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 少爷在后头嗤笑一声,嘲弄的话清清楚楚飘进耳朵里,我一下串了点火气上来,心说这也不能全怪我吧,他家门口要是铺个防滑地毯,我怎么可能摔呢? 但是不能骂,因为我还得问路。 我把鞋套回脚上,眼看着青年要回屋关门,赶紧伸手拽他衣袖:“你知道封恒家在哪……” 话没说完就被甩开了。 “别碰我。” 他浅色的袖口沾了点黑泥,相当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看过来的眼神我太熟悉了。以前在马戏团打工的时候,周围那群人就常常这样看我,轻蔑,低视,贱得不如一条路边野狗。 大少爷摆着张臭脸擦泥,最后发现怎么擦都会留印子,索性直接脱了外套,露出满臂肌肉,然后把衣服当破抹布一样扔到了我头上—— 居然是香的,还不是我以前用的那种劣质洗衣皂的假香。 “这就是封恒家。” 脑袋蒙在衣服里,声音听得不算真切,我掀开布料抬头,正巧对上他偏头扫回的冷漠视线。 “滚进来。” 我操!脾气这么坏,之后有我好果子吃了。 说实话我想扇他,不过抽人的画面在脑子里演演得了,寄人篱下,还是要先夹着尾巴做人,我自动滤过那些难听话,好声好气喊了声“哥”。 谁能想这个贱人上来就是一句“我们认识吗?少乱攀关系”,满腔恶意藏都不藏。 我的脸一阵发烫,被羞辱的愤怒聚拢在心头迟迟消散不了,那一刻我是真想掐死他。 所以你看,讨厌封文星是因为这傻逼也讨厌我,感情对待都是双向的,不过分吧? 但突然有一天他说他什么都不要了,不要家产,不要未来,只想当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带我私奔。 我想他是疯了。 * 02 封谦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见到他哥,Andy显然也没想到,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抓住直升机降下的爬梯,大吼着听不懂的话往上爬。 封谦身上骨折太多,没法回头,他像个破布娃娃被Andy抱在怀里,每颠一下都疼得想死,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在模糊的视角里他看见封文星赶在起飞的最后一秒抓住爬梯尾部跟了上来。 抱着一个成年男性怎么说也比不上单人爬梯速度,很快Andy裤脚被抓住,封谦快吓死了,生怕这俩在半空中打起来,连带他一起掉进海里,好不容易从佘与恭手里死里逃生又要再到阎王殿走一趟,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么倒霉的人? “把他还给我!” 封文星死死扯住Andy不松手,Andy被拽得平衡失调,朝下面大喊:“那我也不能这时候给你啊!别他妈拽我,有话上来说!” 上面都是Andy那边的人,真上去谁活谁死可就说不准了,封谦能明白的事儿,封文星自然也能想到。 底下骚乱不断,驾驶员不敢随便开动,停在距海面五六米的高度迟迟不飞,封文星估算着距离,心脏砰砰直跳,他不确定真把Andy拖下去会发生什么,但如果就这样把封谦放走,倒霉的一定会是封谦。 医院里那种堪比世界毁灭的绝望心情经历一遍就够了,封文星死都不想再让封谦离开他的视线半步。 耳边突然爆出一声惨叫,封谦不知他哥在下面做了什么,Andy整个人都抖了起来,面目变得扭曲狰狞。 雨滴混着血水打在封文星脸上,他一刀又一刀深而重地捅进Andy腿部,每次拔出都故意往边上划带,以达疼痛最大化。 在那条腿变成窟窿窝前,Andy终于无法忍受,封谦被他从怀里直直丢了下去,和封文星在半空中相遇的刹那,他从嗓眼里憋出一声细弱的“哥”。 随即Andy身下一空,恶魔松开了对他的钳制,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封谦在下落过程中就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感觉到周围炸开的冰冷海水,浑身刺骨的疼痛,还有一双迟来的,把他从海里捞起的有力手掌。 这是死前幻想吗? 封谦不知道。 海水淹进鼻腔,强烈的窒息感下他好像看见了一幕幕走马灯,从落魄出租房到街头马戏团再到陌生豪宅,他一直在无所归依地流浪,没有哪个地方愿意长久收留他。 “别睡,别睡,封谦,哥在呢,马上带你上去,听话,别睡……” 有东西在触碰他的皮肤。 哥是谁? 封文星吗? 可封文星是混蛋,是全世界最不负责任的混蛋,口口声声说所有事情都会解决,最后想出来的解决方法居然是把他丢给别人看管,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不可割舍的模样。 谁要看那张心甘情愿的嘴脸,他恨死封文星了! 但封谦不懂,爱或恨都是太过强烈的情绪,没人能笃定最浓的爱意中不夹杂一点恨,最深的恨里又没有偷偷填充点扭曲的爱进去。 毕竟对一个真正毫不在意的人,是不可能产生任何一种感情的。 与此同时,Andy拖着残腿高声咒骂着爬上飞机,顾不得处理伤口,先从舱内翻出把枪来,再冲到舱口对准早已看不见人影的海面连发数枪,很快一片暗红从水下晕染开。 “去死吧!神经病兄弟!” * 03 封谦以为自己不会有第二次活命的机会,恍惚着睁开眼,这次醒来头上包了纱布,眼睛被遮住半边,只能看清一侧。 四肢基本没什么能动的地方,大概是麻醉的缘故,伤口木了,倒是神经突突直跳,他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了点声音,床边立马弹起一个人影。 封文星没有直接开灯,他知道封谦现在眼睛还不能接受强光刺激,想到刚醒应该比较缺水,又慌忙去拿桌上每隔十五分钟就重新放凉的温白开,沾湿棉棒再一点点轻涂在封谦干裂的嘴唇上。 为什么这些伤不能转移到他身上呢? 封文星看着封谦自睁开起就没停止过转溜的眼睛,难过得要命,又不得不强装出高兴的样子,他不想给封谦带去太多负面情绪,语气故作轻松。 “懒猫,躺了七天,一辈子觉都要给你一回睡完了。” 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封文星清了清嗓子,却忽然尝到一股腥味,他强忍着背过身把血沫吐进垃圾桶,回头看见封谦的嘴唇轻微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他小心地把耳朵靠过去,仔细听着—— “你不是……不认我了……” 几乎是瞬间的事,封文星眼眶窦地红了,他太想抱一抱可怜的弟弟,可对着满身绷带哪里都无处下手,于是只能亲亲封谦没被包住的鼻尖,用颤抖的声线回应,怎么可能呢,哥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骗子,你只想要公司。” 那只露出来的眼角流下一道浅浅的水痕,封谦有些难堪,他不想一醒来就这么丢脸的,但他哥接住了他的眼泪,强撑的笑脸跨下,哭得比他还难看。 他听到他哥说不要了,哥什么都不要了,等你养好身体就走。 封谦勉强扯了下嘴角:“又要私奔啊?” 好烫的眼泪接连掉进他的颈窝,他哥点点头,对他承诺,嗯,带你私奔。 这是封文星第三次说私奔。这一刻封谦想,如果再骗他,他就一辈子都不要再原谅封文星了。 ---- if线剧情从76章开始接,换了种写法,第一第三人称混杂,不磕建议别看【高亮】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第85章 【骨IF】(二) 04 「人不能和小狗相爱,和亲兄弟也不能。但我爱上了小狗,也爱上了弟弟,于是一错再错,被降天罚。」 我和封谦的事大概是家里保姆说漏了嘴。 我妈不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女人,否则想不出让封恒去骗别人生个孩子来替我去死这种点子。但所有人都能指责她,唯独我不行,因为我是她道德败坏的受益者。 所以在那一巴掌快要扇到我脸上时,我可以躲,但还是一动不动接下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我下颌角留了道很深的血印,那一刻我无比庆幸封谦已经开学留宿,否则他跟着我,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情形。 “你为什么会跟自己亲弟弟搅到床上去啊?封文星,你是不是疯了!” 我妈这样问我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几个月在别墅里和封谦意乱情迷的荒淫场面,我想告诉我妈,因为封谦太可爱了,只要稍微了解一点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他没你们想的那么坏;又或者更理直气壮一点,爱就爱了,哪有原因。 但我妈想听的根本不是理由,她只想让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保证封文星不再跟封谦有任何关系。 那怎么可能呢?亲兄弟就是死了也断不了血缘关系,某个角度来说,封谦明明是她亲自给我挑选的爱人。 我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其实当时只用说一句好就可以把我妈打发走,但我违背不了良心,也无法违背真心。 我妈大闹一通离开后,我回到顶层小阁楼翻出那块写满心事的抽屉,封谦看过这块板子,是我借着拿报表的名头故意露给他看的。 没错,我在赌,赌他并非铁心石肠,赌他明白我的心意后会对我心软。事实证明这个卑劣的法子成功了,我也得以凭此安度一个幸福好年。 时隔许久再看见那块板子上密密麻麻的“我是他哥”,已经不太能想起当初写下时有多么痛苦纠葛。 谁能想到最开始我只把他当成一条路边捡来的小狗在养,但他身上实在有太多我的影子,我没法对他遭受的痛苦视而不见,那样像是虐待小时候的自己。 血浓于水这个词在没遇见封谦之前我不屑一顾,毕竟洪杉和封恒没让我尝到过亲情和其他任何一种感情的区别,但弟弟不一样,他黏着我喊哥,把我当成在封家唯一的依靠。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给我发微信,是一条六秒语音,带着很明显的紧张和试探。 “哥,我成绩特别好,家长会你去肯定不丢人。” 尾音有点颤,估计是封恒和洪杉不管他,走投无路才想到家里还有我,我在翻课表对他家长会时间,他却误以为我迟迟不回消息是不愿意,又扔过来一条语音。 “忙就算了。” 好失落的语气,像被主人冷落的丧家犬,我甚至能从那短短几秒的语音联想到他可怜丧气的表情。出于一种不好明说的坏心眼,我故意回他:“到时候再看吧,那天我确实有点事,可能去不了。” 然后在家长会当天翘了课赶去。 不料路上堵车导致到的偏晚,他们班家长基本坐齐了,就他一个穿校服的混在中间,低垂着头,肩比纸薄,特别显眼。我敲了敲窗户,毫不夸张的说,他看见我的瞬间眼睛亮得简直像两个千瓦灯泡。 在班门口擦肩而过时,我听到他跟门边帮忙开会的同学炫耀,看到没,我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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