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洲是明白小女孩儿细腻敏感的心思的,欠缺父爱的心心想从自己身上找到补偿,就如同他想从呼噜身上找到补偿一样。 沈洲点头,说“好啊”,又贴心地抽了张纸巾送到江秋月手里,示意她擦干净手指上沾染的猫条肉泥。 围绕着呼噜又聊了些有的没的,终于送走江秋月,沈洲把她送来的猫罐头一一在客厅的储物柜里码放整齐,沙发上的宋涸好像一连输了好几把游戏,突然窜起身,回卧室时又故意绕道过来撞沈洲一下,把人刚码好的猫罐头撞得七扭八歪。 沈洲刚想问他又发什么疯,转头却只看见他的背影头也不回地闪进了卧室,紧随其后一声“砰”,关门关得惊天动地。 这臭小子是正处叛逆期吗?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到底在不爽个什么劲儿。
第22章 沈洲对待感情果然轻贱,没有一点要专一的自觉。 江秋月所谓的“一起聚聚”很明显就是别有深意,他竟然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人后装的一派深情,人前又来者不拒。顶着宋祁的“宋”姓旁观其间,宋涸都觉得沈洲又当又立表里不一。 江秋月知道他是个gay吗?知道他觊觎着有了家室的高中老师吗?知道他的合租室友就是他觊觎对象的亲生儿子吗? 知道的话恐怕会吓一跳吧? 憋了一肚子火没当着江秋月的面拆穿沈洲,宋涸一连输了好几把游戏,开黑的队友叽叽歪歪地骂他怎么回事。宋涸一边应付着说自己手感欠佳,一边从沙发上起身,绕道去撞正在码猫罐头的沈洲。 任他把卧室门关得震天响,故意找茬想吵一架,沈洲却好像习以为常不以为意,没得逞的宋涸一晚上都睡不舒坦。 第二天醒来还是觉得不解气,敲锣打鼓似的起床洗漱,动静大到足够把码了半宿字刚睡下不久的沈洲吵醒。得到对方顶着鸡窝头与黑眼圈的一计眼刀,宋涸才拿起上课的书出门去学校。 昨晚跟他开黑打了一晚上游戏的小组同学现在才想起来早课要做ppt汇报,急匆匆地发消息来问他有没有拷贝用的u盘。 宋涸说没有,组员就慌了,这次的小组作业关系到科目的期末总评,大家光顾着制作,忘了还要将文件拷贝到教室多媒体上进行演讲这回事了。 “问其他同学借个u盘呗,多大点事儿。” 宋涸在班群里问了一遭,没想到最快回复他的竟然是李安顺,李安顺说他有u盘可以借,但他人已经到了教室里,还提醒宋涸他们组直接把笔记本电脑带去教室,马上要上课了,回寝室拷贝恐怕来不及。 宋涸正想说李安顺这人怎么越来越好心了,耳边便适时地响起了他的名字。 “李安顺。” 上次在操场上给了李安顺一拳的寸头正倚在校门口的石柱子上,指着手机里的照片冲周围的几个人道:“就是这个人。” 这个寸头并非林港大学的学生,是隔壁职业学院的,上次操场的打架事件让林港大学加强了监管,现在非本校的师生都无法进入校园了。 那件事的处理结果直到昨天才下来,李安顺并未还手,所以就挨了个警告处分,成执则什么事都没有,但他二人之间的传闻也闹得沸沸扬扬了。 一看寸头的阵仗就没安好心,宋涸留意了一下,那群人围拢了窃窃私语着什么,却因为离得远一个字也听不清。 慢悠悠地抛着手里的课本踏进了校门,宋涸踩着上课铃到了教室的后排,组员已经借了李安顺的u盘将ppt拷贝到多媒体上,而李安顺就坐在他正前方,刚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跟个蛤蟆似的。 宋涸犹豫着要不要把刚刚看到的事告知他,又怕自己多管闲事让人以为自己在故意示好。 一节课下来已经临近十点半,多亏了李安顺的帮忙,宋涸小组的汇报作业圆满完成,平时分顺利保住了。夹在组员们的感激涕零声中,宋涸也不得不冲他说一句“谢了”,李安顺没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宋涸从他眼中看出了同情、惋惜、略带遗憾以及大发慈悲,又觉得他有些欠揍了。 接下来还要去操场上体育课,从教学楼五楼一层层往下走,他们在底楼撞上了大二的一拨人。昨天和李安顺一起在学校论坛里反复被提名的成执正走在最后头,一只手捧着本书,一只手拎着袋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 两个人碰面,一瞬间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人群开始交头接耳,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游离,像是怕被他们伤及无辜,又像要划清界限,零散的人群竟渐渐避让出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 宋涸听到身旁组员压低了声音的调侃,上一秒可以因为一个u盘戏称你一句“义父”,下一秒也可以质疑你的取向嚷着要离你远一点。 人群还是流动的,也有赶着上课对热闹不知情或者根本不感兴趣的,但当李安顺走向成执时,多数人的脚步还是慢了下来。 他永远有被注视的勇气,无论那些目光是善意还是恶意。在被人群避让出的小小的包围圈里,李安顺面带笑意一步一步走到成执面前,跟他说早安,又问给他点的早饭够不够吃、豆浆油条有没有冷掉。 成执没有说话,把豆浆油条塞进了李安顺手里,捧着书目不斜视地路过了他。 这热闹也没什么看头,还没看出什么名头来就已经结束了,成执的身影转入楼梯拐角不见了,人群里有谁发出了笑声,但很快也沉寂了。 李安顺似乎已经习惯,满不在乎地掏出纸巾擦掉塑料袋上洒出来的豆浆,尽管他已经吃饱了,但还是面不改色地把手里的豆浆油条一股脑塞进嘴里,费劲地咀嚼着,哼哧哼哧地吃完了。 不想浪费食物的代价就是体育课跳八段锦时因为吃得太撑肚子疼,他告了假捂着肚子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盯着一旁被风吹动的树叶子发呆,一动不动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完体育课解散之际,宋涸还是走到了他跟前,把早上没说出口的那件事告诉了他:“早上在校门口看到了上次那个寸头,围在一群人中间讨论你,你最好长点心,最近小心点。” 李安顺还坐在花坛边上,闻声仰起头来看他,肚子疼得脸色有些苍白:“你是说成执前男友吗?” 宋涸并不清楚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皱着眉说:“不知道,总之就是上次在操场上揍你那个寸头。” 李安顺点了点头,默了默,还有心情自嘲:“我谈恋爱是触犯天条了吗?表一次白就挨一次揍,可真牛逼。” 宋涸也是他口中“表一次白挨一次揍”的其中之一,他觉得有些尬,反正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不再多做停留。 得赶紧买菜回去做饭,家里还有张嘴等着。 今天下午两点还约了个面试,要去大学城一家新开的火锅店里做长期的周末兼职,到时候公交还得坐半个多小时,得抓紧时间才是。 去菜市场买完菜回家,宋涸在小区门口看见个奇怪的男人,戴着顶鸭舌帽低着头往外走,似乎在琢磨手机上的导航,从铁栅栏挤出来时不小心撞了宋涸一下。 男人说了声“抱歉”,抬起头来看向宋涸,在看清宋涸的脸时愣了一下,嘴里下意识蹦出个字:“宋……” 男人三十岁左右,长得很方正,有种公务员似的气质,背脊挺直肚皮微鼓,说话带点海汀县的地方口音。 “你……认识宋祁吗?” 也许是宋祁以前教过的哪一届学生,宋涸在海汀县时偶尔也会遇上这类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跟宋祁长得像,然后犹豫地问他是不是宋祁的儿子。 但这里是林港,没那么多巧合,宋涸也有些惊讶,回答说“宋祁是我爸”,接着问他是谁。 那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思虑,很快又笑着向宋涸介绍自己,只说自己是宋祁以前的学生,工作出差路过林港,找酒店找错地方了,不小心绕进了这个小区。 宋涸好心要给他指路,他又推辞说不用,急匆匆地说要走,走出两步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问宋涸说:“你也住这个小区?” 宋涸应了声,那人便转身走了,等提着菜进了铁栅门,到了单元楼门口,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说“也”? 宋涸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到家时照例是呼噜的蹭蹭及沈洲的一句“回来啦”。这次桌上摆的是一叠剥好的新鲜柚子,晶莹剔透的果肉不含一丝薄膜白瓤,看起来汁水丰盈,酸甜可口。 ——是昨晚江秋月送来的水果之一。 对于沈洲来说,宋涸的开门声就如同他的下班铃一样,不仅意味着即将填饱肚子,还能靠不断搭话来偷点懒。 他昨晚又刷到了林港大学的学校论坛,传得沸沸扬扬的李安顺和那个叫成执的跑圈帅哥,不知怎么还牵扯到了隔壁职业学院的前男友,沈洲对此很是好奇。 然而这次无论怎么打听,宋涸都不搭理自己。 他总在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气,或许就是看自己哪儿哪儿都不顺眼,连带着桌上他剥的柚子都要被殃及。 “酸得要死,”宋涸尝了一口柚子,龇牙咧嘴做出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嫌弃道,“扔了吧。” “怎么会?” 沈洲甚至怀疑自己之前尝到的味道是错觉,捻了一块丢进嘴里,却是一如既往的甜。 宋涸嘲讽他“味觉失灵”,一道番茄炒蛋加了过量的番茄酱,在饭桌上拿筷子敲敲他的碗,问他“酸不酸?” 沈洲知道应该无条件满足年轻人莫名的好胜心,顺道证明自己的味觉并没有失灵,于是连声说:“酸,确实酸。” 酸得受不了,那道番茄炒蛋最终加水回锅变成了番茄蛋汤。
第23章 第不知道多少次收到有关周末的邀约,宋涸照例还是拒绝。 开学以来加了不少人的微信,问他要的基本都给了,但约他见面的一次也没答应。 单看对话框里的头像根本记不起来是谁,对方给的备注名叫“苏茜”,前段时间坚持不懈的早午晚安基本没得到回应,现在又来问他周末有没有空,要不要去看街舞社团参加的市级比赛。 宋涸找的大学城火锅店的长期兼职刚过试用期,周末肯定是没空去看什么比赛的,他刚想关掉手机直接无视,莫名又想起李安顺和成执来。 装作视而不见未免也太冷血了,他可不想像成执那样装逼。 “不去了,周末有事。”于是回复了那个叫苏茜的。 拒绝这些邀约除了真的没空以外,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思找对象。 以前早恋是为了挑战校规给宋祁找麻烦,而今大学没这校规了,宋祁也没了,恋不恋的,大可不必。 火锅店的兼职如果满勤的话,宋涸周末两天几乎都要待在那儿,早上九点到岗,晚上十点半下班,包含了卫生、迎客、点单、上菜、餐中服务等工作,繁琐且累人,但时薪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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