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哥。”李星雨凑过来,举着手机给他放了一下结尾那几秒,放完看着他露出一脸苦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好歹给我几秒钟过渡,别这么快出情绪。”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徐恺乐说完又垂下头看着地面发呆。李星雨也不说话,握着手机陪他排队。 没赶上长假、暑假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三,连景区里面游客都不多,外围的体验项目人更少,很快就排到了。李星雨再次举起手机,把镜头对准徐恺乐开始录制。 徐恺乐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酒碗,将里面的饮料一饮而尽,之后对着镜头笑着说了句“来了啊!”就把碗举高用力摔在一堆残片上。 “哗啦”一声,酒碗四分五裂。 徐恺乐看着镜头大笑两声。“有意思,挺解压的。” “要不要再来一次?”李星雨问。 “来!”徐恺乐冲工作人员一张手,又一碗饮料递到他手里。他仰头喝了,喝完再一次摔碎了酒碗。 粗陶碎裂的声音响起时徐恺乐怔了一瞬,回头看着镜头扯了扯嘴角,再一次朝工作人员伸出了手。 饮料喝不下就原地倒掉,倒完再摔。摔完第四次他干脆不让人家倒了,拿着空碗直接摔。 李星雨看他状态不对劲也不录了,站在旁边帮他数着数。 摔了十次徐恺乐终于爽了,挥挥手让李星雨去交钱,然后走出摊位找了个没人的阴凉地儿点了根烟。 无意间遇上个机会发泄一下心里挺爽的,然而发泄之后那些负面情绪又原封不动地回来了。昨晚的事后劲儿实在太大了,梗在心里怎么也过不去。 李星雨交完钱跟过去却没靠近,站在不远处看着,等他抽完烟才走过去拍了个结尾,这一天的行程就结束了。 回市区的大巴车上徐恺乐一直闭着眼睛假寐,李星雨则看着窗外发呆,一直到下车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徐恺乐没胃口,回到酒店就想直接回房间休息,可李星雨少见地开口提了要求,他没有拒绝。 晚饭还是个苍蝇馆子,碳水美食,吃完两个人走到广场看了半场露天电影。 今天的电影主题是小人物的黑色幽默,乍看觉得好笑,笑着笑着又觉得心酸、发人深省,是有些社会意义在里面的。 放映结束后观众们陆陆续续地散了。徐恺乐看李星雨一动不动地坐着估计他有话要说,迅速打了腹稿。 最后一个观众走了,一整片台阶空空荡荡的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徐恺乐看着广场中央的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地收拾设备,摸出烟点了一根。 “徐哥。”李星雨轻声开口,“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么?” 徐恺乐摇摇头。“在你想清楚之前我不会再跟你有任何工作以外的接触,在你想清楚之后……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如果你可以放弃心里那些想法,我们可以继续按规则玩儿。如果你不能放下,或者不能遵守规则……”徐恺乐弹弹烟灰,扭头看向李星雨的眼睛,“星雨,你可以考虑换个工作。” 李星雨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朋友圈里经常出现的那个女孩挺漂亮的,我劝你再好好想想,别一时鬼迷心窍耽误了一辈子。”徐恺乐说完拍拍他的膝盖站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了看李星雨,“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早点儿睡,晚安。” 回酒店的路上徐恺乐手里的烟没断过,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想到丁禾,一会想到贺滨,最后又想到李星雨。 长长的一辈子,短短的爱情,早晚要失去,早晚要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纠结个什么劲儿呢?年轻人,想不开。 可自己就真的想开了吗?真的无所顾忌、心无杂念了吗?徐恺乐抬头看着显示屏上楼层数字跳动,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一出电梯徐恺乐就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手握着打火机打算进屋就点,没想到一拐过弯就看见自己房门口有个人,他又不想进屋了。 丁禾没拿手机,就双手插兜垂着头用鞋尖碾地毯,好像等得很专心,又很无聊的样子。 徐恺乐清清嗓子走到房门口问:“你怎么在这?” “等你。” “等我干嘛?” 徐恺乐烟还在嘴上叼着说话含含糊糊的,还有股子痞劲儿,丁禾忍不住笑了一下,又仔细看看他的脸,问:“你化妆了?” “就遮了一下黑眼圈,工作需要。” “很好看。” 徐恺乐听着他那种温和的语调突然间烦躁起来,再一次问:“你等我干嘛?” “想跟你谈谈,进屋说行么?” “就在这说吧。” 丁禾抽出他唇间的烟叼到嘴里,“借个地方抽根烟行么?” 徐恺乐无奈掏出门卡刷开门,进屋直奔窗口点了根烟。 丁禾走到他背后,拿下嘴里的烟放到旁边的小桌上。“昨晚的事是我太冲动了,让你难堪了,对不起。” 徐恺乐摇摇头。 “还有……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太急了。” 徐恺乐低头抽了口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他从来没像直男一样宝贝屁股上那个洞,不10只是因为做1嫌累做0怕疼,既然有速战速决的方式可以解决问题完全没必要大动干戈。一次两次的纳入式性行为不是问题的关键,在李星雨面前难堪也不是,关键在于自己心里的恐惧,想要又不能靠近,这些丁禾根本不明白,鸡同鸭讲还不如不讲。 丁禾见他不说话,凑近一步揽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脑后蹭了蹭。“我说我喜欢你是真心的。” 视线落在脖颈处,他忽然看见一片被粉末盖住的地方有一块很浅的印迹,抬起一只手抹了抹。 小小的一块,淡淡的粉色,是吻痕。 丁禾垂下头,唇覆在痕迹上轻轻碰了一下。“相信我……” “我相信,但是我不接受。”徐恺乐垂着头在烟灰缸里碾灭烟头,拉开丁禾的胳膊,“我要睡觉了,晚安。” 徐恺乐说完去行李箱里掏衣服,丁禾跟过去问:“明天你干什么?” “看电影,打卡,朝圣。” “那我晚上来找你行么?多给我点儿时间,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明天晚上我得早睡,再说吧。” “后天?” “后天我就回去了。” 丁禾一皱眉,“改签了?” “不是,原定计划。” “不看闭幕式和颁奖了?” “不看。” 徐恺乐一直抱着衣服跟他对视,目光清冷没什么温度。丁禾感觉对方还在气头上谈不下去了,于是点点头说了声“晚安”就离开了。 徐恺乐颓然倒在床上望向窗外,突然看见小桌上放着一根烟,又爬起来走过去看。 烟嘴上有一排浅浅的牙印,被口水洇湿了一点。 他有咬烟嘴的习惯么?徐恺乐搜索了一下记忆,没有任何印象。 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那温和的外表下到底还有多少阴暗面? 徐恺乐叹了口气,把烟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 李星雨,OUT
第44章 回程 电影节的第六天徐恺乐安排了两场电影,大雁塔打卡,许巍早期的飞乐队首次公演的西安外语学院和张楚曾经就读的西安理工大学朝圣,另一家有名的摇滚Livehouse打卡。紧凑的行程结束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徐恺乐回到酒店迅速收拾了行李,洗漱一下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的航班,徐恺乐和李星雨都没顾上吃早饭,连滚带爬地去了机场。 李星雨拖着两个人的行李箱去柜台值机,徐恺乐去麦当劳买了两份早餐,买完去值机柜台找李星雨时远远地看见他正拿着票证翻看,两米外站着一个人,瞬间就开始头疼了。 李星雨看见徐恺乐了,紧走两步到他跟前接过他手里的纸袋。“都办好了,去安检吧。” 徐恺乐点点头跟着李星雨往安检口走。余光扫到不远处,就见那个人慢慢靠近,跟他的行走路线渐渐汇合,像两股溪流汇集到一处奔赴江河。 徐恺乐本来还庆幸自己定行程的时候就决定好今天回去,早点离开早点解脱,没想到他也坐同一班飞机回去,这只是个巧合么?还是说……这已经是追求的一部分了? 想到“追求”两个字徐恺乐突然有些心慌。 对于那些注定没结果的情情爱爱他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然而大脑不听使唤,擅自对一个危险人物动了心思,巧的是那个人也有同样的想法。放在小说里这种桥段必然是两情相悦、天雷地火,不管结局如何都得先撒几把狗粮再说,可在现实生活里遇见这种事,他只想逃。 “徐哥?” 听见李星雨的声音徐恺乐回过神,看见他们已经排到安检口了,李星雨的手举在他面前,捏着他的登机牌和身份证。徐恺乐接过票证时余光一扫发现丁禾就站在他身后,于是让李星雨先去办手续,自己转身看着丁禾问:“巧合么?” 丁禾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飞回家的航班只有两个班次,早上一趟下午一趟。徐恺乐说前一天晚上要早睡,丁禾猜他订的是早班机,而且他的箱子是24寸的需要托运,于是早早到值机柜台等着,果然被他等到了。 李星雨来了就等于徐恺乐来了。丁禾站在他身后排队,又在他办完手续拿回票证时跟他说话,顺利从柜员那拿到了他们附近的座位。 这些小心思他是不会告诉徐恺乐的,如果他知道了可能会谨言慎行,没准就抓不到这种机会了。 过了安检,又在登机口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后丁禾跟在徐恺乐和李星雨后面登机,不给他们俩挑座位的机会。 这是一架巴航的小飞机,一排只有四个座位。徐恺乐不知道丁禾坐哪,看李星雨让他就坐在了靠窗的座位,李星雨在旁边。丁禾看看徐恺乐的位置觉得还不错,自己的座位在李星雨前面,只要座椅靠背跟旁边的人错开一点,回过头就能从缝隙里看到他。 令人烦躁的流控结束后飞机冲上云霄,二十几分钟后进入平流层,安全带指示灯熄灭了。 丁禾把座椅靠背放倒一些,扭头从缝隙里往后看,就见徐恺乐手里捏着一小角麦满分,正张大嘴巴往里塞。 徐恺乐也看见缝隙里的脸了,嘴唇包住食物把包装纸扔进清洁袋,扭头看着窗外一点一点咀嚼。 徐恺乐嚼得很慢,等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去他觉得时间够长了,谁知道再转回头就看见那个人还在冲他笑,紧接着两根手指夹着一张纸巾从缝隙里伸出来,还摇了两下。 徐恺乐没接,猫腰从地上的麦当劳纸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刚擦完把纸巾扔进清洁袋鼻子就突然发痒,徐恺乐来不及再去纸袋里掏,抽出缝隙里那张纸巾捂住口鼻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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