声:“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再多的话他却是说不出来了。 陈方旬推了推眼镜,对他道:“傅总,我当年只是举手之劳。” 病房内一片死寂。 傅长阙这三年来的一切完全就是笑话,虽然他本身处理一切的能力就显得格外儿戏。 但真到清楚明了的时候,笑话也多了一层讥讽的影子。 裴清羽靠坐在病床上,静静看着失魂落魄的傅长阙。 陈方旬只是为宋清不值得。 所谓的替身从最开始就是个笑话,因为傅长阙早就认错了人。 一步错步步错。 “三分钟到了。”齐元霜看了眼时间,冷声对傅长阙道。 他连评价的兴趣都没有了,只是觉得一切都很无聊。 “很没必要吧。”他看着傅长阙,“现在又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呢?” 齐元霜低下头,对上傅长阙失神的眼睛:“你干脆直白承认最爱自己,我还会勉强高看你一眼。” “既不想承认,又要用可怜的目光看着方旬,何必呢?” 真假白月光与替身的戏码他都看烂了。 陈方旬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对现场一地鸡毛的场景说不出更多的话。 裴清羽大概也是懒得装了,很直白和他道了声歉:“陈方旬,抱歉,我——” “别,我还要谢谢你。” 陈方旬推了推眼镜:“你认下来才是最好的。” 他对裴清羽“无辜”认领救人的恩情感到由衷的感谢,不然今天荒唐的戏码里他就是主角之一。 陈方旬对这种主角不感兴趣。更别提当年也就是顺手救了傅长阙,多大恩情也没有。 如果耽误他救陈雅瑛,他估计只会好心报警,把人从车祸现场拖出来的这件事根本不会发生。 他又不是什么善心大发的人,心软也是有限度的。 裴清羽哑然失笑:“原来是这样么?” “嗯。”陈方旬笃定应道。 齐元霜也懒得和傅长阙这种脑子本来就有病,出了车祸之后更严重的人讲话。 他看着傅长阙道:“救了你,给你当助理,还要听你讲白月光和替身的烂俗情感故事,方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从来没想过会是……”傅长阙声音颤抖,然而齐元霜毫不留情戳碎了他的幻想,低沉的声音盘旋在他的耳侧:“你真的没想过吗?” 他附在傅长阙的耳边用气声质问:“那你之前看向他的眼神又是为了什么?” “贪婪的,觊觎的。” “和何思言打架的原因,”他一条一条数来,“姜家宴会上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你看,你全都知道。” 直白的证据穿透双耳摆在他的面前,傅长阙再也无法反驳否认。 齐元霜挺身,垂眸看着傅长阙惨白的面颊,一字一句问道:“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不过后面就再也没有把他当过助理了吧。” “珍珠当鱼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漠然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将傅长阙所有的心思彻底打散。 他今天当真是被傅长阙给恶心到了,盯着这张脸都由衷感到反胃。 “送傅总回病房吧。”陈方旬看了眼时间,对齐元霜说。 “是该好好休息。”齐元霜面无表情道,打开病房门,和陈方旬一起,把人送回了病房,又同护士道:“病人现在应该会听话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拍拍手,看向陈方旬:“好恶心。” 陈方旬经验十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都解决了。” 他对这些事情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能很坦然地当笑话说出口。 “我说真的,方旬,你还是辞职吧。”齐元霜说,“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像是沼泽,费尽心思想把你拖进你沼泽里。” 这些人本身的磁场就容易给别人带来不幸。 “至少要干到年底。”陈方旬道,看向齐元霜的眼神很认真:“年终奖还没拿到手。” 齐元霜无奈揉了揉眉心:“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年终奖的确很重要。 “你给这群人打工还不如跟我走。”他绷着一张脸,对陈方旬说,“我给你开十四薪,七险二金,朝十晚五双休不加班,事少钱多。” 他这个条件属于是天上掉馅饼。 陈方旬失笑应道:“那我要直接给他们发辞呈了。”
第82章 齐元霜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是明晃晃的意想不到。 “条件是你自己开的,你那么惊奇做什么?”陈方旬无奈看着他,失笑问道。 齐元霜把自己本就凌乱的头发揉成鸡窝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 他话说到一半,又换了转折,略带一点得意道:“看来我的条件很吸引人。” “这种条件换谁都会动心。”陈方旬道,“你难道不是以己度人才提出这一串的条件?” “这个倒是。”齐元霜嘀咕着,“我也不喜欢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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