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房间里还是一片安静,瞿青野离开之前连灯都没给他留。 甘觅林忽然有些失落,瞿青野操完他就没了人影,后面又肿又痛,双腿也酸软得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少年将他丢在床上。 不过——他好像是在瞿青野的房间。甘觅林回过神来,清醒了些,双眼稍稍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窗外的月光就越发明亮了起来。 终于,屋外响起了脚步声,门被打开,那人顺着月光摸索着走进来,将什么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倾身过来,轻轻捂住甘觅林的双眼,按开了房间的灯。 指隙间透过微弱的光,瞿青野隔着手指亲了一下,甘觅林却还是觉得那吻落在了眼皮上。 “灯太亮。”少年淡道,然后等着对方缓缓适应,一根一根地撤开手指。 甘觅林看到对方的脸。 他本来想问点什么,但觉得嗓子干涩,于是只盯着对方,像是在等他开口。 “没有丢下你,”瞿青野知道甘觅林在想什么,再次凑过去亲他,“去给爷爷送饭了。” 甘觅林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像瞿青野说的那样,有些担心对方将自己一个人丢在房间里。但自己都二十岁了,何必要去想这么幼稚的问题。于是目光一移,看向床头的饭菜,转开话题:“你做的?” 瞿青野在他家吃了这么久的饭,甘觅林差点忘记少年会做饭。毕竟在认识自己之前,对方也并没有在寒暑假被饿死。 瞿青野端起碗,坐到了床沿边:“我喂你。” 事后甘觅林才觉得可怕,瞿青野没吃早餐,也没吃午餐,在这种情况下还有那种令人恐惧的体力,甚至把他操得昏死过去。 瞿青野只会做些简单的家常菜,但是能看出烹饪方法与本地不同,即使按照当地人的口味少放了些油和盐,尝起来仍然觉得新奇。 甘觅林尝了口西红柿炒蛋,转头去看他:“你们番茄炒蛋是放盐的吗?” “嗯,我不习惯吃甜口的。”瞿青野抽了张纸在对方嘴边擦了擦,“我以前在北方生活。” 小雪忽然从门口蹑手蹑脚地溜进来,瞿青野看了眼,又说道:“以前我妈很喜欢北方的雪,因为生我的时候是在冬天。所以我就给它起名叫小雪。” 白猫被瞿青野养得很好,毛色油亮,干干净净的,不像大黄似的成天在泥坑里跑。 “可风禾村不下雪。”瞿青野低着头,勺子一下又一下地舀着,半天也没抬起来,似乎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甘觅林的手动了动,然后搭在少年的后脑勺上。 “会的。” 瞿青野抬起视线看他,发现对方的眼中满是笃定。甘觅林手心的温度枕在他脑后,他感到一阵久违的安宁。 “风禾村会下雪。不过要等到春天。” 瞿青野收碗的时候,甘觅林也想跟着下床,少年让他好好躺着,他有些犹豫,说要回去关铺门。 “我让爷爷今晚不用给你留门。” 甘觅林愣了愣,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爷爷说的。毕竟瞿青野平时经常会不顾场合地亲他,像是完全不介意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瞧见对方担忧的神色,瞿青野也觉得有趣,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答应以后让你跟着我了。” 甘觅林皱眉,知道他在开玩笑,再次掀开被子要下床。 “不能陪陪我吗,”瞿青野凑过来,有些无奈,“我跟他说让你帮我收书柜,今晚在我家睡。” 小雪走近了些,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亲昵,脚步微顿,忽然跳上了床榻,窝在了甘觅林的腿上。 瞿青野面无表情地拎起小猫放在地上,然后放下蚊帐,将它阻隔在外。 “你平时不让它上床吗?” “脏。” 瞿青野拍落手上的猫毛,随后端碗去了厨房。 甘觅林看着对方的背影,脑中浮现出不久前的画面。虽然瞿青野不至于有洁癖,但也不太能忍受脏乱的环境。可他分明……分明舔了自己后面,身下淌的水还把床单弄得一片湿。 甘觅林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掀开被子悄悄看了一眼,床单已经换成了新的,穿的裤子是瞿青野的,应该是已经清理过了。 头顶的灯光柔和地洒在身上,蚊香在角落忽明忽暗,他伸出手,抚了抚被子上的光影,仿佛能触到瞿青野留下的余温。 ---- 嘿嘿被年下逼迫叫哥哥😎
第13章 13.猪脚姜 == 甘觅林忙着干活的时候,瞿青野就坐在墙边的桌子旁写作业,缝纫机声断断续续的,他也不嫌吵,思考时就习惯性地去看甘觅林,对方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让他去后屋写。 瞿青野装作没听见,低下头继续在草稿纸上落笔。大黄从土路间跑来,家里有人陪它玩,它就不会成天在外面撒欢,一进屋就去拱瞿青野,前爪搭上椅子腿。 爷爷还在午睡,甘觅林让大黄不许吵。瞿青野觉得甘觅林工作的时候有点不近人情,亲他都不应,有时候靠得太近还会被推开。 两人又安静地待了一阵,屋前忽然传来幼童的哭声,撕心裂肺的。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才听到哭声中隐匿着安抚的话语,听上去应该也是小孩子。 甘觅林看了眼门口,迅速停下手中的活,起身向门边走去。瞿青野的解题思路也被打断,放了笔跟上前。 是阿牛两兄弟,阿牛今年六岁,弟弟也只有三四岁,两个矮小的人影正途经这排屋子,不知要到哪里去。甘觅林快步上前,蹲下去去摸弟弟的头,问阿牛怎么了。 “阿爸去做工了,阿妈在地里忙,我带他去找。” 以为是小孩想妈妈了,甘觅林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顺口问了一句:“找阿妈干什么?” “阿弟吃鱼卡到刺了。”阿牛有些着急,示意似地在自己脖子上掐了掐。 难怪一直哭得不停。甘觅林瞬间又皱了眉,让他们先进屋。 “我骑车带他去卫生院?”瞿青野伸手将小孩抱在了椅子上,一边回头看甘觅林。 “先等等。”甘觅林转身进了走廊,去厨房捣鼓着些什么。 不一会儿他就端着个碗和一双筷子出来了,他舀了一瓢缸里的水倒进碗里,然后将筷子交叉成十字摆在碗上,筷子将碗分成四格。甘觅林指了指离小孩最近的那一格,让他喝一口。 ![http://s1.ax1x.com/2023/06/15/pCuwTAK.jpg](chapter-ba3b5d14fbbdc0e2ab0d1bc4c14cdd633c784e02.jpeg) 弟弟捧着瓷碗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口,甘觅林就将碗口顺时针转了四分之一,就这样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小孩随着一次吞咽,停止了哭声。 阿牛摸了摸弟弟的喉咙:“鱼刺还在吗?” 弟弟摇了摇头。 瞿青野觉得神奇,看向甘觅林:“冲下去了?” “也许吧,”甘觅林笑了笑,“小时候我被鱼刺卡了,爷爷就让我这样喝水。” “可是刚才在家已经喝了两壶水了。”阿牛也觉得奇怪。 甘觅林收了碗,摸了摸阿牛的头:“回去吧,等下阿妈回来见不到人,要着急了。” 瞿青野跟着他去厨房洗碗,没说话,目光却一直落在那个瓷碗上。 “九龙化骨水。”甘觅林没看他,简单解释道。 少年还是很疑惑:“祝由术?” 对方终于把目光放到他身上,嘴角弧度微扬:“你应该不信这些东西吧。” 其实甘觅林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对方的,因为按照他对大城市读书人的稀薄印象,觉得那些知识分子应该会看不起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曾经邻居家的城里亲戚来住了一段时间,中了暑也不肯找村里的中医拿药,只愿意去镇上的药店。 少年在外的见识比他多,他也不太好意思把这些东西拿到台面上。 “这有什么信不信的,”瞿青野过去抱住他,从对方手里接过洗好的筷子,顺手放进竹筐里,“有用就行。” “其实我也不太懂,就想着卫生院挺远的,来回折腾也费劲,干脆试试爷爷教的偏方。” 少年想了想,仍然好奇:“每次都有用吗?” “当然没有。”甘觅林打破了对方的那份侥幸心理,“不过后来我吃鱼就很小心了。” 原来还有运气和概率在里面。少年正想着,却忽然被甘觅林凑上前亲了一口。瞿青野眼睛睁大了些,有些难以置信,刚打算抱着人继续亲,却被对方隔着手臂推远了几分:“你现在能听懂村里人说话?” “基本上能。” 高一一整年瞿青野都没想着和外界打交道,连同学喊自己名字都反应不过来。但这个学期认识了甘觅林后,就总想着要离他再近些,慢慢尝试着去熟悉他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以至于没过多久就能听懂这里的方言了。 高中生的语言学习能力还真强。甘觅林望着他,颊边的梨涡深了些。 瞿青野曾经觉得,风禾村的夏天实在太过难捱,酷暑的高温过于煎熬。在他十六岁那年,他孤身一人,带着妈妈的骨灰盒回到她的家乡。 此后他无处可去,毕竟爸爸有了新的家庭,所以他就在这里定居下来。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知道自己会在高考后离开这个拥有着漫长溽暑的地方。他不喜欢这里,这里没有分明的四季,这里没有他能听懂的话语,有的是潮湿的春天与湿黏的雨季。 可是后来呢。 一枚梨涡盛开在那场亘古不息的雨中,于是他的夏季永不枯萎。 —— 气温终于在年末降了下来,这里的人比较重视冬至,学校甚至允许学生放半天假回家过节。 隔壁大嫂来找甘觅林一起擀糯米条,用刀切成指甲盖大小的粉团,晚上要煮咸圆子。与鱿鱼丝、白萝卜、瑶柱、虾米、腊肠、瘦肉和冬菇同煮,鲜香暖胃。 ![http://s1.ax1x.com/2023/06/15/pCuwxBt.jpg](chapter-0df225fbb25548167488998a767075a013e0ad19.jpeg) 铺门没开,瞿青野从侧门进了屋,看见厨房里坐在矮板凳上的两人,桌上的铁盆里装着大糯米团,甘觅林的袖子被捞起,手上沾了粉,抬起头来看他,对瞿青野笑了一下:“今天放学这么早?” “下午放假。”他洗了手,就坐在边上帮忙。 大嫂是外地人,用一口西南腔调乐呵呵地跟他说:“这里的冬至大过年,吃得也隆重些。” 瞿青野向着洗菜池边看了一眼,台上已经准备好了食材,种类多样,估计能吃上好几天。 临走前,大嫂给他分了一半糯米团子,却又被甘觅林放了一些回去:“我家就三个人,吃不了多少的。” 大嫂没再推脱,道别后就从侧门离开了。 瞿青野心情愉悦,手臂上尽是糯米粉,没办法抱他,只好靠近了对方的身后,在他耳边问:“哪三个人?” 甘觅林也没看他,直接去拿抹布收拾一片狼藉的桌面:“我,爷爷,大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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