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岱安微微一笑,“他呀!是个混世魔王,整日听戏逛园、流连花丛,要说军事才能……” 林岱安故意停顿片刻,吊足胃口后,才道:“毕竟是王家人,自小受不少熏陶,虽不如王琅,但也不能小觑。” 沙寂王子一听,心底却悄悄松一口气。 若是林岱安说王琳是个草包,他倒反而忧心多虑。但既然林岱安坦言他有所才干,却不如王琅,那他沙寂又有何惧? 薛灵均听他们谈话,转头去瞧林岱安,见他一副矜持模样,不禁爱由心生,悄悄寻到他衣袖下,小指勾住他,嘴角上扬。 林岱安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另一手倒下酒,递至薛灵均唇边。 薛灵均一口饮下,却没想到,喝完第一杯,还有第二杯,第三杯…… 他喝得醉了,两颊绯红,忍不住倚靠在林岱安肩上,眼含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林岱安将他揽在怀里,歉意地对沙寂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明日就传信属下,大殷都城东风一起,王子便可行动!” 说着,将薛灵均拦腰抱起,“王子,明日再叙!” 沙寂也不阻拦,哈哈一笑,吩咐人送他们回去。 待回到房中,林岱安连蜡烛也来不及点,就带着人滚到床上。送他们回来的罗刹士兵,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十分有趣。 薛灵均脸颊发烫,羞耻得不敢抬头。 待别人都走了,林岱安撑起身子,伸手轻捧着薛灵均的脸庞,“宝儿,叫我好好看看你。” 薛灵均原本就肌肤胜雪,虽这几年经历些风霜,却不减往日之美,此刻醉了酒,更是面若桃花。 林岱安原本只是思念过甚,想好好瞧瞧他,瞧着瞧着,见薛灵均更加害羞,闭着眼不敢看他,心里头就忍不住有些发热,覆身上来,与他鼻尖点着鼻尖,呼吸急促。 林岱安刚想低头亲上去,却被薛灵均伸手一挡,只好蜻蜓点水般,轻轻舔他的手掌心。 薛灵均心里一痒,连忙缩回手,嗔道:“你……你怎么学坏了?” 见林岱安又要亲,连忙道:“先别急,我有话说。” 林岱安只好停下,侧身躺下,撑着脑袋,静静看他。 薛灵均调整呼吸,悄声道:“这几日,我夜观天象,三日后,有大雪,很大,且覆盖之地,甚广。” 林岱安微微一愣,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个好时机,他必须想办法传信给王琳,最好三日后进攻淦州。 他瞧着薛灵均明亮的目光,便知他与自己想到一块去。 大雪一盖,若是王琳率大军穿白衣进攻,被雪色掩盖,白衣白雪融为一体,便很难被敌方察觉,以少胜多的几率,便又大上许多。 “我竟不知,你还有夜观天象的本事。”林岱安俯下身,与他贴着额头,“宝儿,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薛灵均不好意思道:“不过是闲书杂书看得多了……,我会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不像你。” “我怎么了?”林岱安讶然。 薛灵均红着脸道:“今日在宴席上,你与沙寂论及朝堂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面容英俊,又神采飞扬,我当时瞧着,心里头就在想,这般出众的男子,竟是我的玉郎。” 林岱安第一次听薛灵均说这么动情的话,如身在云雾,整个人都飘起来,感觉美妙极了。 不过,他还是谦虚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当年你年纪还小,就能写诗暗喻朝堂局势,若你肯用心,定比我看得还要透彻,只可惜你志不在此。” 薛灵均的确不想掺和政事,也不愿做官,家中出了事,就更不可能做官了。 他瞧着林岱安,神情专注,伸手摸上对方骨骼分明的脸,“我那都是空谈,说几句指点江山的话容易,真要做些实干的事却难。我知道,你这些年为百姓做不少事,十分辛苦。你能升职那么快,绝不仅是做陛下的天子剑,这一路走来,很辛苦吧?” 林岱安握住他的手,贴着自己,微微闭上眼,“是辛苦,不过不是因为那些,而是因为你不在。” 两人相拥着,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也渴望着去温暖对方,恨不得将离别期间的遗憾都补回来。 偏偏林岱安又十分克制,总觉得眼下不是好时机,每次挑起别人兴致的是他,到关键处又撤回的还是他。 薛灵均一想到他们二人随时都有被揭穿的风险,在这罗刹军中,不知能活到几日,便有些不甘心,忍着羞耻,去拽他不放他离开,去被林岱安按住手,喘息道:“宝儿,此地不妥。” 薛灵均原本就脸皮薄,能主动揽人不放已经到极限,闻言再也做不出羞人的动作来。 林岱安克制道:“待他日,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我宝儿一样都不会比别人少,到时,你我再全夫妻之礼。” 薛灵均只好平静心绪,强迫自己将神思拉回到正事上,“玉郎,你说这次西北兵事,沙寂丢弃罗刹防线,直捣大殷都城,会不会是王琅的计策?” 诱敌深入,再声东击西,打入罗刹都城。此计甚为凶险,但若取胜,必能大伤罗刹,换取以后至少百年和平。 “我也曾往这方面想过。不过,以我对王琅的了解,他并不喜欢险中求胜,更不会以牺牲整个淦州城、甚至可能京城沦陷的代价来立军功。” 两人默然片刻,又商量着如何给王琳传信,林岱安蹙眉,有些忧心,“就是不知他肯不肯信我,我如今的名声,可是难听得很,只怕连宋徽都不能确定我是真是假,更何况王琳。” 薛灵均笑道:“我有办法,王琳他识得我的笔迹。” 林岱安搂着他的手一紧,突然想起自己那些梦,对梦中的事吃起醋来,又觉得这醋吃得太没道理,只好声东击西:“王琳在京城有个相好,我在海云天见过。” 王琳有相好实在太正常不过,光薛灵均知道的,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林岱安声音闷闷的,接着说道:“我瞧着那人,长得竟有些像你,却又说不出哪里像。” “啊?真的?”薛灵均讶然,“你没上去,拍人家肩膀?喊人家宝儿?” “我怎么可能认错……”林岱安突然反应过来,薛灵均这是在翻旧账呢,他翻身去捏薛灵均的脸,“好呀!还在为当初的事生气呢!” 薛灵均忍不住笑出来,“你与王琅的背影那么像,有个人与我有几分像,也没什么稀奇。” 这么说倒也是。 林岱安不再纠结,薛灵均的好奇心却被挑起来,睁大眼睛问,“你快与我说说,那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 “男的。” 薛灵均一听是个男的,更加好奇,毕竟他以前所知的王琳那些相好,可全都是身材婀娜的女子,而王琳所好感过的男人,就只有颜昭唯与薛灵均了。 林岱安倒的确因着那几分相像,对谢玉楼留心打量过,便仔仔细细地说了,最后还不忘总结:“他没你高,五官比你更小巧,眉毛比你还细,眼睛没你好看,神情怯怯的,很是忸怩怕生的样子。” 薛灵均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王琳不是最不耐烦忸怩的人么? 他忽地想起离开京城时,王琳向他抱怨,说谢家那个养子总招惹他,他要去狠狠惩治一番,就不去给薛灵均送行了。 “你说的那人,不会是谢玉楼吧?”薛灵均吃惊道,“当时我就觉得王琳对他有些意思,难道他们……真成相好了?” 薛灵均没见过谢玉楼,别说薛灵均,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谢玉楼除了皇家宴席,基本不露面。薛灵均也只听唐歌提起过谢玉楼的相貌。 唐歌曾在皇家宴席上见过谢玉楼,还给他写过情诗,结果当然是挨一顿板子。 “谢玉楼?”林岱安也有些吃惊,心立刻悬起来,谢玉楼毕竟是燕王遗腹子,薛灵均与他长得像,并不是什么好事。 还好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听别人提及过他们长得像。 他不禁再次仔细端详薛灵均,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毕竟那五官分开来看,倒没一处是像的。 薛灵均掀开床帘,瞅一眼窗外天色,“时候不早了,咱们快睡吧。” 第二日,林岱安去见沙寂,神采飞扬道:“王子!东风已到!”
第080章 壅州之战 话音刚落,就有罗刹士兵来报,用罗刹语道:“南方各地红莲世作乱,与各州官府打得不可开交!大殷都城里更是乱作一团,但各地官府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再派兵去勤王救驾!” 沙寂王子满脸喜色,眼中尽是对胜利的渴求,闪着对大殷国土的贪婪之光,“传我军令,全军待发!” 军中一名亲信担忧道:“军中将士们近来正值疲惫,不如修整几日,再出发。” 沙寂不耐烦地摆手,“多派些人手,将火炮运上,本王等这一天,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近来罗刹兵被挖铁矿、提炼纯铁、修缮火炮、修建水利等事折腾得疲惫不堪,好不容易完工,以为能休息几天,却又被迫在天寒地冻之时出城,心中都有不少怨言,只是不敢表露。 沙寂一心速战速决,想要取下壅、黥两州,再直捣大殷都城。 淦州城周边,还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军寨据点,原本也驻扎有重兵,此时精锐均被沙寂召集,一同南下进犯壅州,只留下数千伤兵残将。 沙寂传下军令,留三万兵守着淦州城,其余二十万兵均齐整出发。 大军行了两日,气温陡降,风雪大作。 沙寂盯着那纷纷扬扬、鹅毛一般的雪花,嘟囔道:“这都几月份了,怎么竟还下起雪来,真是稀奇!” 沙寂那名亲信再次担忧道:“王子,眼下天气恶劣,因南下向来是愈行愈暖,军中储备的冬衣不足,只怕马受冻,人也难捱,万一……,还是回城以守为攻,更加稳妥。” “按大殷的说法,天降异象,是换天子的征兆。”林岱安迎着严寒,笑着接口道,“看来,我要提前恭喜王子,要称皇了!” 林岱安与薛灵均,被迫跟随沙寂一起行军,沙寂甚至不允许他们二人离开他的视线。 一方面,他担忧若火炮出了问题,便及时逼薛灵均修缮,另一方面,他还想借红莲世势力,为自己所用。 雪天路滑,行军艰难,大军逆着风雪,又行了一段,狂风呼啸,鹅毛变得凌厉,砸在人脸上又冷又疼。 忽听咯吱一声,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行在前阵的罗刹军旗,竟被寒风吹断。 罗刹军士们顿时惊愕,驻足不前,心下惶然。 沙寂眼中闪过担忧之色,林岱安在一旁笑道:“王子是该换军旗了,以后王子不再是罗刹二王子,而是中原沙皇!” 沙寂王子挥挥手,命令大军继续前进。 与此同时,淦州城守城的哨兵,盯着白茫茫的大地,对严寒中立着的同伴道:“哎!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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