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与舟尴尬地笑了笑,轻声道:“都过去了。” 窗外树影摇晃,钱与舟有些出神,他想起上一次他和庄定湉是坐在窗口那个位置的,阳光洒进来,照得桌子上的蛋糕都发亮。 其实他现在挺喜欢喝咖啡了,刚刚点单的时候,他选了庄定湉上次喝的那一杯。 离开了咖啡店,钱与舟先回了趟家,嘟嘟冲他“喵”了一声,顺势往地上一躺求摸。 钱与舟心不在焉地摸它,拿出手机给庄定湉打电话,电话接通得很快,背景声音有些吵。 “还在医院吗?”钱与舟问他。 “嗯,检查的人很多。”庄定湉说。 钱与舟有些在意地问:“那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弄完我先送我妈回去,叔叔叫我今天在那里吃饭,回来估计要八点多了。”庄定湉的语气如常。 钱与舟“哦”了一声,心情变得有点低落,他发现只要他不问,庄定湉就不会主动和他说。 “怎么了吗?”庄定湉又问。 钱与舟勉强笑了笑:“没什么,今天正好要去和张弛他们吃饭,我也回来晚的。” “喝酒吗?要不要我来接你?”庄定湉问。 放在平时,钱与舟一定会说没关系不用接,但今天他有点心情欠佳,所以就说了“好”,他的语调拖长了,又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憋气。 一顿晚饭钱与舟吃得心不在焉,他拿着手机在看微博,粉丝之间的撕逼他看来看去也看不明白。 字母缩写谐音一大堆,钱与舟翻了几页恍惚觉得他们像是在吵别的事情。 他仰起头,感慨了一句:“时代真的变了。” 张弛憋着那颗八卦的心都一晚上了,他抓住机会立马问:“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以前网络撕逼大家就是对骂,骂完也就结束,现在一堆专业术语就算了,还动不动就上升到人身攻击,拉帮结派,网暴。”钱与舟撇嘴,很无语地说,“有必要吗?” 江一帆耸肩:“现在挨骂才是常态,你做好心理准备。” “你被骂过吗?”钱与舟看他。 “当然啊,你忘了吗,就前两年,我给别人写的一首歌,刚发出来,就有个傻逼在评论区说我抄袭。”江一帆特别无语地说。 “然后呢?”张弛也好奇。 “我就开了三个小号和他对骂。”江一帆咬了咬牙,“后来他骂不过我,就闭嘴了。” 钱与舟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有时候我觉得蒋律和你真是太互补了。” 江一帆“切”了一声:“他就是太闷,有时候可没劲了。” 钱与舟低头喝酒,又突然丧失了说话欲望。 张明熙见他蔫蔫的,试探性地问了句:“舟哥,你不会是跟嫂子吵架了吧?” 说起这个钱与舟就有点憋屈,他闷闷地来了句:“我倒希望他跟我吵架。” “吵什么架?”庄定湉的声音突然加进来,把钱与舟吓得肩膀一抖。 剩下三个人无比热情,拉着庄定湉坐下,给他倒茶。 “庄老师来接人啊,一起吃点吧。”江一帆立马扭头喊服务员,让加一套餐具。 “我吃了饭来的。”庄定湉接过碗筷,笑了笑,“是不是我来得太早了?” “不早不早。”张弛使劲摆手。 钱与舟没说话,他沉默地喝酒,像个赌气的罐子。 “今天倒是难得,你们四个都在。”庄定湉喝了口水,和他们闲聊。 “今天可是乐队公开重组第一天!”张明熙喜气洋洋地说,“当然要都在!” 庄定湉眨了下眼,说:“我差点忙忘了,今天是发歌的日子,来,我敬你们一杯。” 庄定湉拿起面前的茶杯,笑着说:“一切顺利,前程似锦。” 杯子丁零当啷碰在一起,钱与舟偷看庄定湉的脸,他试图从他脸上寻找到一点鲜明的情绪,但是失败了。 这让他感到生气,也感到无力。他想到刚刚微博上看到的那些话,甚至还有人上传了庄定湉在签售会的视频,骂他态度差,冷血,自私,所以才会放任自己的粉丝去网暴一个普通小画手。 庄定湉的微博没有回应过,钱与舟知道他是不在乎,但他的不回答就被网友扭曲成冷处理,故意煽动粉丝情绪,缩头乌龟。 钱与舟越想越生气,这种情绪一半来自没事找事的键盘侠,另一半来自庄定湉对他的缄口不提。 庄定湉不在他身边还好,一在他身边,情绪就开始发酵。最后酒精和愤怒占据了他的理智,钱与舟沉着脸起身,拉住了庄定湉的手腕,有些凶地说:“我们先走了。” 剩下三人互相看着,有点无措,最后是张弛挠挠头,说:“看来真是吵架了。” 前半段庄定湉几乎是被钱与舟拖着走,他的手腕被拽得很疼,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忍受着这种疼痛,直到钱与舟突然定住脚步。 钱与舟红着一双眼睛回头看他,语速很快地说:“网上那些人那么骂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第49章 我们不是还在吵架吗? 庄定湉反而是笑了:“跟你说了有什么用吗?” 钱与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有点生气地说:“怎么没用?” “你是准备去跟他们对骂?还是一个一个去举报他们?”庄定湉的神情很冷静。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没办法帮你解决的事情,你就不需要告诉我吗?”钱与舟无意识握紧了拳头。 庄定湉下意识皱眉,坦诚地讲:“我觉得没必要说。” 钱与舟很错愕地看着他,有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网络上这种事情,闹一阵也就过去了,我自己都不在意,为什么要跟你说呢?”庄定湉很理智地讲。 钱与舟有点受不了地说:“可我们结婚了,我却连你工作上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这不正常。” “正常?”庄定湉重复了一遍,然后轻轻地笑了,“原来这样也是不正常啊……” 最后这句话太轻,钱与舟没有听清,他只是看着庄定湉淡漠的脸,觉得心脏被拧着一样,发疼。 钱与舟看着他,眼角红透了:“有时候我觉得你离我很远,为什么你的事情我永远要从别人那里听说呢?每天是我们俩待在一起,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在一张床上睡觉,那么多的相处时间,你却从来不跟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 庄定湉看着他,眼睛里没有内容,他有点轻蔑地笑起来:“别人?又是你那个高中同学吗?他对你真是关心。” 提起李思齐钱与舟脑子就乱,他握了握拳头,有点无力地讲:“思齐只是想帮忙。” 庄定湉有点讽刺地讲:“那他还真是热心肠。” 钱与舟被他的神情刺痛了,他向前一步,想要去拉庄定湉的手腕,但被庄定湉躲开了。 他看到庄定湉手腕上的一圈红色,这才意识到他刚刚气急有多没轻重,他有些心虚地垂下头,辩解的声音也变轻:“我们明明说的是另外的事,我作为你的伴侣,是不是应该有知情权呢?” 庄定湉抱起胳膊:“好,那我告诉你,你的热心肠的高中同学,其实也参与了这场闹剧。如果我告诉你那个戏很多的小作者的一些言行是经过他的授意,你会怎么想?” 钱与舟紧紧拧着眉头,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听懂,他今天确实喝了酒,可那点酒精还不至于让他醉,他很茫然地看着庄定湉,很没有底气但又有些着急地说:“湉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思齐不是那样的人。” 庄定湉静静地看着钱与舟,过了半晌,他才有些疲惫地开口:“所以我说没必要跟你说。” 庄定湉的眼神太冷淡,钱与舟直觉自己一定说错了话,他想说点什么来弥补,可是语言系统失灵了,他只能一边摇头,一边重复着没用的辩解:“不是……不是这样的……” 钱与舟看到庄定湉的表情从漠然变成了错愕,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哭,他有些慌张地用手去擦眼泪。 钱与舟都被自己吓到了,他哭什么呢?这也太难看了。 可刚刚那一刻他是真的慌了,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踩了庄定湉的雷区,才会让他有那样的表情。 钱与舟胡乱地用手掌抹眼睛,可这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泪眼朦胧之中他看到地上映着的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他看到属于庄定湉的影子往前迈了一步,靠近了他。 钱与舟下意识抬头,脸差点撞上庄定湉递过来的纸巾。 钱与舟呆呆的,也不接,就这么对着他看。 两个人就这样僵在那里。 钱与舟哭得耳廓和鼻尖都是红的,他想到自己在庄定湉眼里的样子一定特别难看,他就别扭地扭过脸,梗着脖子,眼泪却控制不住,还在往下滑。 庄定湉好像叹了口气,他又往前了一步,有些不熟练地捏住了钱与舟的下巴,给他擦眼泪。 庄定湉用的力气有点大,他把这张纸巾展开了,盖在钱与舟的脸上。钱与舟被他揉得发蒙,眼睫毛都要打结在一起,这才想起这个手法和庄定湉给嘟嘟擦脸时一模一样。 钱与舟前一秒还因为庄定湉主动给他擦眼泪而心情好一点,这一秒又觉得很委屈。 但庄定湉的声音很温柔,他有点无奈地说:“哭什么?与舟,不哭了。” 钱与舟伸手去抓脸上的纸巾,因为看不见,一把握住了庄定湉的手腕,他又吓得立马放开,生怕自己没个轻重又让庄定湉疼痛。 庄定湉见状,就拿开了纸巾。 视线终于清晰,钱与舟吸了吸鼻子,低头看着庄定湉手腕那圈被他捏出来的红色印子,有点垂头丧气地说:“疼不疼啊?” 庄定湉想逗他笑一下,故意说:“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钱与舟眼睛又红了,他小心地托起庄定湉的手腕,很轻很轻地吻了一下,很难过地说:“对不起。” 庄定湉有些心软,柔声道:“好了,我们回家吧。” 钱与舟坐在副驾驶,身体陷在座椅里,他扭着头往外看,街景不断地后退,在人瞳孔里留下短暂的光影。 钱与舟看久了觉得有些头晕,就把眼睛阖了起来。但情绪没有消退,在闭上眼的黑暗中,心情愈发纷乱。 到家之后,庄定湉先下了车,他转到钱与舟那一侧去替他开车门,他伸出手想要拉他,钱与舟却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庄定湉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 进了家门之后,钱与舟还是不说话,径直跑去了客卧,连跑过来的嘟嘟都无视了。 庄定湉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他去厨房接了两杯水,自己先喝了一杯,然后拿着另一杯走到客卧,就看到钱与舟抱着胳膊躺在床上,背对着门,背影看起来特别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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