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乙不为所动, 仿佛被一点点揭开真面目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说是它自己跟我回家的, 你信吗?” 这答案显然超出了秦一隅的想象,他愣了愣,然后笑了。 这小子, 明明爱得要死还这么嘴硬。 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想到了迟之阳之前提过一嘴的项链。 “迟之阳说的你每天都戴的项链,不会就是我的吉他拨片吧?”他相当直白地追问。 南乙无懈可击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快速地眨了两下眼, 不打算对秦一隅说谎,但又不想承认得那么轻易, 于是干脆不说话了。 “快说啊。”秦一隅捏住他的脸,“你不说我当你默认了。” “那你默认吧。”南乙不想和他继续讨论那条项链了。 自己收藏的关于秦一隅的东西实在太多, 真要一样样拿出来剖析, 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变态。 他盯住秦一隅掐在自己脸颊不松开的手, 忍不住张嘴咬了一口。 “你急了是不是?还咬人!” 真是小狼崽子, 秦一隅在心里怼了一句。 “还玩不玩, 不玩睡觉了。” “玩玩玩,你别睡。”秦一隅坐正了,俨然一副认真起来的态度,盘腿坐在南乙面前,接着之前的猜想继续下去。 “你从林逸青那儿知道了周淮躲在哪儿……我记得春节前周淮刚开店,每天就住在店里,难不成你是去跟踪了他?”秦一隅一边说,一边回忆,“可是周淮也没去找过我,那段时间我们俩的联络方式就是电话,连微信我都不用了……” 虽然听上去有些离奇,但是换做是南乙做,秦一隅也不觉得奇怪,只会觉得这小子太爱他了。 他说着,捂住了嘴,眨着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你该不会是为了找我,监听了周淮的手机吧?” 南乙有些无语。 “我那时候还没这个本事。”他表情很认真,“你忘了,除了电话,你们之间还有别的来往。” 秦一隅皱了皱眉,努力回忆。 “别的来往……” “春节假期结束,复工之后,你给他寄过快递,一个大箱子。” 这么一说,秦一隅忽然想起来,他确实给周淮寄过东西,都是当地的特产,他觉得好吃,给周淮攒了一箱,寄回了北京。 “你怎么知道?”秦一隅又开始乱猜,“你从瑞士回国之后就一直跟着他?” “我的寒假没那么久,还要回去上课,没那个精力24小时盯着他。而且……”南乙想到一些不算愉快的经历,忍不住吐槽,“他那个死亡作息真的很害人,白天不出门,晚上泡gay吧,我就跟了一回,没半点收获就算了,还被gay吧门口的三个醉鬼骚扰。” 秦一隅一听,急了,“什么玩意儿?你跟他干什么啊,他那个不守男德的鬼东西,你没被怎么样吧?” 光是想象一下,秦一隅就觉得胆战心惊,那时候的南乙才16岁,还是个孩子呢。 “没有。”南乙很是平淡,“我把他们揍了一顿,踹了几脚就爬不起来了,有人报警,我在派出所里待了俩小时,警察看我未成年,就放我走了。” 秦一隅又气又好笑。 “你怎么这么能啊?谁教你的。” 南乙看向他,语气轻描淡写:“你啊。” 秦一隅这才忽然回忆起来,数月前南乙出现在周淮店里,帮他教训那胖子的时候,也是用踹的。 他以前上学时候打架就喜欢用脚踹,不为别的,手得弹琴,能不用就不用。 当初教训欺负南乙的那几个小畜生,的确是当着他的面踹的。 “好的不学。” 又摆出这种训人的态度了,真把自己当哥哥了。南乙想。 秦一隅又问:“所以呢,你跟踪他也没收获,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南乙靠着床头坐着,一条腿屈起,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条腿则伸直了,搁在秦一隅身侧。 “我回去上学之前,找到了纹身店那片胡同收废品的大爷,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到处收纸箱,也会去垃圾桶那儿找。我找到他,给了他一笔钱,请他帮我拍下周淮收的所有快递的快递单,发给我。” 这是秦一隅完全没有想到的。 南乙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他不说话,便故意问:“被我吓到了?” 谁知秦一隅笑了:“吓到?怎么可能?” “这可太有意思了。” 黑暗中,他的双眼很亮,望着南乙时仿佛永远都蓄着两簇火星子,“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有趣的人。” 这反应也是南乙没想到的,他甚至一时间忘了自己还要说什么了。 是啊,这才是秦一隅。 他小心翼翼跟在后面,不想被他发现,害怕被他察觉,却忘了他根本不是会被吓到的人。 就算24小时跟踪他,拿着相机偷拍他的一举一动,这家伙也只会在某个瞬间突然扭头,对着镜头wink比耶,然后大喊“把好看的照片发我”。 “然后呢?”秦一隅彻底起了兴趣,“那么多快递,而且我没用过真名啊,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 想起来南乙还是觉得很可笑。 “你说呢?187社恐清纯男高封心锁爱沉淀版。”这个假名他简直倒背如流。 除了秦一隅还会有谁这么填收件人姓名? 见他又开始傻笑,南乙忍不住用脚踢了他一下,提醒道:“哎,你输了。” 秦一隅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陷入南乙的叙述之中,几乎快要忘记这是个游戏了。 “别想耍赖。”南乙早就被勾起了胜负欲,不达目的不罢休。 “怎么会?”秦一隅冲他露出一个十分乖巧的笑,“说吧,想让我做什么?这么喜欢学我,不会也想让我脱衣服吧?” 心里想的被说中,南乙面上也云淡风轻,靠在床头,下巴略微抬着。 “那你脱吧。”他用看猎物的眼神盯住他。 秦一隅一点不扭捏,相反,他竟然还笑着,二话没说,单手便脱掉了那件红色针织衫,还故意轻轻扔到了南乙的脸上。 绵软的面料沾着他身上的柑橘气味,从南乙的脸上滑下来,落到他怀中。 秦一隅感觉自己好像栽进去了,原本的计划明明是想看南乙脱个干净,没想到先坦诚相见的人变成了自己。 他还以为南乙会不好意思看,没想到他竟然笔直地盯着。 “看什么呢。” 秦一隅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肋骨处长长的一道疤,然后笑了,抬起头,很漫不经心地说:“你在看这儿吗?这是我车祸手术留下来的,肋骨骨折,听周淮说当时还上了呼吸机呢。” 南乙的眉头很明显地蹙了一下,看向秦一隅时,又露出那种又倔又可怜的眼神了。 是为他难过吗? 秦一隅忽然想,南乙翻山越岭,找到他、看见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 他捉住南乙搭在膝盖上的手,牵了过来。 卧室门外传来动静,是其他人回来了,他们似乎正讨论着要不要吃宵夜的话题,南乙听得很清楚。 但更清楚的,是秦一隅此刻轻到几乎是气声的邀请。 “要摸一下吗?” 南乙不太懂自己,明明和眼前这人已经接过不知多少次吻,以为已经调高了阈值,却还是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心跳加速。 他思绪混乱,但肢体反应却是诚实的,任由秦一隅牵引着,指尖碰到了那道疤,那看上去不是太深,但摸起来仍然是一道难以忽略的凸起。 “疼吗?”他问了一个蠢问题。 这都多久了。 一般人都会说不疼了,早就过去了,可秦一隅不一样。 他可怜兮兮说:“疼啊,你一摸就好像又疼起来了。” 看到南乙缩手的反应,他才又笑了,用力拽着那只手,将南乙整个人都拽到他的面前,笑容很散漫,“开玩笑的。” 他用另一只手抚开南乙皱着的眉头:“别难受,我皮实得很,小时候从我爷爷家的大槐树上摔下来,还活蹦乱跳的呢。不就是骨折吗?做完手术就好了。” 骗子。 是谁躲到云南还疼得受不了,下雨天披着雨衣骑车去镇上买止痛药? 那时候的南乙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终于得到答案。 “你要哭了吗?”秦一隅低头,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眨眼睛,“这么心疼我?” 南乙不想理他:“你说是就是吧。” 谁知秦一隅忽然抬起他的下巴,不打招呼直接亲了上来,一边亲,一边黏糊地说:“是软的啊……怎么一说话嘴就变硬?” 又来了。 南乙试图推开他,可突然想起自己的手压住的是他的伤疤和肋骨,使的气力中途便泄了个干净,只能换个地方推:“你干什么……停……” 他越抵抗,秦一隅反倒吻得越深,在间隙中低声提醒,“我说过啊,想停就掐我……” 像是吃准了他下不去手似的,秦一隅愈发嚣张起来,手臂绕到后面搂紧了他的后腰,追问的语气很温柔,可箍住他接吻的姿态却充满攻击性。 “所以你后来拿着地址去找我了……是吗?” 他似乎还没忘记这个游戏,絮絮地在交换呼吸的间隙里,以最亲密的方式,诉说着南乙寻找他的经过。 “三月底去的?下午的时候,我给那边的一个小孩儿打了电话,你真厉害,收买得这么彻底,让他守口如瓶到现在,我逼问了好半天,才承认……” 他挺直的鼻梁蹭着南乙,侧过去,嘴唇靠近南乙的耳朵,牙齿咬住眼罩细细的挂绳,扯开了。 啪。双眼全都暴露,什么都藏不住了。 “承认什么……” 他被自己的喘息声吓了一跳,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复过来。 秦一隅看过来,抵住他的额头,笑着说:“他说,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哥哥找到他,拿着照片问他,认不认识这个人。” 南乙被他搂在怀里,心几乎要跳出来,跳到紧贴着的另一副赤裸的胸膛之中。 一定是因为被揭穿了,他心虚了。 “他怎么回答你的?”秦一隅要亲不亲,磨蹭了半天,只用鼻尖蹭他,“你还记得吗?” “他说他认识,是小鱼老师。”南乙呼吸着秦一隅的气息,变得格外坦诚,“我给了他糖,让他带我去找你。” 秦一隅始终垂着眼,盯着南乙一张一合的嘴唇,还有若隐若现的雪白的犬齿。 “然后你就找到我了,还给我带了礼物,是你送的吧,两盒山楂酥,还有一个手工的甜荞麦枕。” 南乙开始不说话了。 秘密一点点被揭开,他也逐渐逐渐被秦一隅剥开,所剩无几,不想再开口了。 “你早说啊,连个小纸条都不留。”秦一隅坏心眼地用手指拨弄南乙的下唇,“我就尝了一块,他们非闹着要吃,都送小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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