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碰到个熟人。”谈昕说。 钱与舟困得泪眼朦胧的:“谁啊?” “吴优。” 钱与舟打了一半的哈欠僵在脸上。 “你可能不知道,吴优离开及时道别乐队之后,自己重新组了个新乐队,这次也来了,在新声舞台演。”谈昕说。 说起及时道别钱与舟心里就堵得慌,那会儿对外说是休团一年,但目前来看,基本是遥遥无期。 时瑞太重感情,所以那个时候对于乐队的问题总是拿不起也放不下。 “那也挺好的,人各有志嘛。”钱与舟勉强笑了笑。 谈昕看着他:“你不去跟他聊聊?” 钱与舟挠了挠头:“算了吧,挺尴尬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谈昕弯腰拿了瓶水,拧开喝了一口,说:“你还拧巴上了。” “及时道别这个样子,我知道不能全怪他,但就是心里不舒服。”钱与舟很坦诚。 谈昕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在这个行业这么多年,现在想想,能走到一起的人太多太多,但真正能一直走下去的又那么少。” “你别说,还挺像爱情的。”谈昕笑笑。 “所以分分合合也是常事嘛。”钱与舟假装洒脱地说。 “好了,那我去忙了,下午我来看你们演出。” 巡演结束之后,他们对音乐节的歌单也进行了重排。 音乐节由于时间限制,他们基本只能演八首歌左右,所以除了五首固定必唱的曲目外,他们加入了七首歌组合出来的轮换歌单,每次都会从这七首歌里选择剩下要演出的曲目。 张弛还特意做了个随机选歌小程序。 这样就可以保证每次音乐节都给观众不同的体验。 因为参与了《明日之歌》的录制,他们和姜闻昼合作的那首《下雨时就生活在雨里》热度非常高,他们讨论过要不要把这首歌作为必唱曲目。 毕竟大家都知道,很多粉丝就是为了听这首歌来的,但这首歌和他们乐队向来的风格不太一致,在创作的时候,也更偏向流行音乐。 类似的问题及时道别乐队也碰到过,那个时候他们有一首歌被视频剪辑带火了,好多新加入的粉丝就听过这一首歌。有一次音乐节没有唱,乐迷群里就有人说很失望,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首歌。 因为这事群里还吵了一架。 一方说果然是喜欢听网红神曲的人才这么没品味,一场这么牛逼的演出听下来居然只在意那首歌没唱,不知道是来听歌的还是来刷小视频的。 另一方听了更生气,说像这种小乐队,如果没有你们看不起的小视频传播这首歌,现在还不是糊到无人在意?吃了红利又骂人没品味,真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吵了半天,各执一词,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所以他们重排歌单的时候聊到这件事,到底要不要依赖这首热度很高的歌曲呢? 钱与舟决定得很快,他说,加进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钱与舟指尖夹着烟,头发乱乱的,看起来有点落拓,但表情很自在,十分洒脱。 “这首歌是我们的,我们随时可以对它进行重新编曲,演绎不同的舞台,所以没必要担心它会限制我们。” “而且……”钱与舟笑了笑,“为了这首歌来的人,或者是那些从来没听过我们的人,我们只要用舞台把他们留住不就好了吗?” “不要故步自封,这明明是个机会。” 这一天,钱与舟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如潮的人群,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想起他大学的时候在音乐节,手里拿着酒,在草地上晃来晃去,到处都是音乐,到处都是年轻人,一首歌唱完,大家一起振臂欢呼。 时间的流速变得模糊不清,钱与舟仰面躺在草地上,青草的气味包围了他,那是一种青涩的原始气味。他看到舞台的背面,挂着一轮无比饱满的月亮。 这一刻,他觉得好幸福。 现在他成为了那个唱歌的人。 钱与舟握着话筒,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滑下来,他微笑着,无比热烈地说:“朋友们,享受这一刻!” 演出结束,钱与舟在后台打开手机,消息列表第一条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已经积累了十几条新消息。 他有点好奇地点开,信息跳转到第一条,是庄定湉发的一张照片。 钱与舟眼睛都瞪圆了,庄定湉拍的是音乐节的舞台,大屏幕上恰好切到的是他的脸。 叶轻舟在群里问他:“与舟演出,小庄也一起去了吗?” 庄定湉回她:“是的,今天的演出特别棒。” 后面他们聊了什么钱与舟根本无暇去看,他梦游那样地点击庄定湉的头像,看到庄定湉单独发给他的图片。 是乐迷朋友做的旗帜,上面是他们的歌词。 “下雨时我们就生活在雨里” 钱与舟指尖颤抖着按下语言通话,庄定湉的声音很快响起,他很轻快地喊了钱与舟的名字。 钱与舟声音也抖:“你来现场了?” 庄定湉“嗯”了一声:“你唱得真好。” “你在哪儿?我来找你。”钱与舟不得不深呼吸了一下。 “我在拍给你的这个旗子下面。”庄定湉笑着说,“啊呀,他们怎么走了?” 钱与舟被他逗笑,情绪也稳定了一点,他舒出一口气,说:“湉哥,正对舞台的后面有个棚子,是场控台,再后面有一块单独的屏幕,你在那里等我。” 挂了电话,钱与舟拉住张弛,跟他说:“我不跟车走了,我现在有点急事,先走了。” 张弛还没问出口有什么事,钱与舟就走得没影了。 钱与舟的心脏跳得很快,他从工作人员的通道出去,朝着中间的屏幕走。 距离越近,他的脚步越快,到最后他忍不住跑起来。 他很轻易就看到了庄定湉,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影子,距离缩短,他看到庄定湉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头发全部扎了起来,绑在脑后。他今天穿得很简单,白色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还有一双很旧的帆布鞋。 钱与舟没有一点犹豫,他奔向庄定湉,穿过人群和风。他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他想喊叫,想哭,想把所有的情绪都倾倒出来。 另外一个舞台已经开始演出,距离太远,传到这里只剩鼓点的声音,那么重,像是敲打在人的心脏之上。 天气那么好,蓝天白云美得像布景,庄定湉就站在下方,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庄定湉四处张望着,看到钱与舟的那一刻,他笑了起来。 他看着钱与舟向他跑来,于是他下意识抬起了手臂,幅度不大,但是满怀期待。 最后,钱与舟就像一只归巢的鸟那样,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了属于他的海湾。
第97章 钱与舟,我喜欢你。 钱与舟抱得很紧,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但他感受到了体温,心跳,呼吸,气味,庄定湉没有扎进去的一缕头发划过他的脖子,让他整个人都战栗。 钱与舟大口地呼吸着,他像一条脱水的鱼。 他的双臂箍得太紧太紧,庄定湉简直要透不过气,但是他不在乎。 庄定湉很安静地闭着眼睛,双手环抱住钱与舟的脊背,阳光落满他的脸。 钱与舟终于把他放开,他红着眼睛,声音低而嘶哑:“你来了。” 庄定湉“嗯”了一声,无比坦诚地说:“因为我想见你。” 钱与舟感觉胸口有一个地方疼起来,他不依不饶地看着庄定湉,颤着声音问:“为什么?” 庄定湉伸手扶了一下被钱与舟撞歪的帽子,轻松地笑起来。 理智回笼,视线也清晰起来,钱与舟感受到很多束目光。 他还穿着刚刚表演的衣服,妆发都没有卸,就这样和庄定湉站在这块转播屏幕的下方,想不被人注意到都难。 有几个人看来是认出了他,看表情正在犹豫是否要上前跟他说话。于是钱与舟没有等待庄定湉的回答,他一把拉住他的手,扯了一下,撒开腿跑了。 庄定湉也没问他为什么,就是沉默地跟着他跑。 钱与舟今天跑了两回,第一次被期待和惊喜冲昏头脑,第二次无比清醒又无比快乐。 他仰起脸傻笑,喊着:“现在该唱一首《私奔》才对。” 音乐节现场太嘈杂,庄定湉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钱与舟回过头看他,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然后他又转回去,他像是故意不想让庄定湉听见,拉着他跑得更快。 因为喘息,钱与舟唱得很烂,没有一个字在调上,严格来说就像在诗朗诵。 “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 那么碰巧,他们和一队年轻人擦肩而过,走在最前面的女孩举着的旗帜上,写着同一首歌。 “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直到跑出主场地,钱与舟才减慢速度,两个人跑了半天,都有些气喘,一时间也顾不上说话。 钱与舟拉着庄定湉找到自己乐队的休息室,走到门口,才开口:“刚刚那里人太多了,不方便说话。” 钱与舟掀开帐篷门:“这里应该没……” 最后一个“人”字哑在了喉咙里,钱与舟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哪里是没人,这个休息室里塞满了人! 除了他们乐队的几个人,还有谈昕和周屿,甚至还有几个别的乐队的成员和经纪人。 而且这些人整齐划一,眼睛跟探照灯一样,直勾勾地看着钱与舟和庄定湉。 钱与舟服了:“你们怎么没走啊?” 张弛离他们最近,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钱与舟:“我们走啥啊,不是说好晚点一起去看倒淌河演出的吗?” 钱与舟这才回忆起还有这事,他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周屿最没心没肺,看到庄定湉快乐地挥挥手:“嫂子好!嫂子好久不见!” 离他最近的谈昕拧了他胳膊一下,周屿“嗷”了一声,疼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庄老师,庄老师好……”周屿举手投降。 剩下几个朋友都没见过庄定湉本尊,就一边好奇一边打招呼。 这边热闹还没完呢,外面又进来个人,他个子挺高,看了一眼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他伸手拍拍钱与舟的肩膀,乐呵呵地讲:“哟,与舟,复婚了啊。” 这人庄定湉见过,是及时道别的主唱,时瑞。 钱与舟简直要疯了,他叫了一声:“算了!还是我走吧!” 张弛赶紧上来把时瑞拽走:“三哥,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时瑞一脸迷茫:“我说错什么了?” “现在所有人都出去!”谈昕发话了。 于是大家伙排着队,老老实实地出去了,排在最后一个的周屿按了按钱与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舟哥,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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