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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松什么时候洗了澡已经不记得了，刚睡回床上就被方至淮托着后背坐了起来，方至淮手放在他的后颈上，不轻不重的捏着一小块肉。 “……不来了，明天还得上班。”李庭松缩了缩脖子，躺回去。 方至淮随着他躺下，他支着脑袋看着李庭松，忽然道：“今天你上班有想我吗？” 李庭松心里软软，“在酒店无聊了？想玩什么我下次有时间的时候陪你好不好？” 方至淮轻笑了一声，“你演戏的时候也会无聊吗？” 李庭松顿了下，语气正常道：“演戏的事情你听着会很无聊的，下次遇见好玩的事情我回来立马告诉你。” 方至淮笑了：“哦？” 李庭松抿抿唇靠近他，把头放在方至淮的肩膀上，微笑道：“睡吧，晚安。” “……晚安。” 第二天是下午去，李庭松睡了一个懒觉，方至淮难得没有起床跑步，还没睡醒。 中午李庭松借酒店的厨房给方至淮做了菜，还蒸了两只大闸蟹，两人吃饱喝足后李庭松才去剧组。 初秋中午的阳光也不容小觑，晒的木地板干裂起漆，工作人员不断地用往地上洒水，来回都静悄悄的，监视器后边已经看不见严妍了。 李庭松和贡丘提了严妍，按照贡丘的习惯，这两天就应该和严妍接触了。但是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现在刚毕业的演艺生入行都要再三考虑，这里早就不是什么福地洞天了，受挫转行也是多的是。 贡丘现在在经纪人里和李庭松在演员里一样，都是好评多顾客少，资源不好不赖，像是来混日子的。 但李庭松知道，贡丘是真的惜才。当年他一堆烂事都是被贡丘摆平，从他开始，贡丘还签了几个演技很好的新人，搭着草台班子接戏，林林总总算下来也有四年了。 李庭松和贡丘一起工作久了，也不愿意严妍这种好苗子被排挤出去，演员是视觉艺术的工具，好的演员培养不易，灵性更是难求。 李庭松下午的戏份很重，来回拍了好几遍都不太满意，一个镜头等到了黄昏才差不多完成，等收工又到了深夜。 李庭松回酒店的路上接到了贡丘的电话，他以为是严妍的事有结果了，接起电话就听见贡丘很严肃的说：“去看一眼网上的新闻。” 网上几个大V在曝光，李庭松同性恋的话题热度一直上升，好在李庭松本身的热度不高，到现在也只是在排行榜第七，李庭松瞳孔一缩，话题底下的配图是开机那天他和齐正初在树底下说话的照片。 角度拍到齐正初几次想去牵他的手，都被他躲开，几张照片的角度还能看见齐正初泛红的眼。 李庭松喃喃：“疯了。”齐正初家里居然让他这样胡闹。 他的关注度低，但是齐正初可是个想尽办法高调的家伙，可能是齐正初家里插了手，目前的话题主语还不是齐正初，这才能遮掩一会。 他走到酒店门口，心里估计着方至淮要多生气，他还得怎么哄，推开门这才发现屋里很安静，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方至淮已经睡着了。 入秋了方至淮还是喜欢开空调，酒店里的空调温度很低，他也不爱盖被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像是怎么也不冷。 李庭松走到床边把被子拽过来盖住了方至淮的肚子，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眉毛，才拿着手机去阳台上给贡丘打电话。 贡丘知道他和齐正初年轻的时候有一段，因此倒不是很意外，只问李庭松是不是打算复合。 “丘哥，我不可能和他再去翻那沉芝麻烂谷子的旧账了，早就过去了。” 贡丘头疼道：“不管你们什么打算，我们不能和他们打这种舆论战，只能尽力平息影响，我们还是发微博说你现在单身，好吗？” 他顿了顿，又道：“齐家那边我去问问情况，让他们尽量往下压一压，这个时候……不要出头。” 李庭松咬了咬牙，贡丘还不知道他和方至淮的事情，本来李庭松也是打算隐藏恋爱关系的，只是眼前必须减低这件事的影响，不能再把大众的眼光放在他身上。 现在不管是坦白恋爱对象另有其人，还是掰扯和没有关系，都会陷入自证然后没完没了被关注，只有说单身可以结束话题。 这些年，李庭松不接任何拍戏以外的通告，一直维持在一个有存在感但不了解也没有威胁的位置上，贡丘已经帮了他太多忙了，他现在不能让贡丘的事功亏一篑。 “好。” 站在阳台发完微博，李庭松慢慢翻看手机，他的微博大多是分享拍戏生活，而最近的两条微博都是为了澄清。 下边的评论涨的不快，十几分钟了才几百条，不过多数是表示理解，那张照片只要脱离开话题的暗示引导，也算不上什么锤。 贡丘发来了消息，李庭松打开看了一眼。 “这部戏拍完我再给你安排一个长假，最近事情太多，我怀疑是冲着咱们来的，还得避避风头。” 李庭松回了一个“嗯”，又问了问严妍怎么样，贡丘发了一个捡起流浪狗的表情包道：“比你那时候的鬼样子强多了。” 李庭松回了一个歪嘴吐舌头，低笑了一声。 眼看着被话题吸引过来看他微博的人越来越多，李庭松挠了一下头。 虽然确定关系的时候说过不会公开，但真到了这种时刻，他还是真实的觉得愧对了方至淮。 回到床上，李庭松看见方至淮正眯着眼睛半睡不睡的看着他，他心里的郁结都散了，只余下了手心都捧不起的软。 “吵醒你了吗？”李庭松歪着头蹲在床边看他。 “好吵。”方至淮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伸出长臂一捞，把蹲在床边的李庭松捞进了被子里，他把头放在李庭松的肩窝，呼吸热乎乎的。 “我有事和你说。”李庭松道。 方至淮啪啪拍了两下被子包，对着里边的李庭松不耐道：“不要吵，快睡觉。” 李庭松欲言又止，不一会就听见耳畔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听着方至淮睡着这么熟，也不再说话。 他在阳台回来的时候忘记拉上窗帘了，窗外的月光倾照下来，李庭松静静的看了一会月色，连日的心累疲惫像是水一样漫上来，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十五章 第二天一早，李庭松很早就被闹钟吵醒，他还得去剧组，方至淮躺着抓着他的手，眼睛亮亮的，“今天我们出去玩吧？” 李庭松剧组不能临时请假，为难道：“我问一下这周哪天有时间，我请假陪你好吗？今天不行。” 方至淮皱着眉嘟囔，“今天都不行，你这是根本不爱我吧？” “爱爱爱！”李庭松心里纳闷今天是个什么节日吗？他摸摸方至淮的头发，心里思索能不能下午早点回来。 他还有网上的事情要和方至淮说，最好选在吃大闸蟹的店里，他不知道要答应多少不平等条约哄着方至淮消气。 他给方至淮买回早饭放在桌上才去剧组，中午的时候他的戏正拍，忙完都两点多了，这才看见十二点多的时候方至淮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回去，响了许久没人接，李庭松怕他看见了网上的信息生气，又跑去和导演软磨硬泡，说四点让他下班走。 李庭松这两个小时一直留意手机，却再没有电话打过来。 下了班他买了大闸蟹，马不停蹄回了酒店，进屋的时候气都没喘匀，方至淮拿着游戏手柄，坐在房间沙发上打游戏。 李庭松讨好地笑了笑，“想不想吃秋天的大闸蟹？我挑了最大的几个，让人家做好了才带回来。” 电视上的跑酷小人“嗖”的撞上火车，屏幕蹦出游戏失败的英语，周围是小人撞出来的血滴动画。 方至淮淡淡的哼了一声，低头看着游戏手柄不说话。 李庭松一看就知道这是气大了，心底苦笑一声，把大闸蟹放在桌子上，又任劳任怨的坐在方至淮脚边，用尽低姿态的慢慢解释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除了陈旧的老事，李庭松把这一段时间和齐正初的所有接触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方至淮不为所动，甚至别开脸重新开了一局游戏。 李庭松见状又在旁边等，等到一局小人又死掉，他才再去拉方至淮的手。 他顿了顿，又道：“是不是看见我发的微博了？” 方至淮不说话。 李庭松想了想，没提这是他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事，只道：“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你还这么年轻……” “年轻，所以你就这样糊弄我？”方至淮冷冰冰的甩开他。 “我没有糊弄你！”李庭松心里也被折腾得起了火，半点不敢发出来，“你还年轻，我比你大那么多，我不能把你拉出来和我一起面对这种流言蜚语，这次是我不能，就算是以后能，我也不会把你推到公众面前。” 李庭松顿了顿，慢慢道：“我要是个女人，只要有能力，我们在一起也不是不能让人知道，但是我们两个大男人，我总不能看着你被别人评头论足。” 一开始是担心他们的关系影响他的事业，而现在，他的第一反应早就是曝光了外界要怎么骂方至淮？他还是个孩子。 屋里沉默蔓延了一会，李庭松坐的腿也麻了，就想扶着方至淮的手站起来，他的手刚搭上，就被猛地一推。 他把握不住平衡，往后倒的时候正看见那双近在咫尺的绿眼睛，眼眸里边全身深暗的颜色，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看他像是一具尸体，或者死物。 他的腰撞到了桌角，两腿同时一软，不受控制的向下掉落，他掉进桌子底下之前还在努力的抓方至淮的衣角，手在方至淮触手可及的空气中一抓，没有等到任何着力点。 后脑勺往桌沿上一磕，李庭松眼前发黑，愣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看方至淮。 方至淮眯着眼看着他，眼里全是不满，生动的，活灵活现跃动的不满。 他说：“全是借口。” 李庭松还在想刚刚看见的眼神是不是错觉，他怎么会觉得方至淮那么无情。回过神的时候方至淮已经甩上门走了。 电视里游戏失败的音效因为无人操作又从头响起，李庭松坐在地上，等到双腿能使上力才爬起来关上了电视。 手机还放在沙发上，李庭松不抱希望地给方至淮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没人接，他看着手机等了一会，才慢慢把手机放回口袋。 一直到他洗完澡，托客房服务员给他送来药，又照着镜子给自己上完药，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他也不知道这五个小时怎么过的，只觉得走了个神就到这个点了。 他又给方至淮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胃里空荡荡的，却一点都不想吃东西，李庭松还和贡丘聊了一会工作，眼见窗外天色转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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