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时是弟弟带他,比赛后是他带弟弟。 围观众人惊叹靳总摩托也骑得这么稳?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裴溪洄的车技本来就是他教的。 裴溪洄十九岁时说想玩摩托,靳寒没答应也没反对,半年之后买下那辆黑色重机送给弟弟,说我学会怎么骑了,上去哥教你。 从小到大裴溪洄掌握的所有稍带危险指数的技能,都是靳寒亲身试验确保安全后再传授给他。 少年人是鸟,他不会束缚弟弟飞得多远多高,但航程必须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 那晚靳寒带着他冲进密林,把他摁在摩托上,意乱晴迷时在他耳边说了许多荤话。 裴溪洄早已神志不清,一句听不懂,最后一秒时忽然耳聪目明,听到哥哥咬着自己的耳朵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哑声蛊惑:“坏孩子,怎么这么浪。” 裴溪洄脑袋里乍起无数烟花,视野内一片白光,晃晃头上铃铛说:“都是你教的。” - 红灯亮起,哈雷老实地停在路口。 有人给裴溪洄打电话,他握着车把没法伸手,让哥哥帮忙接。 靳寒拿出手机放在他耳边,懒得举,就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手腕内侧凸出的骨头贴着他侧颈一小块潮热的皮肤。 裴溪洄一个激灵,就感觉被贴着的地方又麻又烫又痒,想缩下脖子又怕把他给缩跑。 打电话的是他一个不生不熟的面子朋友,上来惯例几句寒暄,裴溪洄说忙着呢让他直接说正事。 那人就不说,拐弯抹角地问他忙啥呢。 裴溪洄烦了:“老子跑滴滴呢。” 对面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哪来的美人儿能让小裴老板大热天的去跑滴滴?” 裴溪洄让“美人”俩字整得耳根子一红,偷偷从后视镜里看靳寒,大着胆子往哥哥怀里靠一点,浪.荡的语调特别混不吝:“可不是美人儿嘛,我后面坐着个天仙呢。” 靳寒隔着护目镜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马上绿灯了,对面那人还在兜圈子,一时半会儿放不出个响屁,裴溪洄烦得不行:“先挂吧,我颠儿着呢,有事去茶社。” 那人这时候又哎哎地说别挂,绕来绕去的原来就是想买茶。 裴溪洄无语:“你要茶直接去茶社拿啊。” “小裴老板,我要……君山银针。” 裴溪洄眼神一凛,脸上表情收了,伸手挑起护目镜:“你下我脸呢?” 整个枫岛都知道他这儿有上品君山银针,也都知道那是靳总特供,裴溪洄早八百年前就说过这茶不卖,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卖。 这要是个实诚朋友压根不会开口让他为难,就这种半生不熟的面子朋友拎不清。 裴溪洄在心底暗骂一句,抬手抹掉鼻尖上一小层汗,他也就在靳寒面前会装乖,对上外人脾气实在不怎么好,赶在发火之前耐着性子拒绝:“憋回去吧,你要别的我直接送你,这个不卖。” 那人还是不依不挠:“别不卖啊小洄哥,我亲大哥,你救救急,我一个重量级的客户要喝这个,可现在这月份我去哪找好银针,打听来打听去就你这儿有,我这笔生意谈不谈得成全靠你了!” “这样,这茶多少钱?我出十倍!” 裴溪洄冷笑,睨着眼挺狂地问了句:“你当我玩茶是缺钱?说了不卖就不卖。” “二十倍!我再送你辆车小洄哥。” 裴溪洄忍无可忍:“别哥、哥的了,卖给你我哥就没了,那是我给我哥种的,除了他我自己都舍不得喝,你他妈鞋拔子安脸上了好意思跟我张这个嘴,摘点树叶子喝去吧!” 说完他一甩头,命令靳寒:“挂!” 说这个字时呵出来的气都透着股火儿,裹挟着路边的紫阳花香,直愣愣呼了靳寒一脸。 靳寒没动,垂眸紧紧盯着他,看他因为发怒喘着气脸红成一片,跟个暴暴龙一样,可在太阳底下的一双狗狗眼却是亮晶晶水润润的,瞧着可怜巴巴,把人一通好骂反倒像受了委屈的是他。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一举一动,嬉笑怒骂,生动泼辣,比这高温不退的夏天还冲人,却偏偏让人想哄他。 裴溪洄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就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暴暴龙一下子偃旗息鼓,转着眼珠心虚得不得了,开始疯狂反思刚才是不是太狂了没礼貌,让哥哥觉得不好。 却没想到靳寒贴着他耳边问:“谁都不卖?自己都舍不得喝?” “……啊?”裴溪洄一愣,“哥不知道?” 说完一想确实不该知道。 他玩茶,赚的都是小钱,交际圈和生意圈跟靳寒都不互通。 他在这个圈子里放出去的话和人家隔着十万八千里呢,怎么可能吹得进靳寒的耳朵。 裴溪洄扭过头,看着哥哥眨巴下眼睛。 靳寒看到他颈侧被自己贴着的那一块皮肤留下块红印,像被刚掐过似的,在太阳光下分外显眼。 “我当然舍不得喝,更舍不得卖,你不知道这茶娇气得很,水大水小都不好好长,湿度不够说嗝屁就嗝屁,别看那么大片山头,可每年采下来能算得上尖货的就一小点儿,都是我一根一根拾掇出来的。”他眉眼弯弯地对靳寒道:“千金都不换,全留给你喝。” 靳寒感觉贴着他的手腕内侧蓦地被烫了一下,收回手来,觉得今天路边的紫阳花味儿格外甜。 他把弟弟的脸掰向前面:“绿灯了,走。” 裴溪洄趁机在他手心偷偷蹭了下脸,美得颠颠直乐浑身是劲儿,拧转车把冲出去,“走咯!” 车轮碾过一地翻飞的紫阳花瓣,柳枝时不时从他们眼前荡开。 裴溪洄车开得慢,拖时间想和靳寒多呆会儿,一路上都在心里做法:再来点红灯,再来点红灯。 可红灯没等到,不知道打哪冲出来一辆倒三轮雅马哈,莫名其妙地从他们旁边超过去,一个甩尾喷了裴溪洄一脸车尾气。 车主还竖中指朝他们挑衅:“俩老爷子骑什么摩托!在路上爬吧!” 裴溪洄气得头顶冒烟,忍不了一点。 说他可以说他哥绝对不行! 他垫起身子即刻应战,撅起屁股骂前面那人:“草你大爷的别让我追上——” 靳寒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暴暴龙当即缩回来捂着被打的地方,红着脸又气又憋屈地嚷嚷:“好走不送!” 前方雅马哈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欠揍的背影,裴溪洄气哼哼地把哈雷停在路边。 他想回头认错,靳寒不让,一手按着他脖子,一手掐他腰,说一个字就加一分力道:“你平时在路上也这样?得谁和谁飚?” “我靠我没有!我平时都开那辆重机,那么老大一个横在路上,戴着头盔别人也知道是我,谁敢别我的车还给我吃尾气!”他越说越生气,两只眼睛快往外冒火。 靳寒冷笑:“那现在只能开小车是不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本来就不喜欢大的!” 吼完发现这话有歧义,连忙又补了一句:“我说的是摩托,别的大的我可喜欢了!” “……”靳寒无语,“你脑子里一天天装的都是什么?” 还能装什么,除了你就是你的大的呗! 但这话太欠了,他敢想不敢说。 好不容易能独处一会儿,他不想哥哥生气,软着声音说小话:“好啦我不是没追吗。” 靳寒不理他。 他哼哧哼哧说:“前排提供小甜水服务。” 靳寒抬眼,看到他车把上挂着一桶粉色果汁,冰块加满,还飘着柠檬片和桂花瓣。 太阳晒着确实渴了,靳寒伸长手臂拿过来,扎上吸管喝一口。 裴溪洄看他那么高高大大的硬汉抱着桶粉布灵的小甜水喝,画面可太萌了,忍不住吟诗一首:“啊,好大的太阳,好渴的嘴巴。” 靳寒看都没看他。 裴溪洄:“要是能喝一口饮料就好啦。” “喝你自己的。” “我就买这一杯!” 口渴个屁,他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就想和哥哥间接打个啵儿。 他天生就长了一张古灵精怪的捣蛋脸,每次想到鬼主意了脸上都会带相,仿佛迫不及待地告诉哥哥:“我又要犯坏啦。” 靳寒不吃他这套,“那你就渴着。” “好吧,渴着就渴着,只要哥不生气我怎么都行。”裴溪洄好脾气地看他喝够水,重新发动摩托,收起脸上调笑,“坐好吧哥,你该迟到了,我们得加点速。” 时间不够了他就不耍宝了。 闹归闹,正经事上从来不含糊,一路稳稳当当地把靳寒送到小金山。 下车时靳寒看他脸都晒红了,顶着一脑门汗珠朝自己傻笑,让门童去给他拿瓶冰水。 “谢谢哥!”裴溪洄笑得更加灿烂,有点得寸进尺,“我不走了行吗?完事我接你。” 靳寒冷脸看着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从门童手里接过冰水,同时扯开他上衣领子。 裴溪洄低头看被扯开的领子,“干嘛?” 下一秒,靳寒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地把那瓶冰水塞了进去。 “我靠——”裴溪洄完全没想到他哥能做出这种幼稚的恶作剧,眼瞅着一根大冰棒从自己脖子出溜到小腹,他穿的又是个背带裤,一个猛子蹦起来吱哇乱叫:“你坏死了哥!冰到我蛋啦!” 靳寒不管他,转身就走。 裴溪洄看他背影好像有点开心,又犯欠:“清凉摩的,二百一位,你还没给钱呢!” “我给你个巴掌你要不要?” “那得看你想打哪儿啦!” 靳寒不给准话,他就放赖——坐在摩托上,上身没骨头似的往车头一趴,两脚着地,也不给油,就拿两条腿划拉着往前慢悠悠蹭。 他哥在台阶上走,他在台阶下追。 “下班了能让我接吗,能接吗能接吗?求求靳总让我接吧,我是你的粉丝。” 靳寒:“别狗叫。” 裴溪洄:“汪汪汪!”
第20章 没有哥哥的枫岛没有雨天 靳寒一场饭局再快也得俩钟头,那些大老板最会打太极磨洋工。 裴溪洄掏出手机一看,刚一点过一点儿,这大太阳顶着,他要在这干等能烤成干儿。 他想了想,转道去了医院。 大半年没来复查了,正好今天有空。 三年前,他和靳寒约好出国旅游,却不成想临走前他在盘山公路上骑摩托出了场车祸。 肇事的大货车当场坠下山崖,他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 之后他在医院昏迷了一个月,醒过来时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只有左边小腿疑似骨折,被吊在架子上,小腿外侧贴着块纱布。 除此之外,他还失去了有关那场车祸的所有记忆。 是他哥告诉他,他出了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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