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庄定湉的声音发哑,他的胃开始抽痛起来。 陈嘉禾趴在他身上笑起来,他笑得浑身颤抖,他揪着庄定湉的头发,强迫他抬起脸。陈嘉禾一脸玩味地说:“我的傻弟弟,你喜欢他有什么用呢?他也不喜欢你啊。像你这样阴暗无趣的货色,只有我会包容你,喜欢你,永远爱你。” 胃部的疼痛往上弥漫,他的胸口也开始疼痛。庄定湉呼吸变重,世界变得有些失真,陈嘉禾的声音像是隔了很远的距离,他听不清。 庄定湉的沉默惹恼了陈嘉禾,他单手解开皮带,用皮带捆住他的手。 “湉湉,你太久没有被我教训了,所以才这么不听话。”陈嘉禾面无表情地收紧皮带,冷冰冰地说,“想要被我打几下?三十下好不好?” 一些熟悉的,伴着疼痛的回忆涌了上来,庄定湉愈发觉得呼吸困难,可是他没有力气挣扎,他像是一块腐肉,躺在砧板上,流淌出腥臭的水。 陈嘉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掐着庄定湉的大腿,表情扭曲地说:“害怕什么?你不乖,就要惩罚。” 陈嘉禾还没做什么,过往的一切就让庄定湉快要窒息。求生的本能让他拼了命地呼吸,可怎么呼吸都是徒劳,他愈发喘不上气。 庄定湉的四肢开始发麻,他觉得很冷,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心脏却跳动得越来越快。 陈嘉禾的巴掌打了下来,庄定湉却没有感到疼痛。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他感受到了水,桌上的纸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翻了,于是洪水向他袭来,将他彻底淹没。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是他不想回应,他在幽暗的深水之中睁着眼睛,冷淡地看着远处,自己的尸体。
第81章 湉哥,我在呢 庄青岑的第一通电话是在演出的时候打来的,钱与舟没有接到。 演出结束后,在签售之前,有一个短暂的修整时间,钱与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钱与舟赶紧按下回拨,他莫名感到紧张,在等电话接通的时间里,他担心是不是庄定湉出了什么事。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钱与舟压着担心,问:“小姨,出什么事了吗?” 庄青岑那边听起来很吵,她声音有点疲惫:“与舟,你在杭州吗?能不能现在来医院一趟。” 钱与舟的心被吊起:“医院?湉哥出什么事了吗?” 庄青岑叹了口气:“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现在人还好,但情绪很不好,他说只想见你。抱歉,我也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了,但是……” 钱与舟下意识就站起来,连右脚的伤都忘了,他很着急地说:“没事的小姨,我马上过来,但我现在还在北京,你跟他说,我很快就来,我……” 钱与舟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他害怕得有些慌乱,连呼吸都错乱。 “与舟,你别着急。”庄青岑赶紧安抚他,“湉湉在医院呢,我陪着他的,你别着急,他没事。” 钱与舟吸了一大口气,这才把情绪稳定下来。 等他挂了电话,他才发现大家都很担心地看着他。 钱与舟按了按自己的眼睛,说:“抱歉,大家,我现在得马上回杭州去,湉哥……” 江一帆按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好了,与舟,你去吧,这里我来搞定。” “舟哥,你别着急,有我们呢。”张明熙笑了笑,“大家都会理解的。” 钱与舟理智回笼,眼睛还红着,他“嗯”了一声,向大家道谢。 谈昕今天也在,最后三站她是他们的代班经纪人,她上前扶住他,冷静地说:“别担心,我们现在就去机场,我陪你过去。” 场地的工作人员帮忙叫了车,钱与舟拄着拐出去,和正在排队等签售的乐迷朋友们鞠躬道歉。 “真的不好意思大家,家里人临时出了事,我现在得赶回去。真的很抱歉我要缺席接下来的签售,我们会出补偿方案的。” 事出有因,大家都很理解,有热心肠的乐迷朋友说自己是开车来的,可以送钱与舟去机场。 钱与舟道了谢,就赶紧走了。 去的路上,钱与舟一直在看时间,谈昕看他太紧张,就跟他闲聊:“有时候我觉得北京真的太大了,不住在一个区的人,想见一面都难。” 钱与舟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大学的时候谈恋爱,我和他一个在海淀一个在朝阳,见一面光是坐地铁就要花一个半小时。那时候我每周都会去找他,但他从来没找过我。” “爱和被爱这件事真的很明显。”钱与舟笑得有些苦涩,“可我到今天才知道,在那个时候,我就是不被在乎的。” 首都的街道,到了晚上也是很匆忙的,钱与舟轻轻把头磕在玻璃窗上,让远处的车灯经过他的眼底。 他想他运气很好,现在他跨越万水千山也想要去见的人,是真的在乎他的。 到达杭州已经是凌晨,蒋烨清站在接机口等他,他甚至贴心带了个轮椅过来。 “蒋律?”钱与舟有点惊讶。 “一帆让我来接你的。”蒋烨清简短地讲,“他说谢他的事之后再说,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钱与舟抱着拐杖坐在轮椅上,蒋烨清推着他走,步伐又快又稳。 “你别太担心,我刚刚联系过庄定湉的小姨了,她说庄老师是惊恐发作引起的呼吸性jian中du,送到医院之后已经稳定下来了,他又有点低血糖,就挂了水,让他先在医院休息了。”蒋烨清说。 “惊恐发作?为什么会惊恐发作?”钱与舟拧着眉头,莫名觉得很不安。 “这我不太清楚,先去医院吧。”蒋烨清说。 快到医院的时候,蒋烨清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看钱与舟,开口道:“与舟,我知道你很担心他,但你不要带着这么明显的焦虑情绪过去,你的心情是会影响他的。” 钱与舟点了点头,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害怕,我总觉得有很多事我不知道。” “这样的隐瞒,多数时候都是任性地觉得这样是为了对方好。”蒋烨清理性地说,“别怪他。” 钱与舟捂了捂脸,很难过地说:“我怎么会怪他?” 停好车,蒋烨清扶着钱与舟上电梯,找到了急诊病房。 钱与舟看到了陈嘉禾。 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仰着头,头发很乱,双眼无神。 钱与舟瞬间火气上来了,他离开了蒋烨清的搀扶,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气势汹汹地揪住了陈嘉禾的衣领。 “你踏马做了什么?”钱与舟咬着后槽牙问。 陈嘉禾很呆滞,他看着钱与舟,嘴唇翕动着,却没有发出音节。 “与舟!”庄青岑出现了,她走过来,碰了一下钱与舟的胳膊。 钱与舟这才把陈嘉禾放开,他转向庄青岑,很焦急地说:“小姨,湉哥呢?” 庄青岑按住他的手背:“我带你过去。” 蒋烨清没跟过去,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陈嘉禾,看透一切那样吐出四个字:“咎由自取。” 钱与舟跟着庄青岑走到病房门口,佳明也在,他穿着白大褂,看到钱与舟之后,简单跟他点了下头。 急诊室的住院病房相当于一个大型的留观室,时间已经很晚,病人大多安静,钱与舟看到一个纤细的女孩子躺在最靠近门的那张移动病床上,被毛巾条捆在护栏上,眼睛闭得紧紧的。 每一张床旁边都有监护仪器,钱与舟可以听到仪器运作的轻微声响。 护士脚步匆匆,偶尔说话也是非常简要。 整个病房的气氛是压抑而紧张的,钱与舟握了握拳,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正常。 庄定湉在最里面的那张病床上,他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目光没有焦点,手上还在打吊针。 钱与舟在床边停下脚步,连呼吸都变轻,他看着庄定湉苍白的脸,心脏开始抽痛起来。 庄定湉的眼睛慢慢聚焦,他定定地看向他,嘴巴张了张,喊出没有声音的两个字。 钱与舟坐到病床旁边,很小心地握住了庄定湉的手。他的手那么白,皮肤几乎透明。 手背上那些细小的静脉血管像是一株植物,生长着,从指尖伸出看不见的触角,扎进钱与舟的手心。 “湉哥,我在呢。”钱与舟眼睛瞬间就红了。 庄定湉侧过脸看他,几缕头发黏在他的脸上,他有些费劲扯出一个笑容,用气音说:“我没事。” 钱与舟感觉自己他妈的马上就要哭了,他吸了吸鼻子,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我在呢,睡一觉好不好?” 庄定湉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很慢地摇头:“我不敢闭眼,我怕死掉。” 钱与舟伸出手,帮他把那几根头发拨开,他的指腹轻轻擦过庄定湉的脸颊。 “不会死的,你很健康。”钱与舟说。 庄定湉“嗯”了一声,眼睛还是盯着钱与舟不放。 钱与舟给出承诺:“我在这里陪你,我看着你,不会让你死的。” 庄定湉这才放下心,他慢慢闭上眼睛。 等庄定湉呼吸逐渐平稳之后,钱与舟才放松了一直绷紧的脊背,一阵清晰的疼痛顺着他的脊柱往上蹿,他咬了咬牙,这才慢慢松开庄定湉的手。 钱与舟看向一旁,庄青岑和佳明一直站在那里,庄青岑看出钱与舟的想法,于是她压着声音说:“我在这里陪湉湉,他要是醒了我喊你。” 钱与舟缓慢起身,他有点感受不到右脚的僵硬和疼痛,他走向佳明,表情是那么难过。 佳明扶着他离开病房,钱与舟不敢走太远,两个人就站在外面的走廊上。 钱与舟不肯坐下,他问:“湉哥到底怎么了?” “是陈嘉禾叫的救护车,我估计是他的行为刺激到湉哥了。”佳明叹了口气,“他今天又没吃饭,低血糖本来就容易引发焦虑惊恐发作。” “惊恐发作是焦虑症躯体化的一种,我知道他没跟你说过,陈嘉禾和他分手之后,湉哥状态一直很差,头疼的毛病一直犯,吃止疼药都不管用。有一次我们在外面吃饭,目睹了一次他惊恐发作。后来我们就劝他去了趟精神科。我陪他去面诊的,量表做出来,是中度焦虑和轻度抑郁。”佳明表情有些不忍。 “你说什么?”陈嘉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的表情很吓人,他拉住了佳明的胳膊,又重复一遍,“你说庄定湉怎么了?” 钱与舟扯住陈嘉禾,想把他从佳明身上拉开,他很凶地说:“你发什么神经?滚开!” 陈嘉禾却不依不饶的,他的脸色灰败,声音也发颤:“你他妈的说庄定湉怎么了?” 佳明明显也生气了,他冷着脸说:“他生病都是因为你这个人渣,听到这个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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