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秦一隅竟然一本正经来了句。 “你以后也会这么对我们的宝宝吗?” 正弯腰穿板的南乙听到这句都愣住了,一脸懵地抬起头。所有情绪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发泄不了,也咽不下去,最后只能化成不上不下的一句话。 “你不光有异食癖,你还有臆想症。” 他泄愤似的用力扣好卡扣,起身滑走了。 冬天天黑得早,雪场下午四点就关门,没有其他娱乐活动,所有人按照节目组的要求聚在1栋的别墅客厅做游戏。 严霁和倪迟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南乙和秦一隅,因为他们不久前才刚打了个赌,赌这两人到底在没在一起,倪迟认为早就成了,可严霁觉得还没有。 可看到这两人回来之后一直别扭地不跟对方说话,跟同极磁铁似的,一靠近就拉远。 倪迟急了。 他的胜负欲促使着他大脑疯狂转动。 “太无聊了,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倪迟突然说。 迟之阳喝了酒,红着一张脸盯着他,大着舌头说:“你……是不是节目组派来的奸细?” “真不是。”倪迟举起手,“我发誓。” 音响里放着一支英国朋克乐队的歌,气氛很燥,二十来个人窝在沙发和地毯上,除了吃喝胡侃确实也无所事事,因此大家也都同意了。 只是最开始,他们还顾及着摄像头和工作人员,问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诸如最喜欢哪个乐队,要是选一个人合作会选谁。 但到后来,大家都喝了点酒,也不在乎会不会被剪进去,问题越来越奇怪。 倪迟抓住空酒瓶,“下个问题我来问!” 说完,他猛地一旋,瓶子飞快转起来,最后渐渐地停下,好巧不巧,瓶口停在了他最想问的人跟前。 刚好就是秦一隅。 倪迟克制住激动的心情,清了清嗓子,甚至还和严霁对视了一眼。 “你谈过恋爱吗?” 这是目前为止全场第一个和恋爱相关的问题,几个女生忍不住憋笑。程澄则直接说:“这能问吗?” 没想到秦一隅竟然给出了答案,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坦荡地点了头。 “嗯。” 客厅里顿时爆发出调侃的哄笑声。 “他怎么可能没有啊?秦一隅诶!” “你这问题简直就是浪费了!” 只有南乙没有笑。 他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意外和疑惑,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脸冷得仿佛冻了层冰,所以才做不出任何表情。 直到转瓶子的游戏轮到他头上,就像迟早要掉下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咔嚓—— 闽闽之前一直没说话,看着斯斯文文,一开口却很劲爆:“初吻什么时候?” “哇——” “好会问啊小福建!”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初吻。 秦一隅朝他看过去,像盯猎物一样盯住了南乙的脸,可他却没有抬眼,靠在沙发上,手指玩着一张扑克牌,好像很漫不经心似的。 片刻后南乙轻声开口:“两个月前?记不清了。” 他撒了谎,也模糊了具体日期。 准确说,是18岁生日当天,被一个为他庆祝生日的疯子在梦里摁住强吻了。 除了自己没人知道的初吻。 想到这,南乙忽然笑了一下。 一向表情平和无波澜的严霁忽然蹙了眉,暗自算了算时间,闭了眼。 这比他想象中还要早啊。 可当他抱着看戏的心情看向秦一隅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表情奇怪极了。 这小子……在生气? 秦一隅拧着眉头,眼中写满了震惊、愤怒、不解,甚至还有点儿委屈。他仰头喝了杯洋酒,仍旧没把情绪压下去。 他和谁亲的? 南乙上次喝醉还是上个月的事,那时候他才第一次跟南乙亲上嘴,亲他妈一整宿,合着那还不是初吻啊,怪不得那么能亲呢。 不是,两个月前也进CB了,那他跟谁亲的?哪个逮着点儿空就发情的小畜生啊? 秦一隅满脑子脏话,不喝酒咽进去就直往外跑了。 感觉气氛不太正常,严霁在一众起哄和继续追问的声音里cue了下个问题。 “继续吧大家。” 但他发现,修罗场一旦开始,是不会停下来的。 因为这一次瓶口对上了无序角落的大成。 提问的则是不烬木的鼓手小泽,他和大成不熟,只能选了个不痛不痒的。 “迄今为止,你最满意的一张专辑是哪张?” 大成手拿着啤酒瓶,靠在沙发上,“最新这两张都挺满意的,我感觉自己终于不受限制了,想怎么打怎么打。” 这弦外之音再明显不过。 火药味渐渐地漫上来,大家都觉出些不对劲,但这游戏也不能说停就停,只能用下一个盖过上一个。 可这空瓶子仿佛被施加了诅咒似的。 晃晃悠悠,这一次,竟然停在了秦一隅坐的角落。 而提问的人则是殷律。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秦一隅笑了。 此时此刻的他,和平时的状态很不一样,但对大成和许司而言,却极为熟悉。他们仿佛看到了十几岁的秦一隅,易燃易爆,毫不收敛。他一这样笑,仿佛就是在说“我要开始伤人了,被我伤到是你他妈活该”。 “做错?”秦一隅靠在沙发上,挑了挑眉,笑得很邪,一副我现在谁的面子都不想给的样子。 “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儿就是年轻的时候一不小心带飞了……” 砰—— 茶几上的酒杯倒下来,砸在南乙脚边,红酒溅了他一身。 回答被迫中断,秦一隅抬眼盯住了他,不说话了。 “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 一旁的迟之阳帮他抽抽纸擦,“你去换衣服,我收拾。” “嗯。”南乙站起来,“你们玩。” 被他这样一打断,秦一隅也像是突然从情绪的陷阱里跳了出来,找回些理智,却也懒得再回答那个蠢问题,干脆喝酒沉默。 “没事儿没事儿,下一个下一个。”倪迟笑嘻嘻地糊弄过去。 五分钟后,严霁趁众人不注意,悄悄起身,也上了楼。 他敲了南乙和秦一隅的房门,里面没有动静,正打算离开时,他听到一声“我在这儿”,循声抬头,南乙站在楼梯转角。他穿了件厚外套。 两人都没说话,南乙往回走,回到房间拿出一件羽绒服递给严霁,然后继续上楼梯,直到他们俩来到三楼的天台。 这里连接着别墅室外的楼梯,旋转向下,可以悄悄离开这栋别墅。刚来时南乙就注意到了。 “你还知道这条路线?”严霁笑着说。 “我知道所有地方最适合逃走的路线。”南乙说。 严霁听到这话,无端有些心疼。跟着南乙,他们来到别墅外的道路上,昏黄的路灯下,雪堆之上是影影绰绰的树影,空气很冷。 最终他们在道路尽头的栏杆停下,这片别墅区建在半山上,栏杆外就是山坡,只是现在太黑,什么也看不清,黑茫茫一片。 直到南乙的指间燃起红色的火点,被风吹得愈发明亮。 意料之外的,是南乙先开了口。 “你的病什么时候才会好?” 严霁想了想,意识到他说的是他的焦虑症。 “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快了吧,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南乙望向他,背靠住栏杆,笑了:“你总会下意识照顾每一个人,所以才这么辛苦,其实你不用跟过来的。” “我知道。”严霁向他借了火,也靠上栏杆,“你找个借口不让他犯错,说出不该说的话,我也找你这个借口一起逃出来,透口气。” 南乙本来想问他是不是怕被问到类似的问题,和话到嘴边,又觉得不是。 严霁可能和自己一样,是怕听到回答的那个。 “小乙。” “嗯?” 严霁取下唇边的烟,低声问:“你和一隅,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南乙盯着不远处黑压压的枯树林,还有被夜幕染成深蓝色的雪。 “队友啊。”他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消散。 严霁笑了笑,“你在我面前很不会撒谎。” 明明是一个非常精于编造谎言的人,在他面前却总是袒露出笨拙而坦诚的一面。 南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他说谎,只是的确不知该怎么定义。 “我以前,把他当追逐的目标,现在……” 他和秦一隅拥抱、亲吻,厮混到床上,做着和恋人相差无几的事,自欺欺人地维持着这段没关系的关系,直到自己真的越过了约定的界线。 其实犯规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不是吗? 是他喝醉了酒在秦一隅清醒时追着他接吻,是他半推半就地做了超出约定范围的事,一次又一次。 原来破窗效应真的存在,人类是如此软弱的动物,只要发生第一次滑坡,就会不可控制地做出一连串的错事。 他甚至愚蠢到吃醋,愚蠢到听见秦一隅说谈过恋爱就生理性地胃痛,自我惩罚似的回答关于初吻的问题。 太可笑了,这居然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他快要对自己犯厌蠢症了。 说好了是地下,他做不到将这些说给严霁听。 可严霁却主动戳破这岌岌可危的泡沫。 “你们在恋爱,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南乙扭头,有些错愕地看向他,还没开口,先笑了。 “不是啊。” 恋爱?他不明白严霁怎么会这么认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样的才叫恋爱。 秦一隅或许知道? 恋爱,秦一隅什么时候和人恋爱过,在他上学没办法跟着他的时候?和谁呢?同学?崇拜他的乐迷? 还是许司? 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期待的向来都是秦一隅不要来爱他。否则,还没等他利用复仇从之前的魔障中逃出来,就要掉入新的失去的宿命里。 “我们没有恋爱。”他重复说。 严霁却不相信,“真的?那现在是什么关系?” 南乙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坚持,这么不留余地。自己已经够坦诚了,但没可能对着哥哥一样的人说,我在和另一个队友当炮友,他没那么蠢。 烟快要烧到手,南乙堪堪回神。 “朋友。”绕来绕去,他还是只能给出这个定义,为了让严霁信服,也为了说服自己,他甚至笑着重复了一遍。 “真的,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严霁还没来得及开口,砰的一声,是玻璃砸在地面的声音。 两人都有些意外,一齐扭头向后看去。 路灯下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昏黄的光线打在他头顶,看不清神情,被风吹乱的发丝每一根都被照得几近透明。他的右手还维持着握着玻璃杯的动作,但杯子早变成他脚边发光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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