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们来的时候有没有吃早饭,他这几年都在做什么,生活怎么样。 方嘉禾总在担心舒雯问他为什么从首都离开,也怕她问起他和庄越的事。但舒雯一个都没有提,只单纯关心他这几年的生活。 方嘉禾太久没有收到来自长辈的关怀,以为自己今后大概都会是孤单的生活。没想到还会有人挂念自己,无论是冯谦还是舒雯,都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真是辛苦你了。”舒雯拍了拍他的手,满眼心疼,“一个人很累吧,这么瘦,平时肯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她说着又打了一下庄越的手臂:“你说你,早些年不说,非要耽搁到现在。” 方嘉禾忙拦下舒雯:“跟庄越没关系,是我自己决定的。” 一个人生活,说累和不累好像都不怎么准确。生病的时候他也会想很多,学习的时候又什么都不去想。 但方嘉禾已经做出了决定,回过头再抱怨也没有太多意义。 舒雯像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两人,叹息道,“也是婆婆多嘴,回来就好。我人老了,坐飞机也头晕眼花,你以后多来湘市看看我,我高兴还能多活两年呢。” 大概是因为以前听了很多,方嘉禾有些害怕别人说这些像是临终感怀的话。 听到舒雯这么说,他也有点难受,忍不住劝说,“您别这么想,医生说您身体素质很好的,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这个岁数说不定哪天…”舒雯还想继续说,庄越突然叫了她一声。 舒雯看了眼方嘉禾,像是想到什么,对他说,“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我柜子里有早上小刘去买的零食,吃不吃?” 她拉开柜子,见方嘉禾没有拿,便拿了许多塞在他手上。 庄越重新挪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问起舒雯怎么突然要整理仓库。 “不是马上要搬走了吗,我就想收拾收拾,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带走。”舒雯说,“别人送的那些我总不可能都丢了吧。” “我今天下午回去一趟。”庄越跟舒雯聊了几句,转头问方嘉禾,“下午你想在这还是回茶园。” 方嘉禾想了想,还是说:“茶园吧,我去帮忙。” 几人在病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个多小时,离开的时候,天空还在下着雨。 回茶园的路上,庄越向他说明:“外婆这几年身体不好,老是住在茶园不方便,要搬到新房去,这几天在收拾老房子。” 由于下了雨,从医院到茶园,他们坐了快两个小时的车。进茶园的山路跟几年前又不一样,道路和栏杆几乎都翻新了一遍,周围的建筑也比以前繁华一些。 庄越给他介绍,说茶园评上了一个风景区,开放了一部分供游客观赏,周围也修了很多新的骑行道和步行道,比以前热闹得多。 他们住的那栋小楼也有些变化,外观还是白漆黑瓦,前院新修了一方水池,水面被雨拍个不停,偶尔有几条红鲤露个面。 院里养了一条小狗,闻到生人的气息,叫个不停。 方嘉禾之前没见过,不知道这只小狗凶不凶,在前院犹豫着要不要绕一圈进去。 庄越牵住他:“发财很乖,不咬人。” 里面有人出来接他们,听上去跟庄越很熟悉,应该是平时照顾舒雯的保姆。 保姆把他们手里的伞放到门口,带他们往仓库走。 “老人舍不得,说想多带点这边的东西过去。那里面都是这几年别人送过来的礼品,你也知道,你婆婆不喜欢跟别人送来送去,没有署名或是不认识的都放这了。” 说是仓库不太准确,更像是一个超大的储物室,里面放置了很多架子和木柜,所有东西都按大小摆放在架子上,堆了很多。 “别人送的那些药材食材平时也在用,这里就是一些不知道怎么分类的,越堆越多,现在收拾起来有些麻烦。” 保姆停在门口,指了一下旁边还没来得及搬出去的玉雕:“就是挪这个,老人家想帮忙,不小心闪了腰。” 那座玉雕看上去有些重量,还有几个人正在把那些大件的东西腾出去。 “现在老人住院,我们也不知道剩下的怎么收拾,刚好你回来了,看看有哪些要带走吧。”保姆把房间里的灯全都打开,整个房间看起来更大了一些。 庄越说了声好,侧头对方嘉禾说:“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他说完跟保姆走到已经被分出来要带走的那些东西面前,方嘉禾便走到另一片还没开始整理的区域。 架子上没什么灰尘,应该都有人定时打理。上面放得最多的就是各类进财的小摆件,底下几层基本都是各类按摩器具或是软垫,还有很多零散的物件。 光是送的理疗仪就有好几台,还是不同品牌的,方嘉禾看得以为自己在逛商城。 方嘉禾转了转,看见有专门放置茶具的架子,很多外包装都没拆,比商城的种类还多。 他慢慢走着,突然顿住脚,视线停在一套青花盖碗上。旁边也有很多比它更贵重,成色更漂亮的茶具,但他还是注意到这套。 这套礼盒的原包装还很完整,大概也是被归属到没有署名一类的礼品,然后放进了这里。 礼盒用的木制盒子包装,最外层印着祥云纹,跟当初方嘉禾放进去的时候分毫未变。 他打开盒子,放在夹层里的贺卡也原封未动,上面的字迹早已干涸,没有任何送礼人的署名。 方嘉禾很快把贺卡拿了出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底牌 庄越不是不想要告诉方嘉禾,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要怎么开口,怎么陈述,才会让方嘉禾较平和地接受。 他想了很多,最后打算带方嘉禾回首都的时候再告诉他,但没想到方嘉禾会比他预想的知道得更早。 庄天明以前给他看的那份协议不算完整,庄越也不想得知完整版的内容。 他那时更多在意的是,方嘉禾是怎么想的。是真的喜欢,还是掺杂了很多不得已的因素。如果那些困扰他的因素都不在了,方嘉禾还会选庄越吗。 他请人帮忙查了方启华公司的现状,并不像庄天明说的那样是一团烂摊子,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但也确实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 庄天明不愿意帮忙,也拒绝提供任何帮助。庄越便几次飞到湘市,请求舒雯的建议。 舒雯请了数据分析师和顾问,最后得出不好坏的结论。方启华的公司要在首都继续发展实在难以为继,股市崩盘得太快,债务危机太多,就算解决这些,最后也很可能被当地交易市场拉入黑名单,限制业务范围。 收购公司不难,大刀阔斧的改革,换一批人,换一个新的营业地址,就可以用茶企分公司的面貌重新活跃在市场,但要救活公司很难。 公司的基调跟舒雯的茶商企业能否契合,业务迁移能否适配湘市的市场结构,未来能否盈利,这些都是未知数。 就算专业的咨询师,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给出答案,况且方启华也不一定愿意把公司卖给他们。 两个月的时间太短,庄越对一切都还没有把握,还没有做好决策,便得知方嘉禾和杨安见面。 如果方启华一定要用方嘉禾换取什么,庄越觉得自己比杨安合适一些。 起码他不会打扮得花枝招展,总招摇自己有多少Omega喜欢,也不会带方嘉禾偷听墙角,截取一些不完整的话让他难过。 决定和方嘉禾订婚前,庄越被舒雯叫回了湘市。 舒雯告诉他,方启华最近在和他们接触,意向很大,也许他们之前想的解决方案能奏效。 “你真的想好了吗?”舒雯口吻严肃,郑重地告诉他,“我不可能一直替你担着公司,将来你们人可能分开,公司可不能想让就让的。” “你什么都不说,嘉禾以后知道了会怎么想。” 庄越想起自己在方启华面前给出的承诺,不想当食言的人。 方嘉禾失去母亲,也即将失去父亲。每当方启华做手术,方嘉禾几乎整夜都不睡觉,第二天眼睛很红,还装作休息得很好。 庄越见过太多方嘉禾忍住伤心、难过的模样,不想要再看到他强颜欢笑。 而方启华突然愿意和舒雯签订协议,庄越想,大概是因为他找过一次方启华。也许他那时候已经知道庄越和舒雯在做什么,也愿意顺水推舟,共同向方嘉禾隐瞒。 “我会告诉他的。”庄越对舒雯说。 但不应该是现在。 他想等事情都尘埃落定,只是没想到公司的那些交接程序还尚未完成,方嘉禾就已经先离开他。 庄天明得知方嘉禾离开后,对他的管控很严,派人跟着他,不让他离开首都,做了很多难以理喻的事。直到两年的登记期限过后,才又逐渐恢复正常。 舒雯慢慢将公司的一些事务交给他,庄越就这么一直在学院和湘市往返,一刻不愿意多停留在首都。 重新找到方嘉禾时,庄越已经在湘市生活了将近一年,公司也渐渐走上正轨。 他没办法让方嘉禾重新享有父母的关爱,于是拼拼凑凑,想用公司作为一张底牌。 方嘉禾舍不得父母,舍不得滨城,如果可以,庄越希望方嘉禾也能舍不得他。 准备告知方嘉禾这件事之前,庄越猜想过他的反应,或许会有些生气,埋怨,但绝没想过他会为此感到那么痛苦。 庄越第一次听到方嘉禾的喜欢,却几乎是这样惨烈的诉说。 他宁愿方嘉禾生气地骂他一顿,说些气话发泄,也不想看见他流泪。 方嘉禾笨拙地,毫无遮掩地坦白,不追问庄越的隐瞒,稍微重一点的话都不对他说。 听见方嘉禾忍着眼泪细数他们的以前,庄越感到没由来的慌张,觉得方嘉禾不像是要单纯的倾诉,更像是要和他划清界限。 庄越说想对他好也不被接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他停止。 吻住方嘉禾的嘴唇时,庄越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很迫切想做些什么,能够让他不要再流眼泪。 方嘉禾的脸很冷,眼泪都还是热的,表情有些愣住,对庄越的举止感到茫然。 庄越看着他的眼睛,意识事情因为自己变得有多糟糕,也有太多后悔的事。 方嘉禾说的那些,一个都不对,向他隐瞒也不是因为可怜他。 那时庄越看着方嘉禾每天强撑精神,应对方启华日渐恶化的病情,总像是在神游,时常魂不守舍。 他和方启华默契地藏下这件事,只是不想方嘉禾更难过。 可最后还是没能办到。 他应该要早一点告诉方嘉禾,对他好是因为控制不住。想在公司以外的地方都能看见他,想送他很多喜欢的东西。
64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