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杉说:“哎?川哥呢,刚那会不还在这儿呢么。” 刘俊:“你别转移话题。” “真的哎,贺远川不见了,”乔稚柏回头找,“学霸也不见了——” 贺远川收到乔稚柏微信时,正和程澈两人蹲在楼后的一小块角落里堆雪人。 这块有堵墙挡着寒风,头顶还有片宽敞的彩钢瓦,淋不到雪吹不到风,他俩刚才瞎逛发现的地儿。 程澈戴着贺远川的手套,蹲那一会堆一个小雪人,地上摆了整整一排。 “小刺,像么。”程澈握着个奇行种,说完自己先笑:“算了,小刺知道自己长这样,该骂我了。” 贺远川低头回消息,间隙里抬头看程澈拿着的雪人,看完也笑:“比我堆得好。” “这倒是,”程澈把奇行种塞回雪里,问:“谁啊?” “啊。”贺远川直接把手机屏给他看:“乔稚柏问我俩去哪了。” 程澈没看,“哦”了一声,也掏手机出来,对着地上的一排小雪人拍了几张照片。 当天晚上回家后,程澈从晚上拍得照片里挑了两张发了个朋友圈。 很快就收获了一小排点赞,大多是些班上的一些同学,乔稚柏在下面评论:好啊,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俩人呢,堆雪人去了是吧! 程澈莫名的心虚,没回,把手机揣回去开始写作业。 楼下不时响起阵洗牌声,程澈心无杂念地写到了十点多。 写完打算洗漱下睡觉,二楼的水管果不其然地上了冻,放不出水。 程澈在卫生间等了半天,叹口气,裹紧衣服踩着棉拖鞋下楼,想着去一楼用下江蔓的。 天冷了,打牌的人要求开空调,客厅的门便早早地关上了,程澈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从院子里穿过客厅,刚要拐进去,便看见程赴拎着个看不出颜色的涮笔桶出来了。 两人差点撞上,程澈看他一眼,没说话,身子向后避了避。 程赴端着桶立在那,“上次他们来找你了?” 程澈不想回答,但眼见程赴没有让开的意思,低低“嗯”了声。 “打你了吗?”程赴从口袋里摸根烟出来点上,那只小铁桶在手里晃晃悠悠,打火机“啪”一声响。 烟草味顺着凉空气钻进程澈的鼻腔,他没回答,只说:“让下。” 程赴深吸了口烟:“别人说的那些你别往心里去,好好上学,缺钱就和我说。” 程澈没耐心听他说这些,蹙着眉冷声:“做你的慈善去。” 说完直接抬腿往里走,肩膀撞到了程赴的,小铁桶甩起来,他没管,进去后便关上门。 装什么装? 程澈再出来时,红色铁门后的那个房间已经亮起了灯,门关着。 他收回目光,三两步上了楼,露天楼梯有点滑,鞋打滑差点摔,心有余悸地回了房间。 临睡前看贺远川给他的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评论了个刺猬的emoji。 这让他想到了自己晚上捏的那只奇行种,程澈垂眸笑了会,摁灭手机睡觉。 - 二月中旬就是新年,清野中学安排在二月初期末考。 赶在一月的最后一天,这天一大清早,贺远川就收到了来自遥远洛杉矶的消息。 【蒋青】:生日快乐宝贝。 【蒋青】:妈妈给你卡里打了些钱,今年回不去看你了。 蒋青常年在国外定居,虽然说的是“今年”,实际上贺远川已经记不清上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 蒋青结了婚,有了孩子,修正了年轻时的那段错误轨迹,现在过得挺好。 贺远川独自生活这么多年,对见不见面的这些倒是无所谓。 记忆里蒋青曾经偷偷来看过他,买了一堆玩具,看着不像个妈妈,像个刚毕业没两年的女大学生。 “变形金刚。”蒋青蹲在地上和这个没什么表情的小男孩说话,小心翼翼:“奥特曼,你喜欢吗?” 他不喜欢。 其实贺远川对这些玩具没什么兴趣,乔稚柏说他像个小老头,不看动画片和动漫,没事时会看些红红绿绿的财经频道。 那时的贺远川还不知道这便是遗传基因的可怕之处,尽管后来他竭尽所能地避免自己像那个一年只来一回的男人,但是自己还是在各个方面都控制不住地朝他生长,性格,脾气,外貌,甚至于爱好特长。 包括那时站在蒋青面前的自己,也是个缩小版的贺临。 蒋青从小在国外长大,被家里保护过好的女生,爱就是爱了,轻信了男人的诺言,有身孕后才知道对方原来隐婚多年,长女只比她小上几岁。 她实在不忍心打掉腹中已成型的孩子,自己年纪不大,做事考虑不够全面,也不敢和家里人说,怀着一腔孤勇偷偷回国生了下来。 蒋青对小小的贺远川说过:“不管如此,拥有小川的那一刻确实是因为爱。” 贺远川将这句话记了很多年,度过了很多个夜晚。后来他想,其实这些并不重要。 无论如何,他是系统运行中的偏轨,程序制订时的bug,是一场错误的证据,这件事板上钉钉且无法改变。 所以他对生日没什么期待,和平常的任何一天一样,没有区别。 贺远川看完那条信息,在床上躺了半天,最后还是回过去一条:谢谢。 对面熬了一整晚的女人在等待回复,他到底还是不忍心。 因为期末考试临近,每科老师都拖了会堂,恨不得把一整本书上可能会考到的点都给再讲解一遍。 贺远川今天兴致不高,程澈提着早饭给他时,他说了“谢谢”,接过后没有吃,塞进了桌洞里。 “不吃么,”程澈看他一眼,取下背上的书包:“一会豆浆得凉了,天冷呢。” “不怎么饿。”贺远川趴着,脸朝下,声音有点闷。 “感冒了?”程澈从书包里掏书。 “没。”贺远川说:“没睡好,有点困。” 程澈往四周悄悄看了两眼,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后,伸手呼噜两下贺远川的头。 “摸我是吧。”贺远川头没抬,手伸出来轻且准确地抓住程澈的手腕,听声音确实是困了:“我可感觉到了啊。” “失眠了?”攥得紧,程澈收不回手,只好小声问:“你中午回家么。” 贺远川“嗯”了声,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回,在这得多冷。” 说完他趴那好半天都没等到下一句。 贺远川刚一打算抬头,便看见了一张放大了的脸正在自己的胳膊边,一双桃花眼扑闪扑闪,险些贴上他的唇。 下一秒那双眼睛瞬间睁大,程澈连忙往后退。 贺远川吓了一跳,松开手:“怎么了?” “哦没事,那个…”程澈拍了两下胸脯,说完停顿了会,凑过来小声说: “我就是想说……祝你生日快乐啊,贺远川。”
第43章 长寿面 程澈是怎么知道贺远川生日的呢, 自那天晚上打完雪仗后,贺远川的那句“你比我小吧?”就一直扎根在他的心里。 程澈的生日在二月二十号,有时候赶得巧,可以赶上大年那几天。 同时也因为生日在二月, 同年生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比他小, 贺远川那么言之凿凿地说程澈没他大,程澈琢磨着那贺远川的生日可能就在一月。 不过也说不一定, 或许贺远川直接大他个一年。 程澈不大想直接去问贺远川, 这样显得太刻意,不自在。 他调到日历一算, 一月份拢共也没剩下几天, 他开始频繁在贴吧和微博里大面积地搜索。 “贺远川生日”“清野中学贺远川””清野中学臭脸帅哥”…… 删删减减,尝试了许多种排列组合,最后连贺远川三年前初中的老照片都扒出来了,也没搜到贺远川的生日是哪一天。 直到某天廖老师在班上找学生去办公室整理材料,程澈难得主动请缨。 到了办公室一看,他猜对了,是学校前些天刚问他们要的个人信息复印件,还有一些试卷, 厚厚的几大摞。 程澈做贼心虚, 抖着手从一众学生名单里悄悄扒拉出贺远川的。 生日那栏是空白, 贺远川甚至从来没有填过自己的生日。 还没来得及失望,视线往上一抬。 便看见了一排长长的身份证号朝他招着手。 - 每年生日的这两天,贺远川的心里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地闷得慌, 日子越近心里越堵。 十二点刚过就收到了乔稚柏的生日祝福: 【乔工】:生日快乐兄弟!新的一年继续开开心心! 他趴在床上回:收到。 乔稚柏知道他的生日, 每年会卡着点第一时间发来祝福。 在部分他与贺临没有矛盾冲突的时间段里,他可以用钱去买绝大多数感兴趣的东西, 得到的过于容易,导致物欲不高,也很少有珍视的物件。 东西丢了还可以再买,不喜欢了就直接扔掉。 一晚上他都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天冷了后刘姨给他房间的地上铺了层毛茸茸的厚毯子。 小猫们已经一个多月大,没事时会在毯子上爬来爬去。 房间里熄了灯,他赤脚下床,脚踩在厚毯子上,在黑暗里慢慢摸到阳台。 没开灯,他在那窝着摸了一会小猫,才站起身。 从黑乎乎的角落里慢腾腾地翻出了什么东西,握在手心里。 所以早上当昏昏沉沉的大脑听见程澈说“祝他生日快乐”的这一刻,贺远川维持着抬头的姿势,思维一时间无法归位,怔怔看了面前男生许久。 “你怎么知道?”贺远川轻声问。 “你猜。”程澈用他的话还回去,脖子后面有点红:“中午别回了吧,请你吃好吃的。” 班上闹哄哄的,到处是人声,偶尔桌椅板凳在地上摩擦“哧——”的一声响。 冬天的教室极少开门窗,空气不流通,但他们坐的位置靠着后门。 后门关不严实,这是个大问题,丝丝缕缕的寒风会从不够严实的门缝里挤进来,化冻的天,这风吹在腿上,半天就能吹出一片红色的硬疙瘩。 前几天在程澈打了个结实大喷嚏后,贺远川索性从家里带了块长长的小毯子,给自己盖上的同时给程澈的腿也盖上半块,问就是“毯子长了,不盖浪费。” 之后上课时他便经常能看见程澈红着一张脸坐得笔直,专心听课。 他看见了,会问:“脸怎么这么红?” 程澈咳了声说:“热。” 此时此刻,淡淡红意又从男孩的脖颈缓缓弥漫到耳边。 其实他想问,程澈,那现在呢,也是因为热么? 在这片吵闹的喧嚣里,贺远川这样看了程澈很久,才重新把下巴搭回胳膊上,没舍得挪开目光,就那样偏头一直看着,轻笑两声说:“谢谢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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