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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绿洲

时间:2024-09-18 18:00:02  状态:完结  作者:浮吞

  沈洲默默观望着,本来想着尊重宋涸的意愿,随他给还是不给的,但被宋涸狠狠掐了把腰,立马反应过来,满脸堆笑地挡住姑娘的手机,说:“不好意思,他有对象了,他不给。”

  尽职尽责的谈恋爱似乎也包括这项内容,沈洲还处在状况之外。

  那姑娘连声道歉,瞧瞧宋涸又瞧瞧沈洲,灰溜溜地跑走了。

  宋涸又不高兴了,推着购物车大步往前走,沈洲追了好几步才追上,问他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在意?”宋涸质问他,“你不怕我……”

  他话没说完就停住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嗤笑道:“你确实不怕。”

  他们之间还是不对等,不仅仅是账本上的不对等。

  沈洲沉默了一会儿,哄他说:“其实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在意的。”

  “……鬼才信你。”

  “你最好回去就把你微信里那些陌生人全删了。”

  “哼。”

  “听见没?”

  “没听见。”

  在收银台前排队的时候沈洲走了会儿神,他想说自己很放心宋涸,甚至于其实更希望宋涸多多接触女生,最好迷途知返转头去找个正常的交往对象。

  但是为了避免宋涸又整之前那出要死不活的,他选择做戏做全套,年轻人一般都很在意这些形式主义,所以他回家以后还是守着宋涸删掉了那些人。

  宋涸一边骂他“假惺惺”,一边乖乖照做,然后搁下手机哼着歌去洗澡。

  沈洲去厨房洗了刚买的草莓,去了蒂整齐摆放在果盘里,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吵架那些天家里没人买新鲜水果,他原本偷懒打发时间的消遣也没了,码字码累了也不敢走出卧室,坐在椅子上发呆仰望天花板的顶灯。

  他只喜欢清洗水果、去皮去籽或者去蒂,享受那种无聊和放松,但是不太爱吃,今天的草莓稍微喜欢一点,宋涸洗澡的空当他当即就吃了一半,给宋涸留下一半。

  宋涸洗完澡出来,他嘴角还残留着草莓汁液的殷红,亮晶晶水莹莹的,像裹着一层蜜浆。宋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想咬他,且很早之前就隐隐有过这种念头,明明以前跟姑娘家谈恋爱时从来不这样。

  好像迫切渴望抓住什么,连同他的灵魂和眼睛、思想和身体,统统都要遍布自己的齿痕,才能勉强安下心来。

  宋涸把擦完头发的干毛巾往肩上一搭,走上前去,压住沈洲的肩膀,俯身吻他。

  沈洲坐在沙发上刚嚼完一颗草莓,手上还拿着一颗准备递给宋涸尝的,没来得及递出去就被压住肩膀抵在了沙发背上。扑面而来的沐浴露味道和洗发水香,宋涸刚洗完澡的身体热气腾腾的,发尖的水珠在动作间滚落,滴在沈洲的脸颊上和脖子上,冰凉刺骨,让他猛然一颤。

  口腔里残留的那点酸甜清爽的草莓味道被掠夺个干净,……,力道让他吃疼,但又没有真的咬破皮。沈洲睁着眼睛,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另一双眼睛,紧闭着的,长睫微微颤抖着——宋涸总是过于用力,像是在害怕什么。

  他的手又从衣摆下面探进来了,在腰腹上作恶一圈还不嫌够,要往他那处摸……

  沈洲一个激灵捉住了他的手,使劲推开了宋涸,红着脸喘着气跟他大眼瞪小眼。

  宋涸攥着拳头,问他:“不行吗?”

  沈洲义正言辞拒绝道:“不行。”

  眼看宋涸脸色也变了,他赶忙补充道:“至少现在还不行。”

  说完从沙发上弹起来跑去卧室找睡衣,然后溜进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澡出来宋涸人已经不在客厅了,他的卧室房门紧闭着,沈洲知道他这是在跟自己置气。

  就算置气也没办法,沈洲压根没打算要慷慨献身。早年他觉得那种事应该跟最爱的人一起做,现在他母胎solo二十多年了,道德感随着年纪的变化时强时弱,有时又觉得随便找个人不谈感情各取所需也没什么不妥。至于宋涸,即便他再怎么道德败坏也坚决不会列入考虑范围之内。

  只能说造化弄人。

  但他还是得哄。端了剩下的草莓推开宋涸卧室的门,宋涸正窝在床上打游戏,游戏音效噼里啪啦,“Double kill、Triple kill”,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沈洲将果盘搁在他床头,顺势就看到了床头柜上厚厚的账本,顿时灵机一动,想到个两全其美的话题。

  “把这账本扔了吧,”他说,“我们之间不用算这么清。”

  一来可以直接把账销了,二来这话宋涸也爱听。

  可惜宋涸不为所动,依然头也不抬地打游戏。

  沈洲于是又道:“还有你周末的夜班兼职,辞了吧,熬夜太伤人。”

  这回宋涸说话了,语气听着蛮正常,似乎已经消气了:“不行,我想多赚点钱。”

  沈洲以为他还在想还钱的事,刚想开口再劝,却听他埋怨道:“原来你也知道熬夜伤身体啊?”

  不等沈洲回答,他接着道:“我也不想你工作这么辛苦,等我有钱了,换我养你,你每天就晒晒太阳、看看书、逗逗猫,把写作当成娱乐打发时间……这样就好。”

  游戏已经结束,手机屏幕上显示宋涸是本局mvp。宋涸始终垂着眼睛,没有看沈洲,因为刚刚说的那句话太过真心,跟他平时的说话风格大相径庭,他自己都觉得害臊。

  想赚钱养沈洲的念头同样由来已久,源自之前做的那个梦。梦里沈洲不会日夜颠倒作息混乱,知道要好好吃饭。他的肤色会变成更显眼的白,还会再长一点肉。

  沈洲听到他的话后愣了好半天,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情绪十分复杂,让他既想落泪又想发笑。像遭逢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流星雨,他下意识想要双手合十闭眼许愿,难免心生热切渴望,又总觉得虚无缥缈。

  他定了定神,还是觉得宋涸这个年纪确实喜欢构想一些天马行空的未来,值得感动,但最好别当真。

  他笑骂了句“小屁孩”,就没再多说什么,从果盘里捻了颗鲜红的草莓递到宋涸嘴边,示意他尝尝看。

  宋涸终于抬起头朝他看来,眼里隐隐蛰伏着怒火,挑衅一般冲沈洲道:“你敢不敢试试看我究竟是不是‘小’屁孩。”

  沈洲装作没听懂,把手里的草莓喂到他嘴边他也不吃,干脆丢进自己嘴里,感叹“这草莓味道可真不错”,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回到卧室写稿子,脑子里还时不时回响宋涸说的那句话,逗猫看书晒太阳,曾几何时的理想,他现在已经不奢求了。

  今晚他选择不熬夜了,十二点上床睡觉,刚躺下不久手机铃声响了,一看,又是那个便宜爹打来的。

  说沈良友生命垂危了,让他赶回去看最后一眼。

  至少这回没问他要钱了,沈洲也没骂难听的,模棱两可答了句“知道了”,也没说到底回还是不回,匆匆挂断了电话。

  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想了许多,他还是拿出手机订了张明早回海汀的高铁票。


第64章

  乘坐高铁到达海汀,沈洲没有歇脚,从高铁站打车前往县医院,他爹正站在医院门口等他。

  那个男人花白了头发,佝偻着腰背,目光变得浑浊。父子俩已然十多年没见过面,沈洲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和电话里一样,没有多余的寒暄,两个人对视一眼,很快生分地撇开。往医院里走的时候,他爹递给他一支烟。

  沈洲以“医院不能抽烟”为由拒绝了他,揣在衣兜里的右手摸了摸烟盒和打火机,暗暗想,其实现在还挺想来一根的。

  一路上楼穿过走廊,到达沈良友病房时,数年未见的姑父姑母伯父伯母们正围在他身旁抹眼泪。

  往年春节一个个都没见人影儿,现在倒是血浓于水依依不舍了。

  无非是惦记老人家那栋三层楼房和名下的田土。

  沈洲走上前去,同他们一阵虚与委蛇地互相宽慰过后,终于瞧见了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沈良友。

  皮包骨了,跟梁上烟熏多年的腊肉一样干瘪,陷在被褥里瞪着一双骇人的眼睛紧紧盯着沈洲。

  幸好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爷孙俩可以免于交谈,沈洲也根本没有做好打算该用什么语气来跟他说些什么话。

  在病床前漠然地站了一会儿,沈洲转了身,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其实上一次见到沈良友时他就已经骨瘦如柴,不剩多少生气了。

  沈洲刚回海汀县探望宋祁和徐一玲那年就曾回去过一趟。那天他从县里坐车前往镇子,在镇上订好宾馆,慢悠悠步行进山,傍晚时分才走到村子里。他没进屋,就站在院子外边朝里面望了几眼。那时自建房已经装修完毕,透过客厅的窗户,他看见沈良友独自坐在板凳上看一档中央电视台的普法节目。

  沈良友没开灯,客厅黑洞洞,所有光亮和声响都来源于那只26英寸的电视机。即便披着大衣也瘦得缩成一小团,他撑着桌子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几次磕醒了,颤巍巍摸了一根烟点燃,放在嘴里叭嗒个不停。

  沈洲站了一会儿就走了,还是步行出的山,宁愿花钱去睡宾馆。

  现在也还是一样,甭管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此刻守着沈良友的人很多,不缺沈洲一个。沈洲没留多久就走了,说明天再来看望,也不愿意跟那些亲戚一道住宾馆,而是独自回了宋涸家——早上出门前他把情况告知了宋涸,宋涸本想向陆以青请两天假陪着他一起回海汀,但被沈洲拒绝了,然后宋涸就把家门钥匙给了他,让他有需要就用。

  沈洲不像宋涸,县里没多少人认识他,唯独小区门口卖手抓饼的王叔对他印象深刻,在他路过的时候面色不善地瞪了他好几眼,但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接下来的几天就像按了快进键一样,呼啦啦乱成一团,让他缓不过劲来。

  第二天凌晨,沈良友死了,沈洲没赶上最后一眼。沈良友死后众人才得知他早就立下遗嘱把那栋三层楼的房子留给了沈洲。葬礼举办得很仓促,沈良友人缘不好,只来了一众近亲和几个牌友酒友,结束后大家走的走散的散,他这辈子就这样宣告结束了。沈洲他爹动身离开前又递给沈洲一支烟,这回他接了。

  沈洲是最后走的,又在海汀留了几天,他还是不想住进那栋房子里,只回去看了一眼。

  偌大的三层楼连最后一点生息也没有了,乡村的夜里静悄悄的,四下阒静,空得令人心慌。

  沈洲坐在院子边缘,坐在很久之前沈良友把书烧成灰烬的那处位置上。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坡像土地操劳过度拱起的驼背,他把他爹递给他的那支烟点燃了,望着山坡上荒芜的庄稼地发呆。

  这地方困了他很多年,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未能全然挣脱。他内心深处的自轻自贱始终无法彻底消弭,而是像海水一样,时涨时退,只有多与少的区别,永远也不会有干涸泯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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