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与舟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实际这通电话的来意,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这件事,电话里说一句谢谢实在是太轻也太敷衍。钱与舟静了好久,才慢吞吞地问:“怎么还没睡啊?” 庄定湉笑了下:“睡不着。” 钱与舟望向远处,他站的地方,可以看见远处江面上的游轮,他似乎可以听到江水流动的声音。 两个人都不说话,电话里就只剩下呼吸声,很轻,在起起伏伏。 一切都变得很安静,不知道隔了多久,好像所有想说的话和情绪都在呼吸交错中交代完毕,钱与舟仰起头看天,很轻地说:“今天是满月诶。” 庄定湉小声地“哇”了一下,说:“可惜今天杭州下雨。” 电话里出现一段杂音,钱与舟听到移门被拉开的声音,雨声突然灌进听筒,庄定湉的声音混在里面,他说:“你听,好大的雨。” 钱与舟被月光照着,他不知道杭州应该往哪个方向看,其实哪个方向都一样,距离那么远,这里晴朗得连一朵云都看不见。 钱与舟说:“我们巡演还剩最后一站了,后天我们在北京演,当时排日程的时候大家都说要把最后一站定在北京。因为最开始我们是从那里出发的,重组后的第一巡演,我们也想在那里收官。” 庄定湉“嗯”了一声,他把门关上,隔绝掉雨声,说:“一切顺利。” 钱与舟把脸挨近手机,继续说:“北京演完我就马上回来,湉哥,到时候我们见一面。” 钱与舟真诚地说:“没有什么事情和理由,就我们两个人,我想见你,好不好?” 夜里的风温柔地经过,钱与舟安静地等待庄定湉的回答,他想,哪怕他说不好也没用。
第80章 我维护他是因为我爱他 庄定湉挂了电话,他仍然站在阳台门口,他看着玻璃上的水珠,有一颗从最上面快速地滑了下来,留下一道痕迹,像晴朗的白天,飞机拖过的一条狭长的云。 他转身回到客厅,绕过在房间中央躺成一条的猫咪,路过咖啡角的时候拿了一个玻璃杯。 已经修整好的冰块冻在冰箱里,庄定湉挑选了一块大小合适的,把它放进杯子里。 庄定湉蹲在冰箱前,手指伸进杯子,轻轻拨动了一下这块冰。接着,他把杯子举起来,很专注地看着正在杯子中快速旋转的正方体,捕捉不断散发出的凉意。 以前钱与舟也常在家里切冰,用来搭配威士忌。 他特意买了一个和冰箱格子差不多大的保温箱来冻冰块,每次他站在厨房切冰的时候,嘟嘟会被他吸引过去,然后被飞出来的冰渣溅到,又会很不高兴地喵喵叫。 庄定湉很喜欢看钱与舟切冰,用力的时候他的手臂肌肉看起来特别漂亮。 庄定湉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那罐青梅酒,往杯子里倒了一点。这罐青梅酒已经见底,庄定湉把罐子放回去,旁边是他今年新做的一罐青梅酒,颜色还很浅。 庄定湉拿着玻璃杯回到客厅,抿了一口酒,然后从架子上抽出一张唱片,放在cd机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庄定湉舒服地在懒人沙发上坐下来,听着雨声,一边喝酒一边听歌。 他的手机被他留在了厨房的料理台上,离他很远,让他不用看到任何消息。 这张唱片是他新买的,属于钱与舟的一些习惯在他身上生根发芽了。 / 在你看得见的地方 并有亲吻你的力量 用我不悠扬的歌声 温暖你整个旅程 庄定湉闭上眼睛,他没有去想他今天发的那天长微博,也不再想陈嘉禾带给他的那些痛苦,而是在想,和钱与舟见面的那一天,他应该穿什么衣服比较好。 庄定湉发布微博两天后,他出了趟门,这天也是月圆五十次乐队新专巡演的最后一站演出日。 庄定湉和李悦琪在医院见面,陪她去做产检。 在等的时候,李悦琪和他说:“以后我的孩子应该认你做干爸。” 庄定湉笑了笑,他拿着平板在画画,说:“好啊,那我得好好想想给他的满月礼物了。” “我还是想把孩子生下来,但我爸妈说我糊涂。”李悦琪叹了口气,“他们说要离婚就把孩子打掉,想要孩子就不要离婚。我觉得他们太极端了。” “毕竟单亲妈妈带孩子是很辛苦的。”庄定湉说。 “悦琪,如果你已经想好了,并且不会为此后悔的话,我支持你。”庄定湉停了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我就是单亲家庭,但你知道的,我妈妈不喜欢我,她不快乐,我也不快乐。” “受过的创伤会不自觉地带给下一代。”庄定湉有点苦涩地笑了笑,“说到底,孩子是最无辜的。” 李悦琪“嗯”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很坚定:“自从直到怀孕我也考虑过很久了,孩子是我的,我不想放弃她。我能给她足够的爱和好的生活。至于陈嘉禾能做到多少父亲应该做的事情,我不在意。” 庄定湉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叫号屏幕。 “湉湉,之前家庭聚餐我知道他们有意冷落你,但我没有帮忙,真的很抱歉。”李悦琪说。 庄定湉不太在意:“你也没法帮我什么,你又改变不了我妈妈的想法。” 李悦琪皱着眉:“现在阿姨这个态度我还可以理解,可是你小时候呢,为什么不喜欢你呢?” 庄定湉模棱两可地说:“一个人带孩子压力比较大,我又不爱说话,不是那种讨喜的性格,我妈妈这种女强人当然不喜欢。” 李悦琪叹了口气,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说:“我的孩子,不管什么样我都会爱她。” 庄定湉很绅士地碰了一下李悦琪的肩膀:“到你的号了,东西给我吧。” 做完检查,庄定湉把李悦琪送回她爸妈家里,李悦琪留他一起吃晚饭,庄定湉笑了笑拒绝了,他说已经跟人有约。 其实他没有约,但同时,他也没什么胃口。 下午谈的事让他有点心烦,他有时候觉得把他生下来是庄青岚人生中必须完成的一个任务。 庄定湉也不想吃晚饭了,就直接开车回家,把车停好之后,收到了钱与舟发来的消息。 钱与舟发的是一张和猫的自拍照,他蹲在地上,手里夹着烟,黑背心,破洞牛仔裤,打扮得像个叛逆少年,表情却特别可爱。 一只脏兮兮的橘猫蹲在他脚边,正在埋头吃猫粮。 “与舟:我从口袋里掏出猫粮的那一刻,小橘眼睛都亮了,还扒拉我。” “与舟:短暂成为猫猫救世主!” 庄定湉看着直笑,他把这张照片放大看了一会儿,点了保存。 庄定湉回了他一个表情包,然后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捏着车钥匙慢吞吞地上楼,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在楼梯上停下了脚步。 陈嘉禾靠在门口的墙上,背后是一串红色的电话号码,他的表情很阴沉,声音也同样:“回来了啊。” 庄定湉表情瞬间变得冷漠起来,他站在那里没动,问:“你过来干什么?” “我亲爱的弟弟,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我只好上门来看看你。”陈嘉禾笑了笑,表情变得有点温柔,“晚饭吃了吗?” “我挺好的,你走吧。”庄定湉很无语地说,他自顾自走上来,站在门口,没有开锁。 “开门吧,我们聊聊。”陈嘉禾直起身,他比庄定湉高半个头,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直白地看着他。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庄定湉很冷淡地说。 陈嘉禾轻笑一声:“你不是很在乎钱与舟吗?你不想拿到那段视频吗?我今天可是带着我的诚意来的。” 庄定湉眨了一下眼睛,很慢地按下了门把手。 陈嘉禾一进门,就拉了餐厅的椅子坐了下来。 庄定湉维持着最后一点礼貌,给他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水。 陈嘉禾很装腔地架着二郎腿,眼睛始终紧盯着庄定湉。 庄定湉把水杯放下,他深吸一口气,问:“你为什么要发那个帖子?” 陈嘉禾笑了笑:“我只是热心地提供了一点照片而已。” “那是谁发的帖子?”庄定湉问。 “这重要吗?”陈嘉禾偏头看他,表情冷下来,“湉湉,你何必为了钱与舟做到这个地步呢?你不是最讨厌口舌是非了吗?你有没有看网上现在是怎么说你的?你怎么这么傻?” 陈嘉禾的假意关心让庄定湉觉得很恶心,他有些防备地抱起胳膊,一言不发。 陈嘉禾慢条斯理地褪下手指上的婚戒,又戴回去:“而且,钱与舟已经跟你离婚了,他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庄定湉回怼他:“那这件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看不得你因为一个替代品这么作践自己!”陈嘉禾提高了声音。 庄定湉被他气笑了,他觉得很荒谬:“第一,与舟不是什么替代品。第二,要说作践,还是你作践我更多吧。你能不能别再装了?真的很恶心。” 陈嘉禾站了起来,他有些用力地拉住了庄定湉的手腕:“不是替代品?你他妈为什么跟钱与舟结婚,我们都清楚!” 庄定湉想甩开他的手,但陈嘉禾抓得特别紧,他往后退了一步,又被陈嘉禾蛮不讲理地扯了回来。 庄定湉深呼吸了两下,他仰起脸,表情很倔强地跟陈嘉禾对视,咬牙切齿地讲:“我和他结婚是因为我喜欢他,我维护他是因为我爱他!” 陈嘉禾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他踹了一脚庄定湉的膝盖,然后掐着庄定湉的肩膀,把他的胳膊反剪到身后。 庄定湉吃痛,跪在地上想要挣脱,可是陈嘉禾像是发了疯那样,死死地按住了他。 “你爱他什么?你不爱他!”陈嘉禾提高声音,他拖着庄定湉,不顾他的拳打脚踢,最后他扯着庄定湉的头发,把他按在了餐桌上。 “钱与舟只是我的影子!”陈嘉禾发了狠,整个人都欺上来,他掐着庄定湉的下巴,强迫他看向他,“庄定湉,你别忘了,你他妈爱的人只有我!你这辈子都不能摆脱我!” 庄定湉红着眼睛瞪着他,朝他狠狠地“呸”了一声:“我早就不爱你了,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混蛋!我怎么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看清你!陈嘉禾,你滚开!” 陈嘉禾整个人都在抖,他更加用力地按着庄定湉,然后俯下身,讨好地亲吻他的耳廓,声音就像诱哄:“可是钱与舟他根本不爱你,他只把你当做他初恋的替身。湉湉,最爱你的是我,我永远爱你。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我承认了,我爱的是你。” “湉湉,回到我身边。” 庄定湉拼命避开陈嘉禾的嘴唇,他曾经渴望而不可得的话,原来是这么轻易就能说出来的词句。庄定湉觉得很痛苦,陈嘉禾的体温和气味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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