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里是一串木质的手串,珠子玲珑,颜色深浅不一,像水墨画。 “这是沉香,据说沉香能安神静心。”钱与舟拿起手串,认真地绕过庄定湉的手腕。 他的手腕很细,足足绕了四圈。 钱与舟摸了一下这串手串,表情认真地像是在托付什么,他郑重地讲:“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庄定湉的喉结滚了滚,很珍惜地讲:“谢谢……与舟,谢谢你。” 钱与舟笑起来,他重新坐回去,有点得意地说:“看到它就要想起我。” 这话说得露骨,钱与舟讲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就赶紧找补:“想起我就要出去晒太阳,想想有没有按时吃饭,早睡早起。” 庄定湉一直在看这串手串,他的眼角轻轻弯起:“宿醉的人也好意思说。” 钱与舟有点脸红,忍不住争辩着:“是我忘记开闹钟了,不然不会睡过头。” 庄定湉抬起手腕,轻轻闻了一下手串,很高兴地笑起来。 他们一起坐着又等了一会儿,诊室的门打开,医生陪着小女孩一起走了出来。 庄定湉下意识站起来,关切地问:“怎么样?” 小女孩心情好了很多,她笑着说:“医生说我还好,他帮我联系了我爸妈,他们下午过来。现在医生说要请我去食堂吃午饭。” 医生挺热情的:“你们两位要不要一起去?” 庄定湉道了谢:“我们准备出去吃。” 小女孩有点好奇地看着钱与舟,由衷地讲:“这个哥哥也好帅啊。” 钱与舟有点不好意思,他放轻了声音:“谢谢你。” “那不打扰你俩约会了。”医生把手插在口袋里,带着小女孩走了。 “哎,不是……”钱与舟这下真的脸红了。 庄定湉比较洒脱,他笑着勾了勾手指,说:“走吧,约会去。” 吃完饭,回到家,门口放着一个挺大的快递箱。 庄定湉弯下腰去看,纸箱上写着一个品牌的名字,他有点奇怪:“这是什么?” 钱与舟把箱子抱起来,说:“我买了个可视门铃。”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家门,庄定湉问:“买这个干嘛?” “我这不是怕陈嘉禾还要上门来骚扰你吗?”钱与舟把纸箱子放在地上,认真地说,“有这个也安全一点,我联系了师傅,一会儿就上门来装。” “其实没事的。”庄定湉说。 钱与舟摇头:“那个人又不讲道理的,而且……而且……” 话到嘴边,钱与舟有点犹豫,思想斗争了半天,还是说了:“我们乐队接了两个音乐节的活,接下来会很忙,而且这两个音乐节的地点都比较远。” 庄定湉似乎预感到了接下来钱与舟要说什么,他有点僵硬地站在那里,抿紧了嘴唇。 “今天复查没问题我也放心了。”钱与舟慢吞吞地说,“我已经打扰你这么久了,也挺不好意思的,所以……” 钱与舟抓了抓脖子:“我也是时候搬出去了。” 一段不长不短的安静之后,庄定湉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来,他“嗯”了一声:“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钱与舟觉得有点难捱,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就说:“今天或者明天吧,乐队那边也有很多事要忙。” 庄定湉深吸一口气,笑容有点勉强:“也是,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照顾我,自己的事情都耽误了。” 钱与舟赶紧摇头:“这个没事,我们之前也没接到活……” 庄定湉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他起身去厨房倒水,情绪也收敛了,他很周到地说:“我知道了,那你回去的时候我开车送你。” 钱与舟蹲在那里有点凌乱,他想,这不对吧,为什么庄定湉不挽留他啊? 任峥和江一帆怎么一点谱也不靠啊? 出的什么馊主意? 作者有话说: 湉哥表面淡定,内心着急,在手机疯狂搜索: 怎样不动声色地挽留人?
第94章 这么快一年就过去了 从庄定湉家里搬出来的第三天,钱与舟去了江一帆家里。 他拎了一瓶酒去,无视了来开门的江一帆,笑着跟蒋烨清打了招呼。 江一帆抱着胳膊有点不爽:“不是,钱与舟,你是小学生吗?还不理我?” 蒋烨清招呼他随便坐,又让江一帆去倒水。 江一帆端着两杯水走出来,跟蒋烨清卖惨:“哥哥你看他,庄老师不理他他就拿我撒气。” 蒋烨清伸手捏江一帆的手腕,拉他也坐下。 钱与舟被他恶心得受不了,无语道:“你让我搬出来,我说的时候湉哥没挽留我,现在三天过去了,他也不找我让我回去!” 江一帆把头靠在蒋烨清肩膀上,找到了靠山那样,心满意足地做起了小媳妇,他“切”了一声之后说:“我让你搬出来,没让你找那么多理由,你理由这么充分,让庄老师怎么留你!” 钱与舟一想也是,但还是委屈,又不好隔着屏幕跟庄定湉发脾气,只好抱着胳膊生闷气。 “庄定湉在恋爱上显然是个回避型,你得给他点缓冲时间。”蒋烨清说。 “对呀对呀。”江一帆立马附和,“而且我们下周就要出差了,你消停会儿吧。” “对了,今天我正好也想问你一下。”蒋烨清正色道,“起诉造谣你的事情,你怎么去了一次律所,又按兵不动了?” “那个啊……”钱与舟叹了口气,“主要是牵涉到湉哥,他们家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他妈妈又强势又偏心,胳膊肘净拐陈嘉禾了,我是担心,我一起诉,他妈妈会去找他麻烦。” “这事你跟庄老师商量过吗?”江一帆直起身,问他。 钱与舟摇了摇头:“提这事多膈应啊。” 江一帆无语了:“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跟我抱怨,说庄老师有事不跟你说,你不也一样吗?” “与舟,我的建议是,不管后续你是否要起诉陈嘉禾,首先你还是拿着证据去公证,然后先起诉平台。因为平台是不会为了一个用户跟你打官司的,常规处理就是平台会提供给你这个账号的身份信息。”蒋烨清很理智地给出建议,“这个时间基本需要3个月左右。” “拿到了这个证据,你才能起诉个人。当然,这个后续的费用还是挺贵的,你可以到时候再考虑。” “你可别拖延症了。”江一帆挤兑他,“那几个破帖子看着就难受,现在大家是看了庄老师的澄清知道是莫须有,那再过一年半载呢?互联网有记忆又没记忆,到时候假的都成真的了。必须让他删帖道歉。” 钱与舟点了点头:“那等的这三个月里,我也找湉哥去说一下这事。” 江一帆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但愿你三个月内,能和庄老师重修旧好。” 蒋烨清笑了笑:“实在不行,这事也是你们见面的一个理由。” 不过钱与舟也没能找到和庄定湉见面的时间,国庆他们乐队的第一个音乐节演出在广州,他们还是第一天演。钱与舟把各种事情处理完毕,就急匆匆地赶飞机去了。 到了场地,试音,彩排,晚上和一群朋友喝酒。住在广州的朋友带他们去吃一家流动烧烤摊,每晚在哪里出摊不固定,全靠老板在群里通知。要吃什么也得先跟老板订好,不然可能食材不够。 简单的塑料椅子折叠桌在地上摆开,大家一边打蚊子一边吃烧烤,江一帆特招蚊子,上蹿下跳半天,去找老板单独要了个蚊香。 大家坐在一起天南海北地侃大山,钱与舟拿着一罐子啤酒,一边笑一边喝。 他喜欢这样的时刻,每次演出前后这样的相聚,总让他觉得能跟所有好朋友都后会有期。 他随手拍了张照片,点开微信,想给庄定湉发过去,却又犹豫。 想了一会儿,又点开相亲相爱一家人,发了图片,打了一句话。 “全广州最好吃的烧烤!” 叶轻舟很给面子,回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钱明昭发了一句:“臭小子!又喝酒!” 钱与舟很欠地回他:“李白写诗都要喝酒呢,我明天演出,当然也需要小酌一杯。” 等了半天,庄定湉也没说话,钱与舟点开他的头像,又退出来,反复几次,嘀咕着:“忙什么呢?” 钱与舟心不在焉地咬着签子上的肉,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吓得他一哆嗦,手机脱了手。 钱与舟赶紧弯腰去捡,发现是庄定湉打过来的语音通话。 他脸上的笑容都收不住,手机捡起来,和朋友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席去接电话了。 “湉哥,咋啦。”钱与舟感觉自己笑得有点傻,赶紧伸手捏了把脸。 庄定湉“嗯”了一声,说了句废话:“广州热吗?” “现在还行,有风。”钱与舟忍不住又笑了,“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问这个啊?” 庄定湉沉默一阵:“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你给我打电话,我觉得特别高兴。”钱与舟直率地说。 庄定湉轻轻地笑了:“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这边演完,我们晚上就要飞烟台了,你还记得去年我带你去的那个音乐节吗?” “是同一个主办方吗?”庄定湉问。 钱与舟“嗯”了一声,他有点感慨:“这么快一年就过去了。” “时间真快啊。”庄定湉轻轻地说。 这一年有太多的含义,乐队重组,钱与舟走入婚姻又走出,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似乎在确认这通电话的真实性。 “说说你吧,国庆什么安排?”钱与舟问他。 “我又不跟着法定节假日放假。”庄定湉说,“不过因为之前情绪不好,我这个国庆也没接需要出门的工作,唯一的事情就是明天要回桐庐。” “去看外婆吗?”钱与舟问。 “对的,顺便要去给外公扫墓,我应该会在桐庐多住一晚。”庄定湉停顿了一下,还是如实告知,“所以明天我妈会跟叔叔一起来。” “那陈嘉禾呢?”钱与舟有点紧张地问。 “他不来,外婆特别讨厌他,他不敢来。”庄定湉笑起来,有点孩子气地讲,“我没跟你说过,外婆是我的保护神,小时候我被小混混欺负,外婆拿着烧火棍揍了他一条街。” “那你妈妈呢……我怕她会说你什么。”钱与舟皱着眉。 “我只要黏着外婆,她就不能说什么。”庄定湉语气有点得意,“而且你别担心,她现在就算说什么,我也不会在意了。小时候总是渴望她能多关心我一点,也羡慕过陈嘉禾。但我现在真的想明白了,没有妈妈的爱又怎么样呢?她不愿意给我,我也不想要了。” “你看,我有外婆,有小姨,有几个好朋友,足够了。”庄定湉很潇洒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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