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与舟特别苦恼地说:“刚开始不敢说,后来想说,又觉得提起来特别突兀,像是马后炮。而且我也没想到会再见到李思齐。更别说现在……更不能说了。” 江一帆把啤酒罐放下,恨铁不成钢地看他:“我劝你早点和他解释清楚,不然庄老师误会你还余情未了怎么办?” 钱与舟脑袋又开始混乱,他站起来,收拾东西,说:“我先回去了。” 江一帆坐在那里看着钱与舟和一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他掏出手机给蒋烨清打小报告,噼里啪啦打了一长段话,最后陈词总结。 “我们的主唱笨死算了!” 蒋烨清的消息回得很快,他只发了一个表情。 摸摸狗头。 钱与舟回到家,庄定湉还在画稿,他今天工作时没有听歌,所以家里静静的。 钱与舟一进门,情绪就消散大半,他先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冷静了一下,然后倒了一杯新的水。 他拿着水杯敲书房的门,把门打开一条缝,探身进去,语气放得很温柔:“还在工作吗?” 庄定湉停了笔,屏幕上是一大片斑斓的色彩。庄定湉的画很漂亮,色彩运用极端明艳,带来一种冲击力。 刚刚打车回来的路上,钱与舟在微博搜索了这件事,有粉丝整理了事件的前后始末。 最开始就是游戏的新企划,因为画风相近,加上庄定湉之前总是和他们合作,一些粉丝就默认了这是庄定湉的作品。 但后来过了几天,又出现了别的声音,说这个线条没那么漂亮流畅,看起来不是他画的,并且庄定湉微博也没有和之前那样为游戏做宣传。 紧接着,有粉丝在之后的漫展签售会上问了庄定湉这件事,庄定湉没有多说,只是说没有参与这个新企划。 这个签售视频一发出来,粉丝就不乐意了,一是这个画风实在太过相似,二是又有粉丝发现连人物的站位姿态都很像叠了庄定湉几年之前的一幅作品。 这下子就热闹了起来,粉丝没扒出画手是谁,就跑去质问官方,官方没有回应,选择了冷处理,结果就被骂得更厉害了。 钱与舟估计是官方想要大事化小,所以想要联系庄定湉发个声明,让粉丝冷静。 钱与舟把水放到桌上,话转了两圈,最后变成:“怎么还不睡?” “赶稿呢。”庄定湉伸了个懒腰,脸上挂着明显的疲惫。 钱与舟伸出手,握住庄定湉的手,捏了捏。 钱与舟想,李思齐联系他,估计也是公司那边压力比较大,但这事又跟庄定湉有什么关系? 钱与舟又想到江一帆的话,犹豫一阵,还是决定坦诚:“今天李思齐给我打电话了。” 庄定湉皱眉:“你那个高中同学?” 钱与舟点点头:“他和我说想联系你,所以我也去看了那个画手抄袭你的事。”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庄定湉转头看他,神情很淡漠。 “我说我也不在家,之后再说。”钱与舟被庄定湉看得有些心虚,他想了想,说,“但这事你确实可以置之不理的,本来和你也没关系。” 庄定湉转了一下椅子,面对着钱与舟,问他:“如果李思齐求你,让你劝我帮他,你会做吗?” 钱与舟没有想到庄定湉会问这样一句话,他僵在那里,有些无措地眨了下眼睛。 接到李思齐电话的那一个瞬间,他那些经年累月形成的习惯差点又要占据他的理智。 “他们说抄袭的事情,是真的吗?”钱与舟没有直接回答。 庄定湉抽回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淡淡地说:“这种事情很难说清楚,你们搞音乐的,抄袭的事情闹得也不少吧,但多数都很暧昧。这回这件事,你锤画风,锤动作,但除非抄到一模一样,否则总有辩驳的余地。” “我不太在意这个,我只觉得有点烦。”庄定湉抱起胳膊说。 钱与舟抿唇:“如果置之不理的话,过几天是不是就淡了?” “时间会淡去一切的。”庄定湉笑了笑,“只不过,以后我应该不会和这个游戏合作了。” 钱与舟点了点头,他站起来,说:“早点休息吧。” 到最后钱与舟也没有回答庄定湉那个问题,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所以他选择了回避,他以为这件事和婚礼上的横生枝节一样,只要避而不谈,就可以轻飘飘地过去。
第48章 我就开了三个小号跟他对骂 后来李思齐也没有再联系钱与舟,他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乐队重组的微博最后选用了钱与舟的第十九遍草稿,原因随意到有些不靠谱,因为这是他所有草稿里最短的一篇。 张弛坐在那里盘他新请来的小叶紫檀手串,十分认真地说:“现代人最讨厌读大段的文字,咱们还是精简一点比较好。” 钱与舟没他那份闲心,他还在做发歌前的最后一步确认。 这首新歌写得十分顺利,但和以前的老歌风格上有很大的差异,他不知道是否能让听众满意。 钱与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很讨厌变化的人,一旦改变,就会有脱离控制的感觉。 江一帆坐在一旁打毛线,安慰他:“你别操心了,这么焦虑容易长结节。” 钱与舟检查完微博错别字,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总不能像你这么随心所欲吧,突然说圣诞节要送蒋律一条围巾,下一秒就买了毛线回来浪费。” 江一帆耸肩:“要你管。” 这么一看,乐队成员是一个赛一个不靠谱,一个看起来要出家的,一个顶级恋爱脑,鼓手还算正常,就是吃得特别多。 钱与舟无奈摇头,他举起手机,调成自拍模式,招呼着:“来吧,拍张照,一起发微博。” 四个人各自占据长方形的一条边,钱与舟开了广角,于是大家的脸都被拉得有点长,笑容也是。 月圆五十次乐队重组的微博在十二点发了出去,圈内的好朋友们很给面子,纷纷进行了转发。 还记得他们的人比钱与舟想象得要多,四个人挤在一起翻了会儿评论,看着看着张弛突然笑了。 “我们这算重新开始了吧?” 这句话一出来,四个人才发现他们凑得实在太近,几乎是脸挨着脸。 于是大家一起笑起来,钱与舟说:“好好加油!” 发完新歌走出了重新启程的第一步,大家都很兴奋,张弛提议今天一起去聚餐,晚上再去找个小酒馆喝酒。 钱与舟应下来,然后起身:“那我先回趟家,要喂猫,晚上找你们。” 张弛就多问了一句:“庄老师不在家吗?” “他妈妈有点不舒服,他陪她去医院检查了,晚上应该会很晚回来。”钱与舟说。 于是大家冲他摆手,跟他说“晚上见。” 钱与舟出了门,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快走到的时候手机响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钱与舟皱了皱眉,心想,不会又是李思齐吧? 他短暂地生出了一点逃避的心,甚至想假装没听到这个电话,犹豫半天,这个电话还没挂断,钱与舟叹口气,认命地接起来。 “与舟,今天有空吗?我们见一面。”李思齐开门见山地来了这么一句。 钱与舟一愣,不太理解地问:“有什么事吗?” 李思齐放软了语气:“你现在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了吗?” 钱与舟叹了口气:“有什么事非要当面说吗?” 李思齐报了个地址给他,理所当然地讲:“来了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钱与舟坐上了和家里相反方向的地铁,最后来到了一家咖啡店。 这家咖啡店在大关桥附近,钱与舟和庄定湉来过一次,他们家的芭菲做得很好,造型格外可爱。 因为和庄定湉来过,所以在这里见李思齐就让他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李思齐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戴了银色的耳钉和同一个系列的项链。 他很显眼,钱与舟一进门就看到了他。 比起长相帅气,对李思齐的形容应该是漂亮来得更为确切。高中时初见,钱与舟就觉得他很好看,再长大些,眉目更加精致。 钱与舟朝他走过去,他看着那张微笑的脸,心情反倒变得很平静。很多年过去,原来不是他恋人的李思齐也不是多么高不可攀的存在。 他坐在那里,只是一个长相好看的年轻男人而已。 钱与舟坐下来,他直截了当地问:“到底有什么事?” 李思齐不急不缓地开口:“喝点什么?我记得你不爱喝咖啡,气泡水怎么样?草莓味的好吗?” 钱与舟有点无奈,他拿出手机扫桌上的码:“我自己会点。” 李思齐看着他说:“你看到你们乐队微博了。” 钱与舟划手机的手一顿,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很适合站在舞台上,我还记得之前在北京,我挤在第一排看你演出,那个舞台很小,我得仰着脸,仰久了脖子很酸,但心里却特别满足。”李思齐露出了一点遗憾的表情,他看起来真的像在为过去惋惜,“我知道你在怪我,但我曾经也为我们的感情努力过的。” 钱与舟有点茫然地抬起头:“思齐,我没怪过你,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你如果有事要我帮忙可以直说。” 这下轮到李思齐愣在那里,但他很快调整了表情,他有点无奈地说:“说来说去还是庄老师的事,你说我们俩也真是孽缘,分手之后,前任的现任还能这么巧,三天两头跟我搅合在一起。” 听了这话钱与舟有点烦闷,他想这可真是庄定湉的风格,发生什么事都不告诉他,每次他都得通过李思齐才能知道。 李思齐观察着他的表情,弯了下眼角说:“庄老师没跟你说吧,这事确实也挺难开口的,上次那个小画手被粉丝骂得太厉害了,年纪又比较小,就有点想不开,就在家自残了,伤得挺严重的。” “于是就有人开始骂庄老师,觉得是他不作为,助长了自己的粉丝去网暴一个无辜画手。”李思齐喝了口咖啡,表情很真诚。 “我今天约你是为了这事。我可以帮点忙,但我和庄老师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联系不上他,只好找你了。后续有什么需要说明的,也请你代为转达给他。” 钱与舟心里五味杂陈,一是心疼庄定湉被人莫名其妙扣黑锅,二是感谢李思齐的主动关怀,三是有些后悔,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对李思齐态度不好。 他想,再怎么样,当年分开时,也是他的问题更大。 如今却因为自己对庄定湉问心有愧,转而迁怒到李思齐头上,实在有些太没道理。 于是钱与舟真诚地道了谢:“多谢你帮忙。” 李思齐笑起来,眉眼弯弯:“这有什么的,我们做不成恋人也可以做朋友,当年我们真的太年轻了,现在想想挺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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