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岸阔闭上眼,颤抖地深呼吸,做足心理建设后,才开口问:“如果对象不是我,是不是一切都能解决了?” “严岸阔。”边迹立即否认,表情严肃,不明白他为什么能问出这种问题,“你知道我从来不会这么想!”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严岸阔终于松了口气,紧握的拳头也舒展开。 “算了,先不聊这个。”为了将已经走到死胡同的话题拉出来,严岸阔将他爱吃的汤羹推到面前,“明天你说有事,要去哪?” 边迹没料到他这么快就不再聊,毕竟二人还没达成统一,而且边迹明天的事跟严岸阔的邀请简直背道而驰,因此开口时有些犹豫:“你记不记得,我之前一直在看房?” 严岸阔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眉头拧得越来越紧,轻轻“嗯”了声。 “有个房子户型跟地段都不错,最近价格跳水,我打算……明天去跟房东谈谈。”边迹尽量简短地说。 严岸阔被气笑了,“明天就要谈价,你今天才通知我?” “不是,”边迹慌忙解释,“这是很久以前就看好的,我那时候跟你提过。” 边迹确实提过几次,当时二人没确定关系,还就上海房市走向讨论了一番。后来忙起来,严岸阔就忘了这茬,也根本没料到边迹想要分开住。 严岸阔吃了口菜,希望以此能压制心底的不安和焦虑。 “你刚刚才讲,同居解决不了我们的问题,”严岸阔直直看着他,摆出一道无法反驳的逻辑,“难道在宝山买房就能解决?” 边迹自然走不出他的逻辑闭环,却有自己必须这样做的情感理由:“也不能,但我还是想买。” 严岸阔从他少有的、脆弱的语气中隐约能猜出,这大概与他提过的少年生活有关。 但严岸阔也不是圣人,总被隐瞒的滋味并不好受,因此话出口时变得生硬:“边迹,你是不是从来都不打算和我一起生活?” 边迹很快反驳:“没有,我只是还……不习惯。” 严岸阔不解:“也不打算去习惯?” 边迹努力辩驳:“我已经在‘打算’了,之前你让我去见你的朋友、你的家人,我不是都见了?这些都不是我习惯的。” 严岸阔双手倚在桌子上,声音沉下来:“这些都让你很勉强吗?” 边迹默然,过几秒才缓慢摇头。 几秒的迟疑已经足够让严岸阔读出他的犹豫,严岸阔深呼吸后才说:“你自己的钱当然想怎么花都可以,所以我不会跟你分析在现在的市场环境下去宝山投资不动产的不理智,以及咱们俩资产配置同质化的风险。 “你也许出于某种原因对私人领域产生一些执念,所以我不强迫你为我改变什么,但你至少要告诉我前因后果。 “否则,只丢下来一句‘没准备好’,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陪你‘准备’”。 严岸阔之前说自己有些职业病,这话也不假。商讨出现分歧,他想像庭辩那样解决,这种模式放在亲密关系中就显得冰冷不少。 争论时语气肯定没有刚见面时温柔,边迹越听越觉得委屈。他的好口才当然可以继续发挥,可他不想,这顿饭明明应该吃得很温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欢而散。 为了让彼此今晚都能保持尚可的心情,边迹站起来适时叫停:“今天先到这里吧,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 边迹不当值时偏爱浅色衣服,卫衣将瘦削的脸衬得年轻。他的眼睛里带着些水汽,与平日烈阳似的乘务长不同,此刻充满无助与恐惧。 比起打破边界,他更怕严岸阔离开自己。 严岸阔透过昏暗的烛光,恍然间似乎窥见十来岁的、脆弱的边迹。这样的边迹他曾经见过——在滨江,混乱开始的同床共枕那天。 庭上胜率奇高的大律师,一下子慌了神。 边迹双手握着杯壁,分明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不想在不开心中过完生日。” 【📢作者有话说】 闹了个小别扭,不过下章就和好了(……) 前面也说过,两个人都不是完美人设,需要磨合,大家开心看文不要骂人orz
第64章 不生气了吧 严岸阔猛地站起来,慌张地问:“你今天生日?不是……下个月吗?” 边迹没主动讲过生日日期,但严岸阔见过他身份证,也订好了下个月的餐厅与礼物。本想作为惊喜送出去,没想到用错了力气。 边迹低着头说:“我们家过农历。” 少年被养出的习惯,成年后却没人想得起来。要不是严岸阔今天坚持回来,边迹原打算自己回家点蜡烛。 “对不起,我……”严岸阔从不输掉的嘴巴忽然变得很笨,只知道反复使用俗套的道歉词,他起身走到边迹身边,将人揽进自己怀里,内疚又真诚地喊他的名字,“对不起,生日快乐。” 不知该说餐厅老板不识眼色还是会做生意,这时放起舒缓的钢琴曲,却让服务员走过来,抱歉道:“先生,我们今天马上要打烊了。” 餐厅在商场内,其实半小时前就该关门,全靠边迹的好人缘与嘴甜才挨到现在。边迹没有再停留的道理,起身道:“回家吧。” 严岸阔还想道歉,“边迹——” “我想回家了。”边迹站起来,板着脸走掉。 边迹平时爱大笑,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他冷起脸来有多吓人,就连严岸阔跟在他身后,气场都被压制住不少。 “我送你。”严岸阔说。 边迹没说话,在前面走得很快。 严岸阔便快步赶上去,跟他肩并肩走着,见人不响,又拿手肘碰碰他的,“送你,行不行?” 边迹还是没理他,抬眼又放下,走自己的。 严岸阔当这是默认,乖乖跟上:“车就停在地下,我们去坐电梯。” 刚出电梯,严岸阔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边迹给他一记眼刀,问:“谁?” “……客户。”严岸阔不敢接,很怂地掐断,帮边迹拉开车门又系好安全带,小心问,“我能坐你旁边吗?” “你先接电话吧,免得耽误案子。”边迹仰着头,闭目养神。 严岸阔说了声“遵命少爷”,退回门外回拨电话。 边迹靠在林肯的后视窗等,看着后视镜镜片里正在交代事情的严岸阔,轻轻叹着气。 约莫半分钟后,严岸阔回来,上车前还要征求意见:“我开车了?” 边迹冷冷地说:“那我开?” “……还是我来吧。”严管家利落地上车,发动引擎,“这个空调温度合适?” 边少爷说:“再低点。” 从车站到公寓的路并不堵,半小时就到了。 边迹还没从不欢而散的谈心中缓过神,很认真地在思考现实小边要如何解决哲学家·边迹来不及解决的问题。 刚刚角色扮演似的对话只是在互相给台阶下,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还是没解决——可见,严岸阔的拼图理论并未出错。 今天的别扭,简直像是在印证从前在酒吧里严岸阔说过的话。而提出要追人的边迹,似乎正在为冲动和感性付出代价。 是继续解决表层问题,无视他们格格不入的人生吗? 边迹靠在皮垫上,一筹莫展。 严岸阔见他不说话以为还在生气,道歉:“我刚刚语气不好,更没想到生日会算错,是我不对。” 边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你生气归生气,但别让自己难受,更别憋着。”严岸阔遇到红灯,停车,认真道,“可以骂我,可以不理我,心里在想什么也可以告诉我,我想办法让你开心。” 边迹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没不开心。” 撒谎。严岸阔心里想,意欲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但前面红灯转绿,他只好收手。 边迹重新靠回椅背,思考刚才没有得出答案的问题。 是像以前那样,慢慢就表层问题磨合妥协,还是直接刀指核心,长痛不如短痛? 可就算想一劳永逸地解决核心问题,又能以什么办法? 和上次面对拼图难题的边迹一样,这次边迹仍然是个不称职的哲学家,在头脑风暴半小时后仍然没有得出可靠结论,最后选择,回避。 头痛,算了,不想了,就再信一回“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到了。”严岸阔等了一会,不见人动,出声提醒道。 边迹回过神,打开车门。 严岸阔说“稍等我一会”,随后便不见踪影。 边迹还想跟他阐述自己在车上想不清楚的结论,因此站在原地耐心等。 不远处的门卫亭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是严岸阔拿着小块生日蛋糕跑出来。他一边跑,一边板正地端着蛋糕,生怕它塌了似的。 严岸阔在边迹面前站定,微微喘着粗气说:“既然你不喜欢别人进家门,那我就在这里给你过个生日,好吗?” 边迹惊讶地迎上去,帮他把蛋糕放在路边长椅上,“你什么情况?” 严岸阔平复好呼吸,郑重地又祝一遍“生日快乐”,然后说:“很抱歉,我这个人对感情一直没什么安全感,所以,遇到太喜欢的人,就想要赶紧握住。可能节奏快了,让你觉得勉强。” 活了三十多年还如此患得患失实在不该,可两人的相遇就是如此不该又如此难遇,以至于火灾后的每一天,边迹都在“祈祷那天不要发生”和“还好那天发生了”之间反复。 “不是勉强,”边迹纠正道,“只是需要适应。” 严岸阔点点头,说“好”。他把蛋糕打开,里面是制作精致的奶油花纹与飞机模具。 边迹看着它,百感交集:“你什么时候买的?” “上车前。”严岸阔不好意思地承认,车上那通电话就是店家打的。 边迹没多说什么,取来一根蜡烛点燃。 严岸阔帮他用手窝着火苗,挡住风,让边迹许愿。 边迹双手合十,抬头看眼墨色的夜空,低头吹灭蜡烛。 “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分开,”边迹的语气居然有点可怜,“无论因为什么理由。” 严岸阔心中一动,把人拉到身边,低头点着他的鼻子,“我们不分开。” 边迹抽了下鼻子,“你以后就知道了,我的脾气其实不算好,被凶了会冷脸——像今天一样——需要哄回来。” 怎么会有人把“我生气需要人哄”说得这么自然,严岸阔哭笑不得:“有多冷脸?给我打个预防针,我好预谋怎么哄。” 边迹像只张牙舞爪的狼犬:“我会不理人,会骂你。” 严岸阔知道他不会,佯装害怕:“这么吓人?” “吓死你。”边迹收起爪牙,恢复平日顺毛模样,“而且,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你的节奏。” 严岸阔摸他的脑袋,“我们争取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同步一点,有信心吗?”
60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