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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绿洲

时间:2024-09-18 18:00:02  状态:完结  作者:浮吞

  也许长大了就越发觉得没劲儿,宋涸懒得跟他计较了,各不相干地过着,往往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然后,误打误撞地看见他许多种样子,渐渐察觉到他不那么为人讨厌的一面,比如眺望大海时虚无缥缈的悲戚,醉酒的沉默,呼唤父亲名字时隐忍的泪意,以及看起来温软的唇、白皙的手、寻常又不寻常的眼睛……

  四季轮转,日子奔腾,十七岁的宋涸第一次开口叫他“小|妈”,感觉是受到蛊惑一般的,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就叫出口了。

  那是高二某个假期的温泉之旅,远离人烟的日式小旅馆,低调的包场,说是为了纾解宋涸即将升高三的压力,其实是他自己觉得疲倦了。

  带着花香的汤池,氤氲的雾气,城郊的无人之境有露天的星光,沈洲仰面坐在他一米开外,身上淌着水珠,发丝一缕一缕。

  不太健康的白皙肤色,终于被优渥的生活养出来的些微肉感,他的指间夹着一根烟,依旧是当年那种不知名的廉价香烟,没有点燃,只是在指尖绕来绕去,绕来绕去,无所适从的样子。

  他抬起头望着夜空发呆,指尖盈着一层水色,烟纸被洇湿,短到几乎嵌进肉里的指甲渗着淡淡的红,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皮流血一样。

  香醺的氛围灯过分暧|昧,暖黄色的光攀上他的发梢,沿着额头、眼角、鼻梁、唇峰、下颌、脖颈、胸膛、小|腹,蜿蜒出一道柔和的明暗交界,直至没入水中,漾起细碎的波光。

  宋涸觉得水温有些烫了,热得他脑袋昏沉,意识在涣散,目光也不听使唤,直往他身上流淌。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许觉得这一刻他已足够漂亮,那个称呼安在他身上勉强不别扭了,宋涸于是模模糊糊地唤他一声:“小|妈。”

  很轻的两个字,但因为周遭除了遥远的蝉鸣蛙叫几乎可以称得上安静,沈洲听见了。

  他指尖绕来绕去的香烟停滞了,转过头诧异地看向宋涸,以为是听错了,却见宋涸灼灼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便皱起眉,嘀咕道:“什么妈不妈的?我一个大男人……”

  这个称呼让沈洲多少有些尴尬,他低下头下意识想抽口烟,夹着香烟往嘴里送的中途想起来根本没点燃,也不能在温泉区抽烟,只得将抬起的手撤回去,放下湿漉漉的烟,双手迟缓地攥起来,没入水中,搁置在大腿两边。

  这下再也无心看星星了,感受到一旁的宋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沈洲的身子往下缩了缩,调侃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耳根已经透红一片,缺氧一样透不过气。

  宋涸觉得他的耳垂像即将熟透的小果子,看着很可口。

  那两颗果子最终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尝到嘴了。

  他生在五月份的春末,距离他高考还有一个月左右。

  鲜少下厨的沈洲知道自己的厨艺几斤几两,把生日宴的主菜交给家政阿姨解决,退而求其次地亲手给他做了个蛋糕,四寸的草莓小蛋糕。

  邀请班上几个要好的同学和班主任参加生日宴是沈洲的意思,西点铺订制的五位数大蛋糕分了个干净,只他俩默契地浅尝辄止,把剩余的胃容量留给那只七歪八扭的小蛋糕。

  闭门送客已临近十一点了,沈洲把蛋糕端出来,关灯许愿吹蜡烛的流程一样不少,草莓蛋糕的卖相不佳,但味道不错,不爱吃甜食的宋涸也很喜欢。

  心血来潮用食指蘸了奶油抹在沈洲脸上,说自己许愿要他永远追随的目光,出口的话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几分玩笑几分真心,沈洲听后渐渐敛了笑,说要去厕所洗把脸,出来时眉毛上方残留了点奶油,说闹够了,要宋涸早点睡觉。

  宋涸拽住他的手,抬手把奶油轻轻揩掉,指尖抚|弄眉眼,渐渐就变了味道。

  指腹在眼角辗转轻揉,又滑到唇边摩挲,像触碰一件不得真容的瓷器,要靠严丝合缝的触碰才能摸索出棱角和形状。

  挨得近了,鼻尖萦绕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柠檬和海盐的味道,那味道带着点隐约的体温热度,令人心旷神怡又暖融融。宋涸忍不住凑上去细细嗅闻,跟前的人迟疑地挣扎了一下,开口的同时耳根通红,讲的是故作轻挑的玩笑话:“离远点儿,你脸都快埋我胸口了,奶娃找饭吃呢?”

  宋涸闻言不客气地上嘴真咬,沈洲颤了一下,浑身僵硬了。

  跟前的人无论是嘴还是身体,都彻底安分了,跟灵魂出窍没什么两样。

  宋涸像狗一样啃他的锁骨、耳垂,最后到嘴巴,动作称不上温柔,不满于得不到回应的单方面热情,咬得沈洲倒吸口凉气,哆哆嗦嗦地憋出句:“兔崽子……”

  宋涸……的变化存在感惊人,顺理成章把僵成木桩子的人拖进卧室,握着他的手……,因他掌心的厚茧吃了不少苦。……他的眼圈发红了,咬着嘴唇瞪着宋涸,断断续续地骂他哪儿来的一身牛力气,怎么推都推不动。

  宋涸把他扳到身下摁紧了,沈洲惊慌之余还在讨价还价,念经一样絮絮叨叨,说他年纪还小,屁事不懂,不要后悔。

  宋涸当时只觉得畅快,对“后悔”二字嗤之以鼻。

  痛楚在所难免,鸡飞狗跳间差点打上一架,终于在艰难的颠倒起伏间感到一种奇异的失重感,摇晃的视线里仿佛天旋地转,世界胡乱绞做一团,通通往他心口钻。

  他看到沈洲的眼泪,莫名也觉得鼻酸。泪眼朦胧地俯身在他耳边唤他的名字,听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声沉闷的“嗯”字。

  后来的后来,宋涸确实后悔了。

  他讨厌沈洲“无事发生”的做派,讨厌他有意无意的回避,讨厌高考不尽如意的成绩,讨厌沈洲自作主张要送他出国的决定。

  然而发火和哀求都没用,宋涸的声嘶力竭只显得沈洲过分平静。

  远比大海还要辽阔的,是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一片狼藉。

  被人押着到机场那天,沈洲没来送他。

  最后一眼才看到他的背影,立在遥远的人群之外。

  一个孤独且消瘦的背影,被风吹得抖了抖,折入人流不见了。……

  宋涸醒在周日早六点半,闹铃刺耳,吵得人头疼。

  他懵了一会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意识回笼需要点时间,比那更早叫醒他的,是脸上和身下的潮湿感。

  他掀开被子一看,皱起了眉,又抹一把脸,摸到一手冷掉的水。

  他对自己昨天看完沈洲的最新作品之后摔坏了火锅店的一只碗、回家后想打游戏分散注意力结果开局送人头被队友骂到灰溜溜下线、晚上又做了情节类似的春梦这些事感到无比羞恼。

  想骂人又不知道该骂谁,只得烦躁地抓乱头发,捂着脸深呼吸以期平复心情,却不可抑制地想到一些零碎的片段,觉得脸上发烫,像发烧一样浑身不自在。

  幸好被子都是他在洗,幸好今天还要去火锅店上班,幸好至少晚上十一点之前都不会跟梦里的另一位主人公碰上面了。

  他小心翼翼收拾被褥扔进阳台的洗衣机,用脏衣服盖住,心不在焉地洗漱,再备好沈洲今日份的三餐,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眼沈洲紧闭着的卧室门。

  心中升起一种矛盾的期望,既希望他通宵没睡此刻开门出来接水喝或者找吃的,好轻飘飘地看自己一眼。又希望他最好睡得跟死猪一样沉。……脸上又开始发烫了,他觉得自己像运转不周的机器一样,马上要死机冒烟了。


第36章

  12月22日,冬至,陆以青下午召开班会强调了1月8号至10号的期末考试注意事项,顺便又给大家发放了烘干牛肉和泡椒凤爪,散会时单独给了宋涸两个保鲜盒,里面是他亲手包的两人份的饺子。

  宋涸回家途中天上慢慢飘起小雨,金秋路湿漉漉的,银杏叶子已经掉光,嘴里呵气开始飘白雾了。

  到家时沈洲正在阳台上收拾他前几天刚洗的被褥,之前就提醒过宋涸这几天的天气不太好,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洗被子,宋涸犟嘴说喝水时不小心打翻了,干脆就换下来洗了,结果洗了之后根本没晒到多少太阳,好几天了都还没彻底干透。

  沈洲撑开晾衣架子支在阳台门后,把被子展开铺在上面,又抬手拍掉被单上还没完全化开的小雨珠,打开阳台门通着风。

  宋涸在玄关换鞋,呼噜蹭裤腿蹭得很殷勤,没一会儿又开始嫌弃他身上带进屋的凉气,喵了两声就跑回窝里,围着那只狗娃娃踩了几下奶,然后圈成一团埋头睡下。

  沈洲仔细抚平被单的褶皱,听见动静回头看他:“回来啦?”

  宋涸的视线落在一尘不染的灰蓝色被单上,心跳快了两下,又刻意绕开沈洲的脸,装作脚下的拖鞋突然不合脚,低下头踢踏两下,一边提起手里拎着的保鲜盒,示意他说:“今晚吃饺子,陆以青给的。”

  “什么馅儿?”

  “葱香虾仁、香菇猪肉、韭菜鸡蛋。”

  沈洲一听高兴了:“都是我喜欢的口味。”

  说完凝神想了一会儿,接着又道:“我已经好久没吃饺子了,上次吃好像还是去年年末,在超市里买的速冻,一点都不好吃。”

  宋涸听他说话时飞快扫了他一眼,没和他对上视线。沈洲压根也没想等他的回应,垂着头一丝不苟地打理完被单,转过身倚在阳台的推拉门上看了会儿外面的雨。

  冬季的雨下不大,只是冷得慌,像金属刀具的刃。外面的世界昏沉沉,黯淡且萧瑟,被雨洗得褪色了一样。冷风扑面而来,吹得沈洲发丝摇动,他拢了拢宽大的衣领,捂紧漏风的衣摆,被手掌收束的衣袍勒出身形,背影纤长,顶着屋外尚未降落的日暮自脚下晕开一抹浅色的影子。

  不知怎的,由这一幕联想起那场梦境的末尾,宋涸生出一股转瞬即逝的鼻酸。

  他揉了揉鼻子,对沈洲说了句“别吹风了,小心感冒”,接着一头扎进厨房,起锅烧水,备好蘸料,等饺子下锅煮熟,端出来时沈洲已经坐在了饭桌前,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期待,从他手里接过瓷碗后问他说:“我的都是些什么馅儿?”

  “不知道,”宋涸用干净的筷子搅开蘸料,答他,“陆以青包的饺子都长一个样,又没做标记。”

  沈洲有种开盲盒的兴奋感,迫不及待夹起一个放进嘴里,宋涸刚想说“还很烫”,他已经原封不动地吐出来了,脸皱成一团,斯哈一声,含混不清地嚷:“卧槽好烫!烫到我舌头了!”

  接着起身去接凉水喝,回来坐下时一脸生无可恋,用牙齿抵了抵舌尖,皱着眉朝宋涸这边凑近了些,伸着舌头喊:“似唔似起泡了(是不是起泡了)?”

  宋涸正夹着一只饺子要往嘴里送,闻声看过去,见他虚着眼睛张着嘴,刚喝完水的舌头红丝丝水润润的,看起来格外软滑。脑子里又不合时宜地窜出那片模糊的梦境来,情景的许多细节已经遗忘得差不多了,唯独触感记忆尤深,譬如两唇相贴时湿凉且滑腻的细微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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