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取下他手中的烟,放在自己的唇上,烟嘴上还沾着唐琛的一点湿润,即便如此,西元还是忍不住在上边抿了抿唇。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西元顿了顿,嗓子有些哑,也许是暗舱里得天独厚的封闭,聲音也无端的放肆起来,最忘我也最持玖的那次,是在唐琛刁钻又极具攻击性的唇争舌斗间。 “什么怎么办?”唐琛闭着眼,感受着掌心下西元堅实又光滑的手臂,漫不经心地问着。 “三天,已经过去了两天。” 嗯……唐琛懒懒地应了一声,更正道:“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一夜原来过去的那样快,离都大帅限定交人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一天了,可清岫早已坐船远走高飞。 西元默默地抽着烟,在唐琛面前总是忍不住动脑子,但最后又不得不放弃,因为都是徒劳,唐琛的心思就像眼前的这个暗舱,藏在船底最深处,不为人知,也不轻易让人涉足,即便他们在这里入傦的瘋狂,可唐琛只愿打开他的㑗体,却仍然习惯性的一个人去思考,去面对一切,他的心思只属于他自己。 西元侧了侧身,抱住了怀里的唐琛,越抱越緊,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拥有这个似乎什么都不缺,却总是孤零零的男人。 唐琛任凭西元抱着,又从他的指间取走了剩余的半支烟,吸了一口,却什么也吸不出来了,嘴里都是烟丝的苦味,越过西元,在头顶上方的柱子彻底捻灭烟蒂。 “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忙。”唐琛淡淡的,带着命令的口吻。 西元没有动,既然不用思考,那索性放空大脑,此时此刻,他只想就这样躺在暗舱的小床上,不闻不问,任凭他去。 唐琛穿好衣服,背上枪套,望了眼满地的狼藉,又望了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西元,半晌,轻描淡写地说:“好了,起来吧,外面的世界应该很热闹了,我的人没准在四处找我。” 西元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唐琛笑了下:“想不想看都大帅在找不到清岫的情况下,又不得不与我把酒言欢的样子?” 西元爬下床,什么都没穿,慢慢走到唐琛身前,拽着他肩上的枪套带子,贴上他温润的脸颊:“不够。” 唐琛一扬浓眉:“什么?” 草不够——西元效仿着唐琛之前的样子,只张嘴不出声。 唐琛脸上的线条绷得笔直,定定地望着西元,须臾,声音很轻,也很凉:“那就永远别停!” “一辈子?”西元笑问,心跳忽快忽慢,一双黑眸仿佛要从唐琛云淡风轻的脸上盯入骨髓里。 唐琛淡淡一笑,洁白的牙齿犹如闪亮的贝壳,西元恍惚了下,却没有等来唐琛再说什么,唐琛拎起地上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攀着扶梯向舱外爬去。 外面的世界果然很热闹,西元和唐琛一走出船舱,码头上便有青龙堂的人跑来禀报,好几批西警突然临检唐人街,抄了白虎堂两个赌档,封了朱雀堂的鸭堡和小秦淮最大的鸡档,还带着卫生署的人大肆检查美食街上的餐馆,勒令几家重新整顿才能再继续开张营业,搞得唐人街里人心惶惶。 唐琛不动声色地听完,缓缓道:“都大帅这是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他是逼着你无论如何都要交出清岫来。”西元转动着手里的残烟,看着那道猩红的燃痕毫不留情地烧向指尖。 “你饿不饿?”唐琛忽然问。 西元怔了下,然后点点头,唐琛的手指一弹西元的肚子:“走。” 到了唐琛常去的街角那家老式茶餐厅“钱记”,西元看到阿江阿山以及社里几个管事的弟兄已经在品茶聊天了,见唐琛进来便都站起身,唐琛照例捡了里边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除了屋顶上的电扇嗡嗡旋转,餐厅里十分安静,就连亲自上茶的老板也不像往日那般与唐琛闲谈几句,将他平时爱吃的几样摆在桌上,便麻利地退回了厨下。 桌上的食物丝毫未动,修长的手臂闲闲地搭在桌上,一道赏心悦目的弧线,西元的目光顺着这道弧向上移去,顿时锁住唐琛衣领的边缘,一小块若隐若现的红,好似唇形胎记,那是西元上头的时候不管不顾的结果,有些事久了便叫人越发的忘乎所以,唐琛也总是纵着西元,失了从前诸多的小心。 唐琛发了话,叫大家不许与西警发生任何冲突,临检而已,让他们去查好了,还要安抚好各家商户,稍安勿躁,能开张的就照常营业,被查封的,鸿联社自然会给他们一个交代,最迟不过今晚。 西元顾不得思量唐琛哪里来的这样自信,只是不断瞟向隐在唐琛领口处的那块红,唐琛稍一动,这红便跳出领口,白皙的脖颈愈发衬得它鲜艳、醒目。 唐琛端起面前的茶杯,凌厉的目光迅速打向西元,有些警告的意味,他在做事,这小子却面颊微红,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脖子看,越发纵得没了样。 终于捉到唐琛的视线,西元挠了挠脖子,唐琛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悠悠地抿了口茶,另一只手顺势整了整衣领,那抹红暂时消失了。 唐琛淡淡白了西元一眼,不知怎地,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微扬,他向来严肃,处理事务时更是威严冷峻,手下人在他面前小心惯了,难得见唐先生一笑,何况今天的消息不怎么令人愉悦,忽见唐琛似有笑意,不禁都有些奇怪,几个人火速交汇了下眼神,各自得出一个结论,西警滋扰唐人街一事,唐先生定是有了更好的对策,相对于沉默更叫人不安的是唐先生不明所以的笑,虽然他笑起来很好看。 唐琛接下来又处理了鸿联社与别的帮派发生的几件小纠纷,几个帮主随即离开了钱记,唐琛看了眼表,已经过了正午,这才吩咐老板重新换上一批热乎的食物,阿江阿山也要了东西,守在门口的桌子吃起来。 唐琛吃的很少,很快点起一支烟,慢慢抽着,其间又看了回表,手指带着某种节奏轻跳在洁净的桌面上,西元坐在他对面狼吞虎咽,唐琛望着他鼓囊囊的腮帮子,脸上始终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听着对面指尖颇有节奏的敲击声,西元只管吃自己的,看得出,唐琛在等,而且一定是在等一个好消息。 茶餐厅的电话响了,弹跳的手指倏地停下来,钱记老板接起电话,便道:“唐先生,是找您的。” 唐琛起身的时候,温凉的指尖蹭去西元沾在唇边的蛋黄渣,西元僵了僵,扭脸看向门口,果然,阿山低着头,双肩抖抖的,脑袋几乎扎进面碗里,阿江倒是熟视无睹,只是桌下踹了弟弟一脚。 妈的!西元使劲擦了擦嘴,唐琛已经挂上了电话,冲着西元清浅一笑:“少吃点,晚上都大帅请我们吃西餐,听说他的厨子是欧洲顶尖的名厨,最拿手的就是奶油烤蜗牛。” 西元有些意外:“去他的私宅?” 唐琛的笑容隐没:“私事当然要在私宅里谈。”又瞥着西元,向上抻了抻衣领:“看来我得换件高领的衬衫了。”
第79章 夜阑人不归 一个信封被狠狠地摔在桌面上,滑出几张照片,画面令人不能直视。 安格斯连忙走过来,将照片迅速塞回信封,连同着凤鸾痛苦的表情也一并塞了进去。 “大帅,约好了,他今晚会准时来。”安格斯惴惴地看着都大帅因为愤怒而歪掉的一张脸。 时间似乎静止了很久,血红的脸色才渐渐转为苍白,都大帅沉声吩咐安格斯:“通知乔伊,叫他们都撤了。” “那抓的人……” “都放了!” “大帅,不如我们雇几个老兵干掉他算了,唐琛向来托大,我看他身边平时就带那么几个人,连他的公馆都没什么人把守,唐人街里有的是想要替代他的人……。” 都大帅冰凉的蓝眼珠瞪向安格斯:“用用你的脑子,你以为死掉一个唐琛就能控制整个唐人街了?恰恰相反!上次莫名其妙地死了个姓许的富家公子哥,欧洲那边已经派了好几波人来藩市调查,都是黑道上的人,这里边究竟有没有唐琛的阴谋,谁知道?现在干掉唐琛就等于是向所有的东方人宣战,换汤不换药,他们再内讧也不会愿意把唐人街交回到我们手里,唐人街不能乱,至少在叔父退位前不能乱。”目光又落在那个信封上,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卑鄙的东方人!” “若他不肯交出所有的底片怎么办?那我们等于永远被他攥着小辫子……” 不等安格斯说完,都大帅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准安格斯啪啪扇了两记耳光,安格斯扬起下巴,站得笔直,准备迎接更多的惩罚。 都大帅咆哮道:“废物,蠢货,让你提前上艇检查,怎么会有这样的疏忽,这件事如果让我叔父知道了,他会剥夺我所有的继承权,还会把我从首府赶出去,那就什么都完了。” 安格斯无奈地解释着:“大帅,正如你所说,这些东方人实在太狡猾了,那间房里到处都闪闪发亮,我以为他是为了讨你的欢心,那么多水晶和钻石,晃的人眼花缭乱,也实在低估了他们,对我们的监控技术掌握的这么快,会把那么小的东西镶嵌在钻石里……” “够了!”都大帅扶住了额头,烦不胜烦:“不是我们低估了他们,是我低估了唐琛,这条狡猾的毒蛇,谈判,今晚必须让他交出所有的底片。” 挺胸凹肚的管家走了过来:“主人,唐琛的车已经开进花园了。” 奶油烤蜗牛的确美味,唐琛却只吃了一个便放下了刀叉,都大帅举起酒杯,冲唐琛微微笑道:“唐,欢迎你赏光。” 唐琛举杯回以一笑:“多谢大帅的盛情美意。” 唐琛带着穿正装的西元前来赴宴,都大帅便也叫安格斯作陪,整个晚宴的气氛都在谈时事经济,聊东西方艺术中轻松度过,都大帅和唐琛两人更是频频举杯,席间,都大帅几次看向西元,鹰隼般的眼里充满了审度的意味,这个唐琛名义上的助理,年轻帅气又沉默寡言,身手应该也不错,每当用餐巾遮住嘴巴的时候,那双神采奕奕的专属于东方人的黑眼睛似乎并不陌生…… 都大帅也冲西元举起了酒杯:“顾先生,你有着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眼睛,女孩子见了一定心动不已。” 西元端起酒杯:“大帅的风采才真是令人过目不忘,不过我认为男人的外貌并没有多重要。” 都大帅大呵呵笑了几声,转而看向唐琛:“唐,你的助理说话真是有趣,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的。” 挑拨离间!西元很想把盘里的蜗牛叉进这个西佬的鼻孔里。 唐琛无所谓地摊摊手:“不知道大帅有没有听过我们东方有一种很古老的刑罚。” 都大帅含笑问:“什么?” 唐琛慢悠悠道:“活剥人皮!” 都大帅和安格斯都停下了刀叉,一声不吱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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