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没有做作业的心思,倚在阳台赏明月。 光顾着给王辉指点拍摄技巧,孟泽自己好久没碰相机,今天他等着乌云,等着明月,等着它们的重逢,之后按下快门。 蚊子跟着嗡嗡直叫。 孟泽回房以后,做了一个顺手的动作。 他抽出那本杂志,稍稍一晃。 杂志自然开到了白衬衫的那一页。 李明澜的白衫和女模特的这一件只是普通的款式,但是有身材的人穿起来鼓囊囊的。 一只蚊子飞了过来,也许是南方的变异品种,身形大,特别黑,叫的声音异常坚定,蚊子腿落在了杂志的白衬衫上。 孟泽掀了掀书页。 蚊子飞走了。 他合上书,厚硬的纸张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他把杂志放回去了。 * 孟泽从来没有梦见过白衬衫。 这天的梦,有一件薄透柔沙的,雪白雪白的衬衫。 穿衣服的人解了上面的两个扣子,露出锁骨之下的肌肤,他望着这两颗扣子,始终没有将目光向上移。 直到梦醒了,他都不知道这个穿白衬衫的女人是不是李明澜。 梦中人有极佳身段,也许是女模特呢。 孟泽脱下已经脏了的裤子。
第21章 李明澜只有那一件薄透的白衫。 她摆弄衣柜里的衣架,从左拨到右,从右拨到左,她挑了中间的白色长T恤,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秋装布料厚实,略显宽松,衣服正中画了一个夸张的卡通图。 风情一旦和幼稚撞击,则烟消云散。 她昨天也不是白白给孟泽占便宜,刺激一下他罢了。 早读课过了大半,李明澜才到教室,落座时,格外注意了孟泽。 孟泽摊开了数学习题,脸向着窗外。 狭长的眼,尾端上扬,沉静中隐有阴郁。 “李明澜。”副班长喊。 “来啦。”李明澜立即到前排去了。 孟泽这时才把脸转正。 他能窥见的,别人一样可以。 她大剌剌地跑到副班长面前,正敞开着拉链……孟泽合上书,力气狠,像是重重摔在桌上的。 冯天朗吓一跳:“孟、泽……早啊。” “嗯。”孟泽站起来,去了前排。 李明澜半弯腰,站在副班长的座位边:“这份借我吧。” “好,好。”副班长连连点头。 班长向她探头:“李明澜,英语试卷要吗?” “也要啊,谢谢班长,谢谢副班长。”她把两人喊得娇滴滴的。 孟泽直接撞到她的手。 “哎呀。”李明澜转头过来。 过道就这么点宽,她已经尽量靠向副班长了。 孟泽呢,双手插在外套口袋,一个人当两个人走,撞着了人,他不道歉,只是冷冰冰盯着她。 李明澜不甘示弱,瞪回去,身子又向副班长挨近了,不小心的,她和副班长的手肘擦了一下。 副班长顿时面红耳赤,主动向另一边挪椅子。 孟泽的手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他不摆姿态,空间顿时宽敞。 李明澜把借来的试卷抱在怀里,转身走了,校服的衣摆甩在了他的手背,马尾辫也近似在他面前抽了一记。 很轻,不疼。 孟泽看清了,她今天穿的不是昨天的轻薄白衫,而是一件类似于春秋款的厚布料,正中有一只瞪大眼睛的小猫,身子圆滚滚的,该遮的都给挡住了。 他抚了下手背,回座位去。 李明澜展开副班长的数学试卷,奋笔抄写。 突然,她停下笔,问:“这个是什么字母?β还是B?” 周璞玉自己也是个数学无能,她摇头:“不知道。” 李明澜回头,冲着冯天朗笑笑:“请问哦,这个是什么字母?” 冯天朗凑上前,仔细辨认:“副班长这题写得比较潦草哦,是β吧?” 她又问:“真的吗?” 冯天朗不确定:“孟泽,你来说说呢?” 蠢不蠢?借作业给别人抄,还不把β或B写清楚,孟泽正要回答。 李明澜把试卷收回去了:“算了,我照抄,反正让老师去认β还是B吧。” 冯天朗点头:“对啊,你照抄就是了,不过,我解题时怎么对这题没印象啊。” 孟泽冷冷的:“副班长用的是迂回思路。” 冯天朗:“怎么说?” 但孟泽没有说。 冯天朗摸摸鼻子,换作是他考了年级第一名,不得天天笑得合不拢嘴。 只有孟泽,一天比一天阴沉。 * 天气由冷变暖,空气黏黏的,正是季节交替时。 到了数学课,李明澜又鸭子听雷了。 她摸了摸早上被孟泽撞到的手。 她还以为他除了冷脸,什么都不会,没想到他学会撞人了。 但她今天也惹他。 今天中午吃什么好?要不还是吃炸鸡翅吧,食堂的炸鸡翅最香了。 郭老师的声音令李明澜回神。 他的咽喉炎发作,刚进教室就咳了好几下,他不得不提着尖尖的声音说话,讲不到几句,他又清嗓子。 郭老师解释说:“我这是老毛病了。”他今天要讲数学大题,一边在黑板上写公式,一边哑着声音慢慢说。 遇到了复杂题目,郭老师被粉尘呛得连连咳嗽:“孟泽,你上来解一下这道题吧。” “是。”孟泽站出来,去讲台。 李明澜托起腮,这一刻他是高瘦挺拔着,怎么不和早上一样大摇大摆走路了? 她又揉揉被他撞到的手。 孟泽站上讲台,破天荒的,礼貌地向郭老师颔首。 没有往常目中无人的傲气了。 他拿起粉笔,一行接一行地写公式,毫不停顿,似乎早把答案熟记于心。 郭老师止不住点头,满脸笑意,他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哑哑地说:“孟泽,你来讲一讲这道题的思路吧。” 这道题有三个不同的解题方法,孟泽选了最慢的一个,如果是他自己做题,他直接跳到第四条公式,但李明澜这个笨脑袋肯定听不懂。 她一脸心不在焉,八成是在畅想今天中午食堂的炸鸡翅。 孟泽的漠然嵌入骨子里,讲题的语气硬邦邦的。 郭老师听得激动:“孟泽讲得真好。” 以数学渣渣著称的李明澜倏地坐正,她发现经由孟泽讲解之后,好像明白了。 她不是没有问过副班长解题,但是副班长自己会做题,但不擅长讲解。 能解题的同学未必能当解题的老师。 她问:“周璞玉,你听懂了吗?” “懂了,明明很复杂的题目,但他的思路一步一步,很顺畅啊,不愧是年级第一名。”周璞玉悄悄地说,“我觉得孟泽打心眼里鄙视我们七班吧。” 李明澜若有所思,他脾气坏,但他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数学天才。 铃响了,郭老师就算想拖堂,嗓子也受不住,按时下课。 李明澜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她不和孟泽比臭脸了,说:“孟泽,你刚才讲题讲得真好,给我讲一下其他题目吧。” 周璞玉也回头:“孟泽,你给我们讲讲题吧,就早上那道分不清β和B的题目,给我们讲讲吧!” 孟泽不理,分不清β和B的是副班长,不是他。 李明澜双手交握,直嚷嚷:“要考试了,帮帮我们这些可怜的小女孩吧!” 唇色鲜艳,一张一合,臭不要脸,孟泽直接出去。 * 下午有体育课,田滨吆喝着男生们出去打球,但有一半的同学埋头做习题。 李明澜懒洋洋地敲桌子:“下个月就是二模考,要认真复习啊。” 其他人不知信不信,反正孟泽百分百怀疑,既然她留在教室,他就去上体育课。 今天来上体育课的只有四个女同学。 一个女生小跑经过篮球场。 被捡球的田滨见到,他对着女生的背影发出感叹:“春天真是美妙啊。” 刁坤扩了扩胸:“春天好啊,春天来了心里热,哎……”他拉长调子,是那种山歌前的高音。 他眼看着女生到了树下。 树荫里只有一个男生,就是孟泽。 田滨嘀咕:“孟泽是不是怕晒黑啊?” 等四个女同学都过来,孟泽才走出去。 篮球场上,刁坤还在高谈阔论:“春天嘛,可是我们作文里的好时节,对了,过了一个冬天,李明澜都不一样了,记得她在冬天几个月包得和粽子一样,这两天嘛……”刁坤有点儿回味,“是很曼妙。” 曹运盛笑起了:“她变朴素了吧,除了校服,我没见过她穿这么纯洁的白布。” 刁坤:“我喜欢纯洁的白布,但李明澜……和纯洁也沾不上边。” 这里没有六班的人,他们才说她两句,他们也不愿这些话传到孙境的耳中。 郑克超站在边上,他有意和李明澜划清界限,不参与关于她的话题,却忍不住嗤笑一声。 孟泽不知何时,站在了篮球场边,面无表情,盯得几人都住口了。 田滨还有替郑克超打抱不平的冲动,朝孟泽挤挤眉毛:“孟泽,你坐在李明澜的后面,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你们很无聊。”孟泽的声音也像是从树荫里出来的,透着阴凉。 这一刻的孟泽有向孙境靠拢的趋势,田滨的后肩生硬地耸起,瞬间提气,但又说服自己憋回去。 郑克超拍了拍掌:“来来来,我们打一场篮球赛吧。” “好啊。”冯天朗正要向孟泽招手,被田滨挡了一挡,又被刁坤拉走。 刁坤搭上冯天朗的肩,低声说着什么。 田滨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孟泽,我们人满了。” 篮球赛本来没有孟泽的份,他又走到另一棵树的树下。 球赛进行到一半,比赛的两组人情绪越发高涨,刁坤手上的劲跟着大了,狠狠一丢球。 无人去接。 篮球砸到地面发出沉闷声响,再弹跳,弹着弹着到了场外。 刁坤喊着:“冯天朗,去捡球。” 冯天朗要跑着过去,见到树下有孟泽,喊:“能不能帮忙捡个球?孟泽。” 郑克超抱臂,他觉得孟泽不会去捡,可能装作没听见。 田滨也是这么想。 但孟泽弯腰捡了球。 冯天朗拍手:“孟泽,把球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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