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墙壁慢慢滑下来,把自己蹲成一小团,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不太湿,只是落了层雨点。 送进去的药上面都贴着服用说明,但他怕靳寒看不到,仔细地发了条语音过去。 “哥,那个紫色盒子的药你吃两粒,红盒子的吃一粒,吃药之前先喝点汤,我给你送的晚饭里有乌鸡汤,吃完药你把那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中药,拿出一片来贴在肚脐上,那个是发热的,贴着会舒服点。” 消息发过去后他就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看,期待着小喷菇再次闪现。 走廊里的声控灯灭掉了,他的手机屏幕就是唯一光源。阴恻恻的光打在他急得皱起来的脸蛋上,画面恐怖中还带着几分喜感。 左等右等小喷菇也不出现,他怕靳寒根本就没用药,斟词酌句地试探:药会苦吗? 下一秒一张照片啪一下发过来,是一贴打开的中药贴。 【小喷菇】:这个贴很难闻。 小喷菇的攻击特效是吐泡泡,靳寒顶着那个头像发消息就像吐了一串泡泡。 裴溪洄如临大敌,用力看着那行泡。 难闻?有那么难闻吗? 他提前打开试过只有一股艾草味啊。 而且他哥什么时候嫌药难闻过,以前用比这个再苦再难闻的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啊。 他噼里啪啦打字:你是不是在撒娇啊,我觉得它没有很难闻。 【小喷菇】:骗你好玩? 裴溪洄吓得半死:没有没有!哥这么说那应该确实是很难闻的,那咋办啊,忍忍行吗? 【小喷菇】:再忍也难闻。 -那要不然,就不贴了? -就……放我进去给哥揉揉,行吗? -我抱着给哥捂捂?我脸上热乎。 三句话发过去他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又着急又紧张又有些不应该的期待,三种情绪杂糅在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里,像是眼底亮着两把小火苗。 可刚发过去没几秒他又后悔了。 十二点多了,还是先让靳寒睡觉要紧。 他十分违心地打字: -算了哥哥,我不进去了,吵你休息,明天我来给你揉好吗? 小喷菇没动静。 -你要不想看见我的话,我戴个口罩? -再不行,我整个头套?打劫的那种? 小喷菇还是不动。 裴溪洄沮丧地抓抓头发,心道不见就不见吧,不能操之过急,要进退得宜。 正要给靳寒发条晚安就走人时,忽然发现他拍来的那张照片背景是沙发。 -怎么还坐在沙发上啊,去床上睡吧。 小喷菇居然动了!还弹了条语音过来! 他速速点开,就听哥哥说: “横竖就我自己,在哪睡不一样。” 裴溪洄瞳孔骤缩,一双眼以过敏的速度迅速湿红,在心里骂了一串:操操操操操! 去他大爷的操之过急进退得宜,他心疼得要爆炸!今天这个门他就是硬闯也得进去! 他急得在楼道里转圈,研究该怎么闯进去才显得自己不像个土匪,想来想去发现怎么都像,于是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消磁卡,礼貌地给他哥发消息:我撬下你锁行吗? 小喷菇再次沉默。 但裴溪洄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他心一横眼一闭,在撬锁前给哥哥发过去一只汤姆猫双爪合十拜拜的动图表情包,后面跟着条十二秒的语音。 靳寒躺在沙发上把那条语音点开,听到弟弟没脸没皮的声音传来:“小喷菇啊小喷菇,再给我吐点泡泡吧,求求啦世界上最伟大的小喷菇,和崽崽见一面吧。” 这话说完,裴溪洄自己给自己臊得都够呛,被光照着的一张脸通红发胀。 七岁时求哥哥给买糖的小花招,二十三了居然还搬出来用,自认为十八年过去已经长成个硬汉的小裴老板恶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他按灭屏幕,背靠墙壁,拿后脑勺狠狠给了墙壁一拳,同时祈祷世界上掌管蘑菇的神仙快快显灵,最好能把他弹射到哥哥面前! 作者有话说 离婚前的猛1靳哥: 手臂差点被机器整断,不告诉小狗。 离婚后猛1变娇1: 这个药不好闻,我弟不哄我就不贴。 小狗双手合十祷告:全宇宙掌管蘑菇的神仙啊,快显灵吧! ——
第17章 叭叭叭叭叭 午夜十二点了,掌管蘑菇的神仙可能是不值夜班。 小喷菇非常冷酷地给他吐出来八个泡泡: -不可以,回去换衣服。 噗噗噗噗——裴溪洄犹如僵尸被打掉了脑袋。 他耷拉着耳朵,有些神经质地啃咬自己的大拇指甲盖,揪着衣服下摆上比较干的一块布料拍张照给靳寒发过去,非常小心地说:“就一点点水,都让我蒸干了。” 【小喷菇】:讲不听是吧? “没有没有!我听!我可听了!但是你贴药了吗?胃还疼吗?不疼了我再走。”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啊啊啊完蛋了!!! 裴溪洄看着那么老大一个鲜红的感叹号,嗖地蹦起来。 这么小心还是被拉黑了,早知道就不多说那句话了! 他丢了魂似的扒在靳寒办公室的门板上,铛铛敲两下门。 “哥你不要生气,我这就走了。” “真的走了!我听话了!” 为了让靳寒听到自己真的在走,他故意把步子踩得很重,一路都很用力地走到电梯口。 叮一下电梯来了,再叮一下又走了。 他藏在楼梯间里,做贼似的贴墙站着。 这里是监控死角,第一次发现是因为靳寒把他扯过来偷偷接吻。 之后他就经常藏在这里接哥哥下班还不告诉他,等人出来再突然冲出去跳进他怀里。 他太淘了,一天不欠就浑身难受。花样也多,接人下个班都能搞出那么多节目。 记得有一年万圣节,一个朋友在得闲包场搞化装舞会,他跟着凑热闹,披了张白床单扮小鬼儿,脑袋上还顶俩小恶魔角。 晚上舞会结束,他故意没换衣服,跑来大楼鬼模鬼样地躲进楼梯间,想等哥哥出来吓他一大跳。 结果人没吓到他先把自己等睡着了。 没办法,太暖和了。 这里本来是出风口,因为他老往里面藏,靳寒就让人安了排暖气片。 大冬天的他披着床单、抱着暖气、窝在那么个小角里,呼哈呼哈睡得昏天黑地。 等他醒时对面大楼的灯都灭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觉得旁边有人,歪头一看,靳寒正斜靠在暖气片上,拿腿给他当靠枕。 “……哥?” 他揉揉眼,看清真是哥后就露出个傻乎乎的笑,有点不好意思。 “你咋出来啦?我还没准备好呢。” 靳寒一脸无奈。 “我等你吓我等半天,你也不来,我以为你跑去吓别人了。” “怎么可能!别人我也不想吓啊。” 他坐久了腿麻,又睡得浑身没劲儿,就朝靳寒伸手:“哥抱。” 靳寒俯身兜着屁股把他抱进怀里,拿大衣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个脑袋出来。 裴溪洄支着脑袋,靠在哥哥肩膀上,头顶的小恶魔角扎得人脖子痒痒。 “咋不给我叫醒啊?我睡了多久?” “二十分钟。”靳寒抱着他走进电梯,“一直在笑。” “嗯?什么一直在笑。” “我说你,睡觉一直笑,做什么美梦呢?” “哈哈,我说了你别揍我,我梦到我披着床单冲出去给你吓一跳,你当场蹦起来了!” “我猜就是。” 靳寒太知道他弟的尿性了。 看到他窝在墙角靠着暖气片睡得可怜巴巴,从剪了一个洞的床单里露出来的脸蛋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却挂着奸计得逞的坏笑,真跟个小恶魔似的,就知道他肯定在梦里成功捉弄到了自己。 既然成功了那就是个美梦,美梦就不要叫醒了,让他多高兴一会儿。 裴溪洄打了个哈欠,“我下来走吧。” 靳寒没让:“睡你的,就到车库了。” “别了,我怕抻你手。” 他始终惦记靳寒那只伤手,再想赖在哥哥身上也会忍住,推推人肩膀要往下蹦,还没蹦下去呢就让人在后面抽了一巴掌。 “干什么揍我!”他无辜地瞪着眼,委屈死了,“我都没吓到你呢!” “那赖谁?”靳寒睨他一眼,“一天没见了,我抱会儿都不行?” 他这样说裴溪洄心里又软乎乎的了。 “行!咋不行!哥想和我车振都行。” “闭嘴吧,到家再说。” “好啊。”裴溪洄坐在他手上,两条腿咣当咣当地晃,把他当摇摇车骑,骑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哥你知道万圣节怎么要糖吗?” “不知道。” “有一句咒语,我教你吧。” “你别教。” “?什么啊你明明就知道!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他双手捧着哥哥的脸左看右看,“你就是不好意思!” 靳寒让他烦死:“说一天话了嘴不累吗?” “不累,留着力气吃你呢。” 靳寒脚下一顿,撩起眼皮看他,充满欲望又竭力克制的眼神迫摄又危险。 “没完了是吧?” 裴溪洄有点怕又忍不住欠,赖赖叽叽地招他:“没完,你说了我再完,哎呀说吧哥哥,我想听你说,我刚才都没吓到你呢。” 靳寒让他磨笑了:“敢情你没吓到我,我还得补偿你?” “那你就补偿一下么,说吧说吧,求求哥求求哥求求哥求求哥——” “停。” 靳寒一个字让他打住,托着他的两只大手微微下移,一左一右掐住他。 那个地方最胖,他又掐得不轻。 裴溪洄一下子老实下来,只感觉一股小火苗腾地烧起来把他从头燎到脚,燎得他心里咕嘟咕嘟冒泡泡儿。 他这次是真想跑,跃跃欲试地往下蹦。 靳寒怎么可能让他跑得掉:“你敢下去我就在这抽你。” “你……”裴溪洄赶紧收回脚,搂着他脖子哼哼,“你干嘛啊……” “不是要糖吗。” 靳寒抱着他,走在自己的私人停车库里。 夜深了,车库里一片昏暗,只有远处窗口漏下浅浅月光。 他挑了辆底盘不低不高的跑车,把裴溪洄扔在冰凉的引擎盖上。 裴溪洄娇气巴拉,激灵一下弹起来,又被靳寒掐着按回去。 那一道浅浅的月光正好打在他们俩身上。 裴溪洄身子后仰,指尖痉挛着在车盖上划。 靳寒一手按着他,一手撑着车,低头用唇一寸寸拂过他脸颊,“万圣节怎么要糖?” 裴溪洄都烂成一滩泥了,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身上披着的布单早就被靳寒扯了,垫在车盖上,上面全是他挣动时弄出的褶儿。
79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