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感觉耳廓的温度从未下降,他盯着乔阅安吻一吻他的指骨,数秒钟后才慢慢挣脱出来。 “我想问你,那么长时间都只是注视和想象……后来有没有感觉差别很大?” “应该有差?你很挑食。” “……什么啊。” 江岩被逗笑了,透过日光凝望他,空气都变得无声沸腾……乔阅安想着,如果没有真正认识他,恐怕逃跑还来得及呢。拥有纯粹、洁白、无畏的灵魂,一双常青藤般温柔和永垂不朽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愿意跟我谈恋爱。 这是最始料未及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此刻的小林同学,正边蹦边做高手托球动作,边往体育馆走( 下章开始新剧情!
第39章 No Nut November 新月份随着一种奇异的气氛悄然而至,红漆的校车停在北男中校门前,穿着制服衬衫的学生鱼贯而出,男校高中生这个月的见面礼,就是在走廊碰面时一拍对方,大声喊道:“禁止坚果!” 礼拜一的早自修是英文週考,江岩进教室时,林思豪正在座位上发表「国际禁尻十一月」演讲:“我特意做了30天日历卡片,成功就画勾失败就画叉,大家互相监督……”教室里充满快乐的叫喊声,画面很是荒谬,最后是英文老师一脸悲痛地闯进来,这群男同学才作鸟兽散。 英文老师是名毫无威信的男子,相比辦公室其他漂亮时尚女老师,惟一的优势是会拿乌克丽丽在课上弹唱《Hey Jude》或者《Dumb Ways to Die》,曾经期初考输隔壁班的厌世脸被偷拍下来,变成了班级群组的表情贴图。 这些男孩装作低头翻英阅考卷,嘴角咧到耳根下,他差点气死:“刚刚是在干什么,很快就公布英听成绩了,是不是想考的科系都不採英听啊?” 整间教室的理组生睁着眼睛看他,英文老师沉默几秒钟,不知道该怎样继续骂,林思豪怕他走下来,偷偷把30天日历翻过一面,江岩瞥见差点笑出声。 英文老师又苦口婆心说道:“很快就是学测报名缴费,再下周又是三模,整天嬉皮笑脸,倒数100天翻墙看附中园遊,倒数30天看演唱会,倒数一个礼拜就去拜文昌帝君了,以为老师都不知道吗?……” 英文老师啰嗦一遍终于走了,林思豪悄悄说:“欸,可是读男校就是会变猴子啊!” 他又自言自语:“或者变成甲。” 江岩的座位就在他旁边,眼神很古怪地看过来一眼,林思豪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 两天后的早晨,江岩和乔阅安爬上校车,林思豪一看见他俩就大声喊道:“英听成绩出来了!你们知道吗?” 第一次学测英听在两週前举行,虽然沒有想考外文系,但如果不是一次就A,在资优班会很丢脸。林思豪说:“我还在买早餐呢,一掏手机就看见简讯,心脏差点吐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盒薯饼蛋饼和大冰奶,江岩真是敬佩,这是想一大早就去洗手间报道吧! “要不要喝?” 江岩赶紧摇头,他和乔阅安滑了滑手机,林思豪在一旁很紧张:“怎么样?” “暂时没有,应该是陆续寄出?” “不看也没关系吧,学测英听那么简单。” “确实,模考都是它的二倍速,还有澳洲腔……” 林思豪一翻白眼:“这是提前演练,到时候二月底放榜也是这样突然简讯送进来,不不,那天我得先拦截简讯……” 他昨天借了乔阅安的数学题本,乔阅安走进这间教室来拿,瞥见他制作的30天日历卡片,顿时有些惊讶:“今天才11月3号,你的日历表已经全部勾完了?” 林思豪伸头一看差点吐血:“靠北,是哪个屁蛋在乱画!” ** 下週的模考是两天考程,林思豪提议道:“考完去兴元街吃麻辣招牌饭丸怎么样,叫上乔阅安。” 江岩有些犹豫:“看情况?我准备写完国写就跟他去打撞球,如果还有时间就去。” “有没有搞错,考完国综手都报废了,还打撞球。”林思豪见鬼一般看着他,“等等,哪来的时间打球,你要提早交卷?” 他望见好友微笑的脸,简直想拼命摇晃他的肩膀,深刻觉得他和乔阅安混在一起后就越发不收敛了。 “模考同大考,模考同大考!”林思豪敲着课桌重复班导师的口头禅,然后悲伤地想到这句话只对自己有用。江岩却心情很好,乔阅安曾在洛杉矶拿到一柄手工球杆,刚好可以跟他去玩。 两天考试中午他们都在茶餐室吃午餐,林思豪与其他同学在教室边吃边看题,等江岩回来午睡的时候,林思豪正拿着厚厚一本大满贯当枕头。他开玩笑地说:“干脆帮你搬课桌去他那里,跟他睡午觉好了。” 江岩有些脸红,他瞥见林思豪的30天日历,之前乱涂的铅笔痕迹已经被擦掉了,规规整整画了10天对勾。他有些惊讶地问道:“真的假的,即使有作弊也不知道吧……?” “当然是真的。”林思豪怒目而视,“我们都发过誓了,有作弊就会迴旋镖插到学测成绩单上。” 江岩哭笑不得,林思豪又说:“你不要小瞧我们真正的学测生。每天七节满课,傍晚去补习班,然后像条狗一样回家,超累!一碰枕头就睡死了。” 他说得没错,仅仅是每天六点钟起床就能证明「高中生拯救世界」一点问题都没有,路过的其他同学笑着问江岩一句:“阿岩你真的不来玩吗?” 今年流行的年度「禁止坚果」活动正是30天日历打卡,不少男同学课桌上都有这样的卡片,江岩默默想道:还是算了吧,他对自己根本没有信心。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朋朋在期待留学同居,啊啊他俩还没有毕业呢!因为不需要学测成绩,被我写得好像整天都在玩()
第40章 山魔王的宮殿 江岩交卷时考试还剩二十分钟,校园裡很安静,乔阅安在教学楼中庭的茄苳树下等他,身上套了一件薄薄的麻灰色背心,已度过果期的败酱草点缀在四处,天气微微地凉了一些。 他俩一对视就情不自禁笑起来,江岩小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 “感性细胞发作了……”乔阅安怜爱地看着他,“你喝什么?我买了饮料。” 江岩拿了一盒青蘋果牛乳,两人一起往撞球社部的方向走去。模考期间没有人来这里,日光从窄窄的侧窗透进来,那道小门藏在走廊尽头,门牌上挂着一颗缀着红色斑点的白色母球,隐约有被击碎的裂纹,表面像涂了釉质一般闪亮。江岩用钥匙开了锁。 屋子里并列着两台球桌,上方悬有两盏方形无影灯,墙角几张棕皮革沙发,书橱堆满纸匣,墙壁贴着藏蓝色旧墙纸,墙面嵌一座木制球桿架,不知道哪一届社员的杰作。 两台球桌显然都在9呎以内,乔阅安感到有些惊讶:“我以为有司诺克呢。” “没有,空间太小了。”江岩将背包从肩上脱下来,笑着回答他。 其实社团有不定期去禁烟撞球馆组织社练,但如果被司诺克折磨数次,就知道美式普尔称得上是友善——台布平滑,斜切角袋口,花色球咚咚咚就能落袋。 只是乔阅安提前带来的撞球杆是尖顶端橡皮头,典型的北美白蜡木前肢,尾肢乌黑光滑,这是洛杉矶街区flea market淘来的物件,晴雨表、首饰、漂洋过海的东方旧商品,那位美国老先生玩不惯司诺克,整日只拿出来上植物油。 江岩比了比这柄英式球杆,打开临窗的无影灯,里面那张7呎台亮起来,乔阅安才注意到那并不是美式普尔台,有着绒灰色台呢和弧度垂直袋口。 “这是英式普尔?” “你知道诶?而且年龄很大,据说是前世纪从市区被关停的撞球馆淘回来。” “感觉很稀少呢。” “其实跟美式8号球很像……或者说美式像它?当然也跟司诺克很像,D型开球区,禁止跳球,没有指定袋。” 灯影在鲜红与溏心蛋黄的颜色上面流动,江岩很快用三角框摆好球。 “希望你不会感觉很无聊。” “不要太高看我了。” 乔阅安开着玩笑,江岩的球匣里有另一柄尾肢拼接红木的开球杆,他递给乔阅安:“待会儿用它破球。猜硬幣还是干脆我先来?” 他的同龄人还握在手里感受重量,闻言立刻就把球杆还给他,再彬彬有礼做了个请的姿势,江岩差点笑出声来。 乔阅安退至一旁看他开球,母球静躺在D型区中央,江岩俯下身瞄准,他的击球声清晰,出杆那一瞬间白影就破入空气。 “啪!” ** 乔阅安最开始在看他的同龄人,越过肩线,灯色爱慕的侧脸……左手五指伸开时,腕骨就撑出一圈漂亮弧度,他虎口的位置曾停凝过箭矢的寒芒。 但橡皮头一碰,谁的视线都情不自禁地追随子球而去——落袋声不断响起,偏杆、缩杆都俐落极了,每一次击球中间,江岩直起身来判断母球行跡的时候,很像一只矛隼在巡察自己的领地。 惟一标着数字的8号球轻巧落袋,乔阅安感觉心脏也跟着轻轻响动了一下。他抬眼,江岩很快就回望过来,漆黑眼珠在灯盏下闪颤着倒影,嘴角微翘着,含着隐隐的快乐。 好可爱。乔阅安默默想道。有点像在开屏…… “你可以先打两杆感受一下,我再帮你摆球。”江岩将被击落的红球掏出来,“这种绒台呢比美式革纹台布走得慢,但年龄很久了,磨损不轻。” 他在墙角的沙发坐下来,拆了那盒青蘋果牛乳的吸管,歪着脑袋准备观赏,球杆轻轻斜靠在他的肩膀上。 7呎台不大,石原般的颜色,俯下身来的时候却像地平线一样宽。乔阅安架手架的动作没有显得很生涩,他试了几杆,很快就找到感觉,下一盘也打得相当顺利,江岩很感兴趣地在一旁看着,碰撞声很清脆,青蘋果乳的甜香在空气中隐约飘浮。 就在乔阅安清到最后一颗红球时,这颗目标球悄悄藏在了两颗黄球后面。显然是有些棘手的碰岸桿法,乔阅安试着找角度,碰岸的母球骨碌碌滚出一段距离,很薄地擦过目标球,那颗红球最终缓慢停在了中袋袋口。 “啊。”乔阅安有些遗憾地收了杆,“该你了。” 江岩靠近时青蘋果的味道就更浓郁了,他想了想,复原了那几颗球的位置。乔阅安轻轻挑眉:“这是司诺克吗?给我罚分?” “干嘛这么严格。每杆限时60秒你也没在听啊,瞄准瞄半天。” 江岩刚说完就被自己逗笑了,担心乔阅安真的要掐码表,又说道:“其实大家都随时作弊的,打空杆,跳球跳到邻桌,无限自由球……” “再试一次?感觉只差一点点。” 这次乔阅安换了角度,母球像一颗小砲弹般弹出去,砰砰碰岸两下,回撞时那两颗溏心蛋黄也被碰开,雪橇驯鹿鲁道夫的红鼻子,从斜对角直直灌入底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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