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呢?”方嘉禾感到一些无力,庄越其实根本没想好理由,因为他本来就是善意的举动,不需要向他人解释太多。 “我想再等等。”庄越说。 方嘉禾有些控制不住地问:“等到你的病好了,我们离婚的时候吗?” 他说得很痛苦,冷空气卷入肺里,变成数把冰刃,从心脏一直到舌根,刺得他有些忍受不了。 比起庄越的隐瞒,更让他难受的是因为造成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他自己。 “现在这样生活不好吗。”庄越的表情几近无辜,方嘉禾仍没有感到轻松。 “不好。”方嘉禾觉得自己已经濒临悬崖边缘,几乎不管不顾地开口,“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很高兴,可也很难受。因为我希望你对我好是因为喜欢我,不是因为其他的事,你明白吗?” 方嘉禾努力变得成熟,去学习如何做稳重的大人,不想要跟以前一样幼稚,整天把喜不喜欢挂在嘴上。但他还是会因为庄越的不喜欢难受,没办法做到体面。 他望着庄越,突然发觉宋舒延的话也许有些道理。因为庄越看上去似乎对爱情仍旧一窍不通,也对方嘉禾的话感到迷茫,让他难以苛责太多。 “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以前想和你订婚,真的只是因为很喜欢你,不是想要得到你和庄伯父的帮助。”方嘉禾觉得他们大概不会再有以后,有勇气正视这件事后,那些堵塞的情感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情绪也没有刚才那么难以控制。 庄越跟他订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是和庄天明一样觉得他面目可憎,要用庄越的善心来成全他,还是因为多年相处,决定让方嘉禾有尊严一点,撒一些对他来说无伤大雅的谎话。 方嘉禾觉得哪一种都很合理。 因为过去几个月的相处,因为庄越的亲吻和纵容他靠近,那些被藏在心底的爱慕又开始发芽。方嘉禾不是没有幻想过,他们就这么很简单地生活下去。 而即便到现在,他也还微弱地希望得到庄越的爱情。 但好像都不可以。 方嘉禾无法强求任何事,也终于在此刻认清,自己过去的挣扎不甘都是一场空,庄越好像确实没办法回应。 他闭了闭眼,很平静地剖白自己,向庄越讲述他无望的喜欢,因为以后可能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他也可能不会再有勇气说这些。 “以前你安慰我,送我很多生日礼物,教我滑雪,带我去茶园,家人生病的时候也一直陪着我,我都很高兴。” “我喜欢你亲我,也喜欢你抱我,会感到很安心,让我觉得不是一个人。” “你生病我很难过,很想帮上你的忙。送你毕业作品也不是想要得到回礼或是感谢,因为那是我很珍贵的回忆。你说喜欢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他努力想帮庄越的忙,但一点也不想听到他客套的感谢。 “你以后还是不要对我这么好,也不要关心我,我很容易误会的。”方嘉禾诉说了很多,想尽量让庄越明白,他的那些好意对他来说都会被误解成另一种意思。 庄越安静听他说了很久,斜斜的雨丝飘进来,洇湿了他的肩头和衣摆。 方嘉禾停了片刻,移开视线:“先上楼吧。” 他刚说完,庄越也开了口。 他望着方嘉禾,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无法理解地问他,“我想对你好也不可以吗?” 方嘉禾不明白庄越的意思,想去按电梯,被庄越握住手。 没有得到回答,于是庄越又问了他一遍:“对你好不可以吗?” 方嘉禾觉得庄越还是没有懂他的话,追问他的样子几乎有些执着。 庄越其实没必要这么做的。 “还是不要了。”方嘉禾对庄越有许多的耐心,哪怕向他说明不要再对自己好,也不会觉得麻烦。 他告诉庄越:“你对我好,我就会忍不住期待更多。你现在对我好,等我习惯之后,你又离开的话,我会比现在更难过。我本来就控制不住喜欢你,会曲解你很多行为…” 方嘉禾声音越来越抖,有些说不下去,还想要继续开口,脸突然被温热的手捧住。 他眨了眨眼,流下的眼泪都被庄越一点点抹去。 他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替方嘉禾擦掉狼狈,然后吻了下来。 方嘉禾有些怔住,不明白为什么他说了这么多,庄越依然要这么做。 这个吻似乎只是冰冷的皮肤相互接触,不附带任何情欲,庄越也在几秒后松了手,却还是让方嘉禾感到一丝莫名的温暖。 “因为是你,我才会做那些事。”庄越解释着,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措辞。 方嘉禾觉得自己仿佛正在一个逼迫没有考题大纲的学生给出完美答卷,心中有些后悔。他一股脑说了这么多,庄越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对。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响了几次,庄越都像没有听到似的。 方嘉禾有些听不下去:“你先接电话吧。” 庄越扣住他的手腕:“等我几分钟。” 他说完就接了电话,方嘉禾低头看着庄越的手指,听着雨声,对今后感到迷茫。 他也想平静地问庄越,可一开口,情绪就止不住地外泄。可说了又能怎样,他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庄越这通电话接得有些严肃,方嘉禾听不清电话那头说的话,但庄越的表情不怎么好,最后对那边说:“地址发我,我尽快赶过去。” “有很要紧的事吗?”方嘉禾听他好像马上要离开的样子。 “嗯,外婆要做手术。”庄越准备给范棋发消息,看了看方嘉禾,“一起去吧,她也很想见你。” 方嘉禾还没说话,庄越又说,“不是逼你,不想去就算了。” 方嘉禾不觉得外婆还会记得他,但舒雯是对庄越很重要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亲人生病时当事人的感受。 哪怕看上去再波澜不惊,也会莫名生出乱七八糟的念头,有人陪在身边远比一个人好得多。虽然他并不是最佳人选,但还是不想让庄越独自前去。 “一起吧,我把信息发给你。”方嘉禾把自己的个人信息发给庄越,最近的航班是十一点半,时间有些紧,两人都没再耽搁,又重新往机场赶。 庄越要给医院那边的看护打个电话,方嘉禾坐到车里,想提前定好去机场的导航路线。 他输入地址后,路线很快弹了出来,下面还有两条最近的导航记录。一条是从机场到方嘉禾家的路线,时间显示在一小时前。另一条是庄越办公楼到机场的路线,时间显示在两个小时前。 方嘉禾心跳错了一拍,很快冷静下来,在庄越看见之前把地图调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 我做证,这是两个傻瓜
第59章 礼物 庄越的表情一直很严肃,整个旅途都没有说太多话。 飞机落地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他们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 赶到时手术已经结束,舒雯也已经从手术室出来,现在正在休息。 两人站在病房外,没有进去吵醒她。 聘请的护工告诉他们,舒雯这几年腰一直不太好,今天去整理旧物的时候,大概提了重物,腰痛得厉害,检查后需要做一个小手术。 原本舒雯不让护工告诉庄越,护工看舒雯在送医院的路上一直叫痛,便偷偷给庄越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庄越这么快就赶了回来。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这么晚还赶过来,肯定累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我看着。”护工把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劝他们明天再来。 庄越没有再问什么,带着方嘉禾住进附近临时定的酒店。 范棋定了一间套房,里面只有一张大床。两人都很疲惫,也没人纠结应该怎么睡,仿佛自然而然地躺在同一张床上。 方嘉禾睡在一侧,觉得今天经历了许多事,大脑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庄越应该也不怎么轻松,要应对工作,接受方嘉禾突如其来的发脾气,还要赶来看舒雯。 今天光是机场的路他就走了三次,但庄越什么也没说。不说他大雨天去机场接方嘉禾,不说他在机场等了多久,方嘉禾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习惯?”庄越在黑暗里出声。 方嘉禾就躺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几乎能听到他的一举一动,忘记庄越也能感知到他翻身的动作。 “不是,你没睡着啊。”方嘉禾轻轻盖好被子,不再翻身。 “医生说外婆的状态不错,你不要太担心。”他想尽量将事情说得乐观一点,庄越接完电话后脸色一直不怎么好,大概还在担心舒雯。 “我知道。”庄越虽然这么回答,也不一定真的放心。 方嘉禾还在想要怎么多安慰一下他,突然感觉头发被人碰了碰。 庄越只是很浅的摸了两下就收回手,对他说,“等外婆出院,我会认真回答你说的那些,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方嘉禾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晚上的事,好像只有自己一股脑的发泄,而到底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他也不确定。 他隔了片刻,才回答,“好的。” 两人第二天醒了个大早,到医院的时候,舒雯正在吃早饭。 方嘉禾跟在庄越后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尽管庄越进来前对他说过舒雯也想见他,但方嘉禾觉得多半是庄越随口说的。 毕竟他和舒雯只见过一次,相处了接近一周,舒雯不记得他才正常。 两人刚进去,舒雯便放下了筷子,埋怨庄越:“都说了不用来,就是闪了一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庄越带了一些舒雯喜欢吃的水果,放到旁边的柜子上,舒雯又说他买太多。 她说着侧头望向方嘉禾,怔了一下,惊喜地朝他招手:“是嘉禾吧,快过来让婆婆看看。” 方嘉禾看了一眼庄越,结果被他往前轻轻推了一下,站到了舒雯面前。 舒雯牵起他的手,用力握了握,笑着说:“真是好久没看见你了,还记得婆婆的样子吧?” “记得的,这么久没有来看您,没想到您还记得我。”方嘉禾被拉着坐到病床上,没有预料到舒雯会对他这么亲切热情。 舒雯这几年也憔悴了一些,头发几乎成了银白色,但打理得很整洁,眼睛很有神采,一点也不像是被病痛折磨的样子。 “这么懂事又可爱的孩子,想忘都难。倒是你,好几年不来,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话多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方嘉禾二十多岁还在被夸可爱,有些不好意思。 舒雯看上去很高兴,抓着方嘉禾的手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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