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分钟的对话,听得人心凉。 回家的路上,他骑着自行车,耳中反复出现救护车的幻听。等到他回到迟之阳家里,还是忍不住用手机给妈妈打了电话。 “上次我比赛的奖金……我想取出来用。” 妈妈欣然同意:“好啊,想买什么东西吗?” “不是。”南乙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想对妈妈说谎,所以沉默。 那天的妈妈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笑着说:“我明白啦,需要多少?你直接找阳阳妈妈要,我打给她。” 她补充道:“小乙,这些奖金本来就是你的,妈妈只是替你保管,不要有压力哦。” “嗯。” 那天他拿着这笔钱,去医院续了费。他本想不惊动主治医生和护士,没想到那天值班收费的正好就是之前参与车祸急诊的护士。她看到是一个年轻男孩儿来缴费,很是狐疑,南乙只能谎称这是他们学校募集的善款。 护士恍然:“你是他的同学?” “学弟。”南乙说。 他有个优势,情绪管理很强,很难从表情上察觉出他的情绪变化,所以说什么都很有信服力,这个护士也相信了,并且相当唏嘘地对他讲述了当天急诊的状况,细节太真实,南乙差一点应激。 最后,护士想起什么,“他有个包,一直没人帮忙领,我们这边也没地儿保管,你先帮他收着吧。” 快下班时,她交给南乙一个用得很旧的书包,里面是一些教材和笔记本,透过这些他意外发现,原来这人和秦一隅一个大学。 也和陈韫一个大学,虽然他是靠特长生走后门特招进去的。 那个包里,还有一部受到撞击、屏幕都碎了的旧手机,上面挂着一个毛绒挂件,是一条小黑狗。 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地方是树林,这是真理,所以南乙和“黑犬”的碰面几乎都是在医院最热闹的地方。 和每一次一样,他来到这所医院检验科,远远地,他就看到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年轻人,背影还是那样,瘦、略微有些驼背,颈椎的一块骨头突得明显。 他挤过等候结果的人群,坐到那人身边。 对方先开了口:“比赛顺利吗?” “还行。”南乙低头,看到他手里握着的手机,上面坠着白色的毛绒小狗,“他怎么样?” “最近有了微意识,是好事,虽然医生说即便这样,醒来也还是小概率事件。” 他不说话了。 南乙觉得安慰人没什么作用,不如切入正题:“你说有东西给我,是什么?” 对方拿出一个U盘,放在座椅上,他没说话,起身便要离开了。 等到他走了很久,南乙才拿起那个U盘,放进自己口袋里。 当初修复了李不言的手机,但他并没有打算窥探对方隐私,所以没有打开细看。但有一个国外的号码,给他打了数不清的电话,并在手机恢复正常的第一时间,又打了过来。 来电人姓名是祁默,名字后面缀着一个小狗表情。 骑车回学校前,南乙切了微信号,小号被蒋甜的消息塞满。她甚至还打了好几个微信电话,令南乙想到了那些找秦一隅催债的人。 他一条都没回,但随手拍了一张路况,发了个仅她可见的朋友圈。 [NY:返校。] 上一个朋友圈是他参加比赛前发的,照片是他特意去植物园兰花展拍的,是很珍稀的几种兰花品种。 配的文字是:[可惜没见到鬼兰。] 也是仅蒋甜可见。蒋甜确实也看到了,还评论了他好几条。 半小时后,他回了学校,刚到摩托车停放点,停下车,就听见一个尖尖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很熟悉。 南乙摘下头盔,没回头,蒋甜便跑着来到他眼前,将手里拎着的奶茶塞他手中。接奶茶的时候,南乙注意到,她手上的美甲有几只指甲还没来得及上色。 “你可真是大忙人啊,每天神出鬼没的,要不是我今天看了微博,都不知道你去参加比赛了,藏得可真深!” 南乙心不在焉地听她说话,眼前闪过许多画面——电梯里昏迷的老人,勉强维持体征的李不言,还有祁默说话时攥紧的手指。 见南乙不说话,蒋甜又说:“我什么时候能去看你演出啊?贝斯手。” 听到这个词,南乙眉头蹙了一下。 “还有别的事吗?”他的冷漠表现得毫不遮掩,甚至有些不耐烦。 还以为他要走,蒋甜立刻拦住,“我开玩笑的,你现在忙不忙,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她的目光从南乙的脸,移到他的摩托车上,看见后座上挂着的白色头盔,露出笑容,伸手便要去摘,“这个白的之前没见过诶,是备用的吗?” “别碰。” 这下意识地一声太过冷硬,南乙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尽管厌恶,但他现在还得钓着,不能让人跑了。 于是面对显然被他吓到的蒋甜,他语气放缓了些:“那个是坏的,还没修。” 说着,他自己拿走了白色头盔,放到另一边,用头盔锁扣好。 “哦……”蒋甜收回了手,又挂上笑脸,“对了,我看到你朋友圈发的兰花了,那个品种我家就有,你不用跑那么远。” 南乙当然知道。他靠着树,淡淡回了句:“是吗?” “真的。我爸特别爱种兰花,他最喜欢的就是从全国各地……不,全世界各地收集兰花,我家一楼有花园,里面都是他精心培育的花儿。” 蒋甜一边说着,一边翻手机相册,把照片给南乙看:“你上次没看到的鬼兰,我家就有,要不要去?” 南乙顿了几秒,没有直接回答,事情的发展太过顺利,对他来说也有隐隐的心理压力。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手机忽然响了。 南乙低头看了一眼。 突然被打断,蒋甜很是不爽,于是她也瞄了一眼,来电人的备注是一个狮子的emoji表情符。 “接个电话。” 南乙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 “喂。” “接这么快?” “嗯,怎么了?”南乙低头,盯着地上的一个小爬虫。 “室友,好心的南乙同学,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啊?” 听着他的语气,南乙几乎都能还原出他说话时候的表情。 “收留?听不懂。” “我房子被房东卖了,周淮那小子出国了,人联系不上,我也没拿他那儿的钥匙,没地儿去了啊。看在咱们现在是队友兼室友,哦对,还兼校友的份上,能不能让我去你宿舍挤一宿。” 到目前为止,南乙仿佛是一直行走在高原上的人,很累,透不过气,到此刻,才终于呼吸到一口珍贵的氧气。 不过这氧气来得太猛,他似乎开始出现醉氧反应,甚至被传染,有些胡言乱语。 “求我。” “求?怎么求?”电话那头笑了,笑得爽朗,“那你也得等我到学校了当面求吧,你说呢?” 南乙静了两秒,应下了。 “行,我去东门等你。” 不远处的蒋甜始终盯着他,当然也看到了南乙脸上浮现出来的笑意。这是她头一次见到这人笑,几乎可以用温柔形容。 她的嫉妒无处可藏了,所以等到南乙回来的时候,急不可耐地追问:“怎么样?要不要去我家?我爸今天也在,他说不定还能给你找出更稀有的品种!” 南乙收了手机,将挂在车把手上的棒球帽戴好。她爸也在,那就不太方便了,总不能当着蒋正的面动手脚。 “有点急事要忙。”他抬眼,对着蒋甜没感情地挑了挑眉,“下次吧。” 说完,他解了锁扣,将那个“坏了”的白色头盔拿走,夹在手臂和腰间,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恒星时刻》六一特别小番外—— “欢迎收看《Crazy Baby》宝宝乐队比赛! 下面有请第一组乐队出场!” “啪啪啪啪啪——”台下的宝宝们大力鼓掌。 “欢迎三只小蛇乐队!” 三个穿着民族服装戴着小面具的宝宝排队慢吞吞上了台,三双黑溜溜的眼睛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后一起鞠躬。 “你们可以开始了哦。” 三人却没有动。 台下的秦一隅小朋友吃着薯片指着他们大喊:“他们怎么了呀?我去帮帮他们吧!” 还没起来就被一旁的南乙小朋友拽下去了。 “坐好。”南乙小朋友说。 台上三人突然背过身子,取下了面具,然后互相看彼此。阿满拿走沙马的,沙马懵懵地盯着空空的手,小留把他的塞过来…… “这个、这个是我的吧?” “不对不对,是他的……” “你拿错了那是我的面具呀。” “这个才是你的……” 三分钟后,主持人上台悻悻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三只小蛇宝宝们还没准备好,先让下一组宝宝们上来吧!” 三个宝宝被牵走的时候还慌乱地用面具捂着通红的小脸蛋。 “请大家掌声鼓励,欢迎小木头乐队!” 噔噔噔上来五个小朋友,最中间那个是红头发,背着一把小吉他,被穿着紫色衣服的高个子小朋友牵着。 他们比三只小蛇乐队经验丰富,小大人一样顺利地表演完毕。 “小木头乐队太棒啦!请大家给他们最热烈的掌声!” 啪啪啪啪—— 谁知台上的红头发小朋友突然哇哇大哭,指着台下第一排最中间的秦一隅小朋友。 秦一隅小朋友此时正在给南乙小朋友梳头发,压根儿没感觉到事情不对。 “澄澄小朋友为什么哭呀?”主持人忙上来安慰,可他哭得更伤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胖腿乱蹬,指着台下大喊:“他!他不给我鼓掌!” 一旁穿紫色衣服的Uka小朋友赶忙蹲下来抱住他拍拍。 “哦原来如此。”主持人立刻点名,“台下的秦一隅小朋友也要鼓掌哦,要鼓励表演完的小朋友。” 谁知秦一隅一甩卷卷的头毛,“就不,我不爱鼓掌。” 红毛小澄哭得更厉害了。 主持人:“……” 南乙小朋友面无表情看着台上:“他好吵。” 为了让他闭嘴,他抓住了秦一隅小朋友的两只手。 啪、啪、啪。 “好了。”他抬起头,“他鼓了,你不要哭了。” 澄澄愣了一下,还想抽噎。 南乙小朋友小大人一样做出stop手势:“停。” 还真制服了。 主持人心力交瘁,赶紧cue下一组。 “那么现在,欢迎我们的小星星乐队上台——” 四个小宝宝上去了。最前面的迟之阳小朋友 活蹦乱跳,小辫子一甩一甩的,紧接着是严霁小朋友,他穿着短袖衬衫和黑色背带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然后是南乙小朋友,他穿了一身黑,抿着嘴唇,头发扎了个小揪揪,最后是秦一隅,他冲着台下热情挥手,还绕着满场跑了一圈又回到他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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